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夜一番突击审讯,有用的信息寥寥。
唯一尚算可堪一用的便是根据药店众人描述所绘制的那名提供解忧丸之人的一幅画像。
画像只能描绘出那人的初步形象,若说具体容貌特征,却是语焉不详。
据伙计描述,平日那人前来送货,整个人都藏在黑袍下,从未见过其真容。而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便是其插于腰间的一杆铜制烟杆。
今夜的廖州城似乎与往常无异,可街头巷尾却是多出许多生面孔。
他们身着普通百姓服饰,穿流于过往行人中,或躲于茶馆一隅看似饮茶,双眼却是瞄过来往人群;或在酒馆之中数人喝着酒水,看似划拳行令,眼角却是密切留意着周遭一切。
而就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随着暗夜中扑棱着翅膀消失于夜空中的一只鸽子,悄悄将此份平静打破。
鸽子刚飞入半空,一道黑影已是俯冲而下,两爪快如闪电的一抓之下,那只信鸽已是不得动弹分毫。
鸿睿站于窗前,缓缓饮着茶水。
今晚的月亮很亮,夜空中连一丝乌云也没有。
星数点,风数缕,一股暗香已是悄然来到鸿睿身后。
鸿睿转身,只见一名薄纱女子两腮嫣红的站于鸿睿身后,见鸿睿转身,忙俯身施礼道:“奴婢杏儿来服伺王爷就寝。”
鸿睿摆手道:“免了,本王喜欢清静。”
“王爷,这是州府大人的命令,若奴婢就此回去恐受责罚,请王爷可怜可怜奴婢吧。”
“非本王不怜惜你,而是你身负任务而来,本王怕熟睡之时稀里糊涂就没命了。”
“王爷说笑了,奴婢只是州府一名寻常女子,以下犯上之事那是断断不会做的。”
“你右手虎口处有一层厚茧,定是长期使用匕首一类兵器所致。”
“你悄然至我身后,声息全无,本王在判断之下,发现你方才至少停顿了两次,显然是在犹豫,是否趁此机会下手。”
那女子闻言,也无二话,叹了口气道:“王爷,既然如此,那便毫无退路可言了。”,说罢,掏出两把匕首,在空中耍出两道刀花后,已是身形如电,向鸿睿扑杀而去。
鸿睿不急不缓,见招拆招,间隙之间还不忘出言调侃道:“瞧姑娘冒昧如花,却未曾想招式如此毒辣。难怪妈妈说,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招惹不得。”
“王爷,你已经招惹奴家了!”
两人你来我往数十招,忽然,鸿睿一把抓住踢来的一只玉足,兀自把玩着,还品头论足道:“嗯,脚型不错,脚尖瘦削,脚跟圆润,肤质白皙,如羊脂,如玉石,美足不可多得啊。”
“呸!”,那女子轻啐一口,一个扭身,另一脚已是顺势向鸿睿面门袭来。
就在那脚袭来之际,鸿睿手指一点,已是点在那女子后腰之处。
而那名女子几乎不可思议的僵在那儿,须臾,“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鸿睿轻声问道:“姑娘,瞧你年轻,要么我问你答,告诉我想知道的一切,要么就此香消玉殒,你自己选择。”
“呸,要杀便杀!”
“不,不,我从不杀女人。但我会想法让你开口。”
说罢,鸿睿从腰间掏出一把金针,叹息一口道:“好久未用出此招了,也算和你有缘吧。”
说罢,出手如电,须臾片刻,那些金针尽俱插入那女子周身各穴位。
片刻后,屋内初始传出女子压抑的轻笑声,过得半个时辰,那笑声犹自转大,直至放声大笑而不止。
鸿睿就坐在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端着茶水,瞧着眼前的女子,也不说话。
终于,两个时辰后,那女子道:“王爷,停下,我说,我说”
“何人派你而来?”
“寒鸦。”
“谁是寒鸦?”
“洹国国师的师弟。”
“他藏身何处?”
“他根本无固定藏身点,我们平时都靠单线传递情报。”
“谁是你的上线?”
“不知道,我只是将情报塞于红孩巷角落的土地庙香炉之下。”
待那女子被押解至大牢后,鸿睿瞧了瞧夜幕,掏出银哨,轻吹数下,一道黑影已是落下。
取过爪下的那只信鸽,掏出一张纸条。
只见其上写道:“明日午时前,出动五百死士,伏击使团于秋水谷。”
鸿睿将纸条重塞入信鸽爪下,猛地将信鸽抛于夜空。
鸿睿冷笑道:“能一下派出五百死士,实力不小啊。”
一匹快马连夜出城,赶往三十里外的秋枫镇。
秋枫镇乃是距离秋水谷最近的一处小镇,其镇因秋至枫叶遍红而出名。虽是小镇,可每年秋天,却吸引着无数文人墨客前来赏秋吟诗。
而其镇不仅因为秋天宜赏枫,更是因为其镇扼守秋水谷而成一军事重镇,历来受朝廷军部重点关注。
此刻的秋枫镇,守备官接到快马通报,忙不迭下达指令,命铁甲士五百于秋水谷设伏;命轻骑兵五百于枫林静候。
令下,兵动。
一千兵士星夜出发,不到一个时辰,已于秋水谷上下设伏完毕。
清晨,太阳初升。
冬日的寒冷已近乎不甘的模样,在日头升起后,留下一地霜露,将那份冷意悄然释放。
今天的秋水镇似乎平静如旧。
可今天出城的农户较之往昔,却是显得些许略多。
守城的兵士一副懒散的模样,对过往行人略作盘查便放行而去。
镇上卖羊汤的张吉招呼着过往的行人,吆喝道:“王二哥,这是上哪儿啊?喝口羊汤暖暖身子吧。”
“老张啊,今日要访亲戚,不可误了时辰,待我回来,再来喝你家的羊汤。”
一连问了七八名路过的熟客,却皆是有事。
张吉用铁勺搅了搅铁锅内冒着热气的羊汤,诧异道:“今儿个是怎么了?一个个忽然都有事的样子。”
出城之人,上了官道,有人结伴而行,有人牵着驴子,有人挑担。
待行得七八里样子,这些人中分出数拨,下了官道,沿小道继续前行。如此反复,渐渐官道之上方才还颇多的人群,已是稀稀拉拉。
秋水谷的山道之上,这个季节应该鲜有人访。
可今日,一众农人打扮之人,正沿山道而行。
到得谷顶,众人脱下身上外衣,显出一身黑色劲装,又以黑色面罩覆面。
换装完毕,众人身形俯身,行走间几无声息,向谷顶之处摸去。
而此刻,谷顶之上的黑甲士均隐于山石后,瞧着眼前的五百人众,屏息凝神,等待着上官的指令。
山石之后,一员尉官轻轻挥了挥手,顿时,众人取出身后长弓,弯弓搭箭,瞄向前方。
随着手臂的猛然挥下,无数箭雨向前方黑衣人设伏之地飞去。
随着数声惨嚎,黑衣人已是伤亡八十余人。
“弟兄们,后方有伏兵!”
“杀过去,不能待这儿等死!”
那伙黑衣人顿时形成数个冲锋之阵,向后方山石之处冲杀而来。
黑甲士已是缓缓从山石后显出身形。
随着刀剑出鞘之声,五百黑甲士已是片刻之间列阵完毕。
这是一场毫无悬疑的屠杀,只因,黑衣人的刀剑挥落而下,只是在黑甲士的铠甲之上砍出一道白痕迹而已。
在又丢下百余具尸体后,黑衣人慌忙向山下落荒而逃。
只是,刚至山脚,却见前方五百余轻骑已是列阵完毕,静静等候着他们。
回头再望,只见山上五百黑甲士正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而下。
绝望,无尽的绝望从心头涌现。
众人不甘心的向轻骑兵发起必死的冲锋。
仅仅一轮冲杀,众黑衣人已是死了个七七八八,偶有幸存者,也是伤重之下,已丧失行动能力。
“抓住活的,回去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