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这两只突然出现的眼睛让谢不语和叶云泥有些措手不及,然而不待他们作出任何反应,它便飞向他们的方向移动 ,不过一眨眼就已经到了他们跟前,猛地朝谢不语扑去。?? ??中文 w8w1w8.?8111z?w.谢不语猝不及防,让那东西撞了个满怀,胸口被砸得生疼,他借着微弱的光线,就看见一尊面目狰狞的神像倒在地上,正张着滚圆的眼睛瞪着他。
“哈哈……小不点你人小胆也小还小肚鸡肠!吓死你了吧!活该!”再熟悉不过的欠扁嘲笑声在谢不语身侧幽幽地响起,他当时就抓狂,那两只绿眼珠子分明是这只臭猫的在装神弄鬼糊弄他们!他就奇怪怎么那只鱼缸好端端地摔碎了唯独里面的鱼不翼而飞,原来是给贼猫偷了去!这样看来他们早就在这房子里了,而且还暗着指引帮他们找到里这里的囚室。
“你可真是不厚道,长怜,我一直以为自己把你养成了一只有教养有风度的好猫。”浅浅的笑声自身后响起,不知怎么,在谢不语听到令狐缭的声音的那一瞬间,所有焦虑都烟消云散,他看着令狐缭将他扶起,优雅地拍去他身上的尘土,混沌的幽暗遮不住他眼底的亮光,从他出现在这里的那一秒开始,仿佛一切绝望都化为希望。
谢不语“嘿嘿”傻笑着:“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们真的走了,还一直在难受来着……”从来都将心事埋葬在心底,从来不对别人抱有期望。然而谢不语在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却现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艰难。他不想令狐缭和长怜离开,即使他们白吃白喝白住,即使他们隔三差五地就要掀起一点小风小浪,如果没有他们,谢不语会觉得,这不再是一个完整的家了。
“天卷都还没取出来,怎么走啊……”长怜迷你的猫爪子按在一颗头骨上来回滚动,自个儿在那里嘀咕到:“不要以为我来帮你就代表我原谅你犯下的滔天大罪了!我可是还深深怨着你的,当然不是因为那条鱼……”谢不语摸了摸它的脑袋,诚恳地道歉:“是我不好,长怜,对不起。要是你喜欢我煮的鱼,我就天天做给你吃……”他的话还没说完,长怜那两颗圆溜溜的小眼珠已经绿光乍现了,撒娇似的在他手上蹭了蹭,“我就知道对小动物最有爱心的就是你……”
“啊,看我都忘了……”谢不语一拍脑袋,拉过叶云泥对令狐缭说:“这是叶云泥……”他转头看着笑着告诉她:“这个长得跟女人一样的家伙就是那在我家混吃混喝的无赖令狐缭,还有这小猫叫长怜,但是萌宠只是它的外表……”
叶云泥的神色有几分羞赧,她朝着令狐缭微微点头:“你好,令狐先生。不语一直说起你们,真羡慕你们的感情这么很好。”
“小不说我们的肯定是坏话。”令狐缭眯着眼睛斜向谢不语,见他憨憨地抓抓头,温柔地笑了笑:“他从昨天回家就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很担心你的事。你放心,小叶,我一定会帮助你完成心愿的。”他的语气虽温煦得有如春风,而又笃定得不容置疑,让叶云泥不自觉地相信,眼前这样眼神高深的男人主宰了一切的可能。
“令狐缭,谢谢你。”谢不语说的很轻,却很认真。原来他早已把将一切洞悉并记在心上,他总是默不作声地把所有事情都解决好。他真的感激他,并感动着。想起倒在地上的神像,他回身问长怜:“对了长怜,这神像你哪里找来的?”
“就摆在这儿呀。这玩意邪乎得很,不知道被多少积聚的怨气供养着……”长怜的小胡须不屑地翘了翘,拿爪子踹了它一脚,“你们这些人类就是心术不正,专做些邪门歪道的事来害人害己。”
倪谙说的邪恶的神像指的就是这尊么?她是如何知晓这些的?谢不语心里疑虑重重,他皱眉:“是不是只要把它毁了就能平息这里的怨念,让这些亡魂安息?”
“聪明,法子就是这么简单。但是……”令狐缭懒懒地垂下眼睛看神像,继续道:“但是毁也不是这么容易毁的。累累白骨的怨恨,万般深重的罪孽,如果没有得到净化,纵然神像成了灰烬尘土,枉死的怨灵还是得不到救赎与安息。”
“那要怎么做才可以?请你告诉我,不管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去尝试!”叶云泥恳求令狐缭。本以为找到了大家的尸骨,摧毁这邪恶的神像就可以让这六十多年的残酷结束,没想到……
“净莲邺火。”令狐缭沉声道,“需要地狱的净莲邺火才能焚烧一切邪恶与罪孽。”
“对,只有这个办法了。”长怜一本正经地对谢不语说,“所以小不点,得麻烦你去地狱跑一趟了。”
“你是认真的么,长怜?”谢不语的嘴角抽了抽,然而小猫的眼神却愈无邪了,“当然是愚弄你的。”他再一次有一种拔光它身上的毛的冲动。懒得搭理它,谢不语直接问令狐缭,“净莲邺火真的只有在地狱才有么?”
“不得不说你们运气真的很好。在每年的夏季异界都会有一场一整夜的大会,这跟你们人类的聚会性质差不多。为了让大家好好消遣玩得愉快些,就有一些解闷助兴的小游戏小比赛延传下来,其中一项优胜者的奖励就是点灯,至于这火呢,用的就是地狱借来的净莲邺火。再过两天,这魑魅魍魉的游乐大会就要开始了。”令狐缭看到谢不语逐渐舒了一口气的表情,当场就含笑泼了他一头冷水,“小不,这可不是你能参加的游戏,要是被它们现你是人类,那就是不是被赶出来这么简单了。你打算怎么办?”
“让我去!拜托了!”叶云泥急急地打断想要说话的谢不语,她紧抿着唇,眼底是感激而哀求的神色,“拜托你了,不语,不要再为我冒险了,就让我自己去取净莲邺火吧,我能做到的。”
“这件事回去再商量,你们觉得呢?先把眼下这些尸骨处理了,还有……叶氏夫妇在这屋子里游荡了六十几年的恶灵。”令狐缭这么一说,谢不语才了悟过来,刚刚有人把他们推下楼梯,还有之前房间里的力量和窗户的窥视,原来这六十多年来不止冤死的女孩们,还有叶云泥的父母也一直留在这里!“令狐缭,能想办法让他们得到解脱么?毕竟他们也是太爱自己的女儿了。”世人看起来如何都是丧心病狂的人,最终却被自己最珍贵的女儿怨恨着杀死。逝者已矣,何况他们受到了对他们而言最残忍的惩罚,也该安息了。
“他们这样弄伤了你,我本来是要让他们灰飞湮灭的……”令狐缭轻轻将谢不语额前的碎捋开,看着他的伤口,狭长的眼眸仿佛幽暗的夜空,他语气是漫不经心的清浅,“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让他们随这些白骨长眠地下吧。”余音未散,脚下的土地开始震颤起来,令狐缭将一叠东西放进叶云泥的手中,告诉她:“好好道别吧,小叶。”然后斜了惊讶的谢不语一眼,像使唤奴隶一般下了命令:“小不,搬好那神像,走吧。”长怜早已蹿到了最前面,冲着底下的人嚷嚷:“快点快点,是不是想一起被埋了?”
“这是什么东西做的?怎么这么重!”谢不语苦着脸抱起那尊神像。地上的尸骨已经开始往下陷,他的两只脚全部没进了土里。“云泥,快走吧!”
叶云泥将手里的照片郑重地放在白骨之上,声音哽咽:“大家一定等着我。”她擦掉眼泪,转身朝谢不语走去的时候,有两只冰冷的手颤抖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从她背后传来喑哑扭曲的呼唤:“云泥……”叶云泥浑身一震,步子蓦地顿住,却依旧没有转身。“你要走了么……”那道声音里纠缠了太多的不舍与痛苦,虽然已难听不堪,但是叶云泥还是认了出来,这样的语气,是爸爸和妈妈。她的半截腿已陷进土中,谢不语担忧地叫她的名字,她浅笑着摇头告诉他再给她一点时间。
“嗯……”叶云泥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头,只是含泪轻轻拍了拍那双手,就像当初他们无数次在夜晚温柔地拍着她的手哼着歌哄她入眠,就像无数次他们在她焦躁绝望地将药碗摔出去时拍着她的手笑着告诉她一定会把她的病治好,就像无数次他们拍着她的手对她说,这辈子都会陪伴她左右。他们做到了,不管是在生前,还是死后。叶云泥释然地微微一笑,安声低语:“你们安睡吧,做个好梦,爸爸妈妈。”似乎有一道幽咽缓缓飘散,手腕上的力量瞬间消失了。叶云泥缓缓抬头,看见谢不语的脸在出口照进来的亮光下熠熠生辉,仿若寒冷黑夜里的星星。她将手放在他伸向她的温暖的手掌上,一起朝着光走去。
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