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州府。
年关前后赶往建邺的庐陵王赵乾于初八这日归来庐州城。
按照往常惯例,庐陵王赵乾为拉拢庐州本土豪族,本将建邺城中带来的特产悉数派遣人送给那些豪族府宅上便可。
但今年庐陵王似乎是觉察到了建邺城中的局势愈发紧张,更是亲自带着贺礼拜访诸多庐州豪族。
元月十二,庐陵王前来的是南郊苏府。
庐陵王是早一日派人送过来的刺帖,故而也为让苏府因为庐陵王的亲自登门略显仓促失礼之处。
苏吴氏知闻是庐陵王亲自上门拜访,乃是苏府之中十数年未见的盛事,更是事无巨细,亲自安排。
不过是为了庐陵王到来的这半日功夫,苏府前后便是花费了上千两银子。
苏府虽然礼节未有半点不妥之处,然而事后告辞出府的庐陵王赵乾却是有一些意兴阑珊的模样。
待登了自己的车驾,四周的皇室宗卫维护下不容其他人靠近的时候。
庐陵王方才是掀开了车帘,对车旁的纪师爷开口问道:“庐州城里打听的如何了?”
纪师爷躬身回道:“殿下,苏巡尉使的宅子也是派人去打听过了,早在正月初六,那苏潮便是出了家门到外游学去了。”
庐陵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当初临巢楼文会后便可以拜访这苏府,只觉得那苏潮正是盛名之时,前去照会,便是有些市侩了,没有想到今日再上门的时候,他已经是走了。”
“殿下,我还打听到一则消息,说是那苏潮原先住着的是在这苏府当中,初一那日搬去的苏巡尉使宅中……”
闻言,庐陵王点了点头,自是知晓纪师爷提及这件事的用意。
稍稍思虑之后,庐陵王便是道:“此乃苏氏家事,我与那苏潮还并未熟识,不必过问这些。”
说到这里,庐陵王又是想起来了苏潮的游学一事,便是嘱咐纪师爷道:“你派人打听一下那苏潮前往何处游学,若是方便,知会当地的豪族照拂一二,也算是结交了他一份人情。”
纪师爷点了点头,那苏潮往昔并无什么出彩经历,可单单是临巢楼文会上表现出来的诗情才意,就值得庐陵王殿下亲自跑一趟了。
庐陵王又是吩咐道:“启程吧,今日乐隐将军休沐,此时去倒是正好能够看见乐老将军与他。”
纪师爷点了点头,便是准备要催促前面的马夫赶车前往庐州城内的乐氏府宅。
但车内的庐陵王又是突然说道:“今日我观那苏府嫡长苏繁风度翩翩,体魄精炼,比上次在临巢楼中见到的光景,更添了几分精神,回到了建邺之后打听一二,若是此子天资不错,也可进行拉拢。”
纪师爷点头应下。
庐陵王的车驾这才缓缓地行进,离开苏府。
……
而此时的苏潮并不知晓庐陵王赵乾亲自上门苏府拜访自己主要是为了自己。
即便是知晓,比起来眼下要前往炎国这一要事,恐怕也是顾不得了。
此时,苏潮正身处在徽州府岳西县府一带。
在边境官道的驿站处递交了游学士子的通关文书之后,便是大别山的境内。
苏潮的预想是打算穿过大别山境内,走大别山东南山麓的官道,再至十多年前吴国从荆国手中的夺来的汉州江城,在沿着大江逆流而上,前往炎国境内。
因为茵儿年岁尚小,体力跟不上,苏潮在岳西县府买了一匹驽马,驮赴着茵儿和那些随身行李,自己则是和江蛮儿步行。
大别山南麓这一代,人烟稀少,有时候走上十多里路,都见不到一户人家。
原因便是此地乃是大别山周围,那深山老林之中,枝繁叶茂,野草丛生,枝繁叶茂,围聚了不少的盗匪强人和山精野怪。
一路走来,倒是出奇的平坦,并未有不长眼的盗匪强人上前劫财。
约莫未时与申时交接之际,这条年久失修的官道上终于出现了一块界碑。
上面写着“服山”二字。
苏潮拿出地图,仔细看了看周围的地势。
“这就是服山了,按照这地图上的指引,服山西南近五十里外便是吴国的太湖县府,但这官道却是折向了徽州望江县府,平白无故多出来了四倍的路程。”
按照眼下的众人脚力,这一百里路至少要多走上两天,还要经过江匪灾患极为严重的望江一带。
苏潮这般意识到之后,心中已经是有了决断。
便是直接横穿服山和区吴山到达太湖县府,这样路程便是缩短了三倍。
即便是山路崎岖,最迟明日傍晚也能够抵达太湖县府。
“再者……”
苏潮又是低下头瞥了一眼地图,确定其上有一条多年未曾走过的山中小径。
卖地图的商贩也曾特意向苏潮告知,这条路乃是争鼎乱世古吴国和古炎国争夺荆国归属的运兵秘径。
只不过战事止歇之后,这条运兵秘径便是逐渐的荒废下来了。
春夏秋时令,因为山中野兽出没,很少有人敢走。
只不过眼下正是冬日,大雪封山,百兽大半陷入冬眠之中,若是赶路匆忙走过去,倒也可行。
想到这里,苏潮便是不再犹豫,终是踏上了这条山中秘径。
茵儿和江蛮儿两人自然是毫无意见。
苏潮也道:“今晚应该是能够翻过这服山,那买地图的商贩也是嘱咐过,服山和区吴山中间还有几户人家,到时候花些银钱去借宿,明早再翻过区吴山,中午便能够歇在太湖县府了。”
坐在马上的茵儿也是点了点头应道:“茵儿听苏哥哥的。”
江蛮儿则是更为直接,扛着那无头铁杆兵,牵着那匹驽马,便是跟在了苏潮的身后。
服山一带除了荆棘灌木之外,最为常见的应该是山楂树了。
这也是苏潮来的不是时候。
若是等到金秋时节到来,这漫山遍野的野山楂长势十分喜人,一路数十里随手可摘,充饥解渴都可。
只不过眼下,那些野生的山楂树已经是掉光了叶子,露出来了干瘪的枝干。
赶了数个时辰的崎岖山路,苏潮的视线里终于又是见到了一块界碑。
上面写着的赫然就是地图上服山之西十余里的“区吴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