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在天上飞呀娘——”稚嫩的童声蓦地变得尖锐,拖得老长的调子让人头皮一阵麻。八?一中?文 w≤w≥w≥.≈8≈1≤z=w≈.≈c≥om空旷的屋子内只听见6忆兰怪异的叫声回荡不休。
“忆兰……”6宝珠伸手想去抱她,谁知6忆兰像是受到巨大惊吓一般突然哭喊起来,幼小的身子不住的瑟瑟抖,“不要杀我……忆兰好怕……娘你救救忆兰……那怪物要杀了我!”她睁大的眼睛中布满泪水与恐惧,嘴里不住的念叨着这句话。6宝珠听得心疼至极,紧紧地搂住她:“不怕了忆兰……娘在这儿呢,不怕了……”
就在这时,外头一阵熙熙嚷嚷的吵闹声,并且越来越近,不一会儿便进了屋来,听人数,好像不少。谢不语看不见,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好诧异地扯了扯令狐缭的袖子,正想小声寻问他,却被一人小心翼翼地拉到了一旁。
“宝珠……”沈佩柔刚想同6宝珠说明事由,却现她有些不对劲。她不敢置信地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竟见她毫无反应,顿时连声音都颤起来:“宝……宝珠……你的眼睛怎么了?”
“娘,我没事,你别担心。”6宝珠摸索到沈佩柔的手,笑着轻轻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来了很多人?”
沈佩柔为难地看了一眼令狐缭,欲言又止,末了叹了口气,对站在门外一言不的人道:“初元,你先带忆兰出去,别让她吓着了。”而后转头对6宝珠低声说:“是官府的人。”
“官府?”
“他们……他们是来找这位令狐先生的……”沈佩柔意味不明地看着令狐缭,后者却对她报以微微一笑,一副事不关已的看热闹态度。“说是……说是杀了人!”最后的三个字她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6宝珠明显感觉到她的手随之一颤,似乎是在害怕一个杀人凶手竟然会藏在自己家中。
因为担心说错话引起怀疑,谢不语一直是保持沉默的。但是当听到令狐缭杀了人的事情后他一下子就懵了,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他一直跟我在一起怎么可能去杀人?!”
此话一出,沈佩柔脸色都变了。方才进来的时候见他们在一起她便已经有了几分愠怒,先不说她就这么让一个陌生男子进了家门,一个妇道人家,不顾声誉不理贞洁,竟还整日整夜与其相处,简直就是……不知廉耻。
谢不语察觉自己失了言,却也管不得了。他转身想寻令狐缭的方位,他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不知道他在哪,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辩解,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冷静不下来。
“6夫人,您看……要是方便的话,我们就把人带走了好交差啊……”一直站在门口的那十几个官兵模样的人等得些许不耐烦,但6家毕竟位高势重,不得不顾着其面子,态度上必少不了恭顺。
“没凭没据的你们凭什么抓人!也太不把我们6家放在眼里了!”6宝珠也恼了,她在画里苦等了好几十年,为的就是再度遇到令狐缭将一切弄清楚,现在这帮官府的人参活进来是要唱哪一出她不管,她只知道谁也休想妨碍她。
“6小姐莫怪,昨晚西街那边又生了凶案,这已经一年来的是第八起了,受害者的血都被吸光了。”死的是一个臭名昭彰的醉鬼,这样的祸害活着也是徒惹人厌。“小姐也知道这近一年来的日子可谓是人心惶惶,谁不想早日将凶手缉拿归案绳之以法,以慰逝灵,好安民心。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些眉目,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这位令狐先生,我们知道他是小姐的好友,但小的们也是奉命办事的,还请小姐不要为难,让我们把他带走……”为的这一番话说得皮笑肉不笑,语音刚落,便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神,一瞬间数十人将令狐缭团团围住,把他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
“啊——”一个官兵蓦地惨叫一声,刹那脸上已多了五条触目惊心的血痕。一只白色的小东西猛地蹿进人群中护在令狐缭的身前,弓起了背恶狠狠地盯着一干人,幽绿的眼珠叫人凭空泛起一阵寒意。“哪里来的小畜生!”那受伤的官兵龇牙咧嘴地就想扑上去捉长怜,不想忽的对上了一直默不作声的令狐缭的眼睛,明明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的笑容,可是那一双眸子,那一个眼神,寒若幽潭,深比黑渊,霎时让他腿脚一软,险些没站稳……他莫名恐觉,在这人的眼中,他有如死物。
“长怜,你留下来。”令狐缭弯下身去叮嘱道:“……照顾好宝珠,不好像昨晚那般大意了。”不过一晚,便有人迫不及待地要置宝珠于死地。“宝珠,你的眼睛暂时看不见,别生事,我会处理好的,等我……咳……”他的话未说完,忽而闷咳一声,紧抿的唇边溢出一丝黑血来。
“令狐缭你怎么了?!”谢不语有些焦急,从刚刚开始他就没说过什么话,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对,这么些日子下来,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理解过他这个人。是他太捉摸不透,还是自己太无动于衷?
令狐缭未理会他,径自向外走去,头也不回地淡淡道:“不是要抓我么?走吧。”
众人一愣,回过神后随即跟了上去。快要出门的时候那为的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拍了拍脑袋又回过身来对沈佩柔道:“还请夫人通告姑爷一声随我一同回去。”
“初元?”
“哦,姑爷是凶案的证人。多的小的也不便多透露,那就劳烦夫人了。”
沈佩柔神色复杂:“宝珠,你今天就呆在房间里哪都不许去,那个令狐缭的事你也别管了。我现在去遣人给你找大夫,你乖乖在这里等着……”她的语气里多了几分严厉和无奈,“竟然连初元都牵扯进命案里了……”而后重重地叹着气离开。
转眼间屋子里便没了声息,徒留一人一魂一猫。
“长怜,小孩的眼睛到底怎么了?你肯定知道吧。”6宝珠先了话,“现在这样什么都做不了,令狐缭又被抓走了,难道真要照他说的在这里干等么……”
“眼睛……只是受到了刺激暂时失明。”到现在阿尊也没有跟谢不语提天卷的事,它也只好匆匆敷衍过去。它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虽然这个空间封锁了他们的力量,可区区几只作怪的小妖小鬼完根本不成对他们的任何威胁,更别说脆弱的人类了。但是刚才阿尊吐血了,难道是昨晚被血尸咬伤的缘故么?那血尸是毒物,却也不至于伤得阿尊这么重……它蓦地瞪大了眼睛叫道:“小不点,今天是几号?!”
“三……十?”
“不对。”6宝珠摇头,“在这个时空里,是十五。”
“不……不好了……”长怜失魂落魄地望向窗外,云霞滚涌,圆月依稀。它的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颤抖,“他们……会杀死他的……”
一片死寂。
“杀死谁?令狐缭?呵呵……”谢不语干笑两声,强迫自己忽视长怜的异常,“怎么可能,他那样厉害的生物,随便一个天雷就可以把别人炸得灰飞烟灭……”
“十五……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生不如死……”长怜想起令狐缭从昨晚开始脸色就异常苍白,可是他却只字未提,它不能原谅自己竟会如此疏忽!千年岁月,他的身体是不是终于开始虚弱起来?是不是不久之后就会坏死?长怜不敢再想下去,它看了一眼惊愕的谢不语,沉声道“……现在,随便任何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要了他的性命……”它要去找阿尊,就算他会责怪它不保护小不点会一掌劈死它,它也要去救他。“小不点,我……”
“你快去救令狐缭!”谢不语的手心里全是汗。他这样的人……他这般孤傲得不可一世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那么不堪一击的时候,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地被别人杀掉。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令狐缭那样的家伙,随随便便就死了多可惜。等宝珠的事情解决了,我们一起回家,像这样的夏天傍晚,应该在院子里乘凉吃西瓜的……长怜,你一定会把令狐缭带回来的,对吧?”
“小不点……”长怜这只一大把岁数的老妖怪在听到谢不语的话后,忽地有些哽咽,脑海中不禁幻想着他们三个在凉风习习的傍晚,看着远处逐而渐暖的万家灯火,听取蝉鸣一片,倚在后院里的老树下啃西瓜耍嘴皮的场景。这该是阿尊多渴求停驻的生活与时光,如斯静好。会实现的……“一定会!”它承诺他,亦承诺自己。
谢不语摩挲着手上的墨玉珠:它从来可以让你轻易找到我,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可是,为什么我却感觉不到你?你太自私。
“宝珠……”
“嗯?”
“令狐缭不会死。”
“嗯。”
流云徜徉,缱绻若丝。余晖渐凉,赤月微隐。
长怜寻着令狐缭的气味一路追进一片紫竹林,它诧异万分,不禁加快了脚步,那些人究竟要把阿尊带去哪里?气味在竹林纵深一处忽而全然消失,它焦虑地停在那里,不知该往何处。脚边躺着的十几具尸体,是不多时才离去的官兵,现尽数横死在紫竹林。长怜仰天,忿怒的兽吼震得竹叶漫天飞散。
阿尊,你在哪?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幽幽紫竹,碧水萦绕。竹里一斋,琴音袅袅。
“呵,看来你的那只小猫咪一点也不听话,留着那小鬼头跑来找你。那么多死尸,却不见你,它快要急死了把……”黑色长衫的男人收起指尖的最后一个音,轻笑着转头看着他对面苍白的人,轻缓地伸出手指抹去他嘴角的血迹,藏在面具之后的眼睛中却盛满阴蛰:“我们……别来无恙,阿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