小明眼前一花,A已到眼前,那种感觉,仿佛是瞬间穿越了时空。
A当然没有穿越时空,只是他的速度太快了,毫无征兆,连启动的时间都不需要。
小明尚未来得及进入潜能状态,腹部就挨了一脚。
他一声惨叫,破布似地摔了出去,肉体的疼痛抵不上内心的震惊。
以自己的临敌反应能力,竟然连闪避的动作都不及做出,A的这一脚要是换成了一把刀,自己焉有命在?
小明人在半空,A的后着已至,浑身笔直,电射而来,一拳打向小明的心窝,速度之快,匪夷所思,周边的空气像水面一样荡起涟漪。
小明的脑海里顿时冒出一个名词——子弹速度!
是的,没想到A不仅可以化手为枪,还能将整个人变成一发子弹,从不同的角度袭击对手!
闪念之间,小明眼里的A,变成了一枚人形的子弹,滑过巨大的弹道,靶心就是他的心脏。
他躲子弹的本领顿被激发,自然而然地做了一个不可能的扭曲动作,堪堪避开这枚要命的人形子弹,跌落在地,随即一个懒驴打滚,滚到一边。
只见A的拳头收手不住,正打在小明身后的一根水泥柱上,顿时凹进去一个拳形深坑,四周的裂片仿佛受到空气涟漪的传递,一圈圈地裂出去,可想而知这一拳的力量之大。
“哇哦!好小子,又给你躲过去了!”A若无其事地吹去拳头上的灰尘,没有丝毫受伤。
小明狼狈地站起来,内心的震惊无以复加,已经想明白了,正因为A达到了子弹速度,杀气反而滞后,令自己后知后觉。
这样的后果,对于依靠对手的杀气实现神奇一跃的小明来说,等于失去了瞬时定格结合天人合一的必杀技。
这一仗,还怎么打?逃!他做不到,为了他和梦露的见面,老兵和强森都赔进去了,要是把莎莉也搭上,他还有什么脸回基地?
小明故意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A先生,将你的手下都叫出来吧,一起上!”
A在墨镜下的强悍嘴角牵出一道嘲弄的笑纹:“小子,抓你,只要我一个就够了。”
小明试探出了底,略感踏实,至少不用分心,可以全力对付A。
“好啊!来抓我啊!”小明冷哼一声,倏然启动,瞬间提速,进入了潜能的世界,施展他最拿手的逃命绝技——奔跑!
然而,他遇到的是子弹速度的A,“嗖”地一声,追了上来。
四周的空气像波浪一样起伏,小明的身体仿佛汪洋中的一条船,围绕着地下停车场开阔空间,狂奔起来。
A就像一发出膛的可以拐弯的子弹,撵着小明的屁股,几次三番要击中他,险象环生……
多亏了小明还有学自核尸的躲子弹绝招,不停在跳闪腾挪当中,肢体以不可能的角度和速度来回扭曲着,那枚人形子弹总是擦着他的身边,险险而过。
两条人影追逐中,拖出两条飘带一样的轨迹,在地下停车场的柱子中间,绕来绕去。
遭殃的是那些柱子,在A的拳打脚踢之下,留下了一道道弹痕,落下的水泥碎片,也形成一道运动的轨迹。
小明全力以赴,双脚的跑动频率已达自己的极限,额头冒出的汗转眼风干。
每次跑过莎莉躺卧的地点,他都在内心祈祷:“老师,快点醒来!现在是你逃生的最好机会,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小明并不打算一直消极被动,暗中积蓄力量,即便无法瞬时定格和天人合一,他也要奋起反击!
“小子,你是第一个让我追这么久的逃犯……”A在如影随形中,竟然还能从容说话。
机会来了!小明无法通过杀气判断出A的方位,对方迫近的声音则给了他参照。
“是吗?”小明咬牙迸出这两个字,眼珠一瞪,瞳孔扩张到极限,凝聚所有的力量,弹身而起,双手合十,在空中做了一个三百六十度大回旋,正是回空斩的第二重境界——人刀合一,杀了一个回马枪!
A的脸色也为之一变,因为他看到了一把巨大的人形砍刀!
这是神奇的一幕、不可思议的一幕,人形子弹和人形砍刀的对撞!
只可惜,没有观众有眼福欣赏。
“轰——”二者相交,高下立分。
“噗……”小明一口鲜血喷出,有如断线的风筝,斜栽在地,刚好落在莎莉的身边。
他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心中默念:“老师,对不起,我尽力了……”
A一脚踏在小明的背上,同声翻译的机械语音带着冷酷的得意:“我说过,我是决定命运的人!”
“那你自己的命运呢?”小明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随即一声枪响,后背一松,A一头栽倒在他的身边。
A的墨镜摔到一边,露出一双死鱼眼睛,太阳穴上露出一个血窟窿,如此不可一世的X特警,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被人干掉了。
小明又惊又喜,抬头看向自己的救星。
“小明,没事吧?”一双大手伸了过来,不是老兵是谁!
更大的惊喜是,那辆多功能气垫车及时赶到,从地下停车场下面的排污管道冒了出来。
在秘密警察赶到之前,小明和老兵带着兀自昏迷的莎莉,进了气垫车,原路撤退。
在车厢里,小明才知道,老兵怎么在关键时刻杀出来的……
原来他引开了一部分追兵之后,跟对方发生交火,接着施出金蝉脱壳之计,在一个监控的死角,脱下战斗服,混进了宾馆的客人之中。
由于他的脸也是化妆的,秘密警察没有认出来。
因为本次行动由莎莉负责,为确保小明的安全,她和眼线是单线联系,老兵并不知道小明他们的去向。
不过,老兵也看过帝国大厦的结构图,通过观察秘密警察的动向,结合自己多年的实战经验,判断出小明他们只能走垃圾通道逃生。
于是他也钻进来,下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小明正和X特警一逃一追。
老兵不动声色地藏在垃圾桶里,等待着最有利的时刻,突然出手,才干掉了A……
小明回想起A的恐怖身手,兀自后怕,强中更有强中手,此话一点也不假。
真要明刀明抢打,他和老兵加起来,也未必是A的对手。
“教练呢?”小明的心中升起一线希望,既然老兵能逃出来,强森也有机会。
老兵却叹息一声,摇摇头:“我亲眼看到,秘密警察将他的尸体抬了出去……”
小明脸色一黯,不再说话,又一个朋友离他而去,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流泪,只想着,要将梦露碎尸万段,才能解心头之恨。
途中,莎莉醒了,看到小明和老兵都在,一阵欣慰;再得知了强森的噩耗,又是一阵伤心。
回到了基地,小明并没有因为强森的牺牲而改变主意。
无论梦露的话是真是假,都像一条毒蛇噬咬着他的心灵,唯一解脱的办法,就是杀回曼谷,眼见为实。
但梦露的背叛,也打乱了他的计划,返回的交通工具没了,他只有向抵抗组织提出要求。
此时,距离起义的时间还有一天。
莎莉向他传达高层的决议,可以帮助他返回亚洲,但是有个条件。
小明眉头一挑,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只要抵抗组织的条件不太苛刻,他就咬牙答应,但有个前提,绝对不能耽搁时间。
没想到,条件之轻易,出乎他的意料。
莎莉传达了领袖的意见,要小明担任抵抗军的名义总指挥,任期为一周。
小明没口答应下来,暗想,自己似乎就是当指挥官的命,一次一次地赶鸭子上架。
好在这一次,他不用冲锋陷阵了,只需要舒服地呆在指挥部,做做样子,讲讲话而已。
基地指挥部是一个高科技的作战指挥中心,四面墙壁挂满了配备语音系统的电子屏,中间的一张圆桌上,是全息投影的电子沙盘,显示了各起义城邦的兵力部署情况。
革命前夜,指挥部里一片繁忙,通讯员们在控制台前通话,参谋们围绕着电子沙盘比划,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和期待。
唯一跟屋内气氛不太和谐的,是坐在指挥台前的小明。
他穿着一身簇新的草绿色将军服,戴着威严的大盖帽,帽徽是一枚银光闪闪的Y标志,这已成了抵抗军的军徽。
这位名义总指挥,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手中的钢笔,指挥台上的一排控制按钮,他是不能随便动的。
大约晚上十一点的时候,莎莉带着几个人进来,有化妆师和摄影师。
起义的信号,就是小明发表讲话,他亲手点燃的革命火种,也将由他来烧遍整个帝国。
经过化妆师的一收拾,莎莉满意地在他耳边说:“敌人会想杀了你,人民会更加崇拜你!”
小明看着电子屏上的自己,显然更加高大、英俊、威武,镇静自若,很有大将风度,总之,他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唯一熟悉的,是他眉宇间的桀骜不驯、峥嵘依旧。
指挥部里的官兵都安静下来,却无法掩饰内心的火热,火种,即将从这里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