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海面犹如一整块墨石,奔袭而来的船队像是一颗颗火星要沁入这墨染之中。?w≥w≤w≤.≥8≈1≥z≈w≠.≥c≥o≠m≠船队的帆迎风飘扬,宋正礼仿佛在耳边都听到了海风掠过帆布的呼呼声。几十只疾行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近了千阳号,驶来的船队在不远处一分为二,像一只海鳄张开的巨口,眨眼间就欲把千阳号吞噬。
“这是什么船队?”宋正礼望着渐渐逼近的船队,转过头怔怔地看着少年,不远处的火光隐隐的跳动在宋正礼的眸子中。
“比起船队这个名字,我觉得他们更像是一阵飓风。”白衣少年一如既往的淡然。
“你到底是什么人?”
少年不语,只是将手心的鸟儿放飞到了空中,小鸟扑打着翅膀沿着夜色直奔向了来临的船队,他这才收起笑意,一脸正色的看着宋正礼的眼睛。
“我是“罔象”的子民。”
船舱内,慕容恪看向四周倒下的船员,死死的盯住眼前的黑袍人。“你们究竟是谁?”原来硬朗的声音变得浑浊不堪,含着一丝沙哑。黑袍人并不理会慕容恪,只是冷冷的盯着他。
“交出图纸。”
“图纸?”听到黑袍人的话,慕容恪的眉头皱了起来,眼中露出一丝杀意。
“海族!你们是为了“万象”而来。”
黑袍人扶了扶手腕,忽地一掌朝着慕容恪的面门袭去。
“若不交出图纸,此船不得安宁。”
慕容恪一个翻身躲过了黑袍人的一掌,可生劲的掌风还是在他的脸上带过一道血痕。慕容恪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死死地盯住黑袍人。
“此船不得安宁?这与我慕容氏又有何干系?”
“果然是你们慕容氏的作风。”黑袍人闻言冷哼一声,袖袍一阵翻腾,一双枯如藤木的双手猛然伸出,带起阵阵风声。慕容恪见此大惊,连忙吸气握拳,迎掌而上。劲风冷冽,拳掌相接。只听到“咔”的一道骨折声,慕容恪便捂着手臂猛地向后退了数步,颗颗细汗密布在他额头之上。
“你不是个好船长,倒却是条好狗。”黑袍人一挥衣袖,站立在原地,冷冷的看着慕容恪。
“今夜你逃不出这汪洋的,交出图纸!”
就在这时,一道烟火伴随着一阵尖啸声升在半空中。整片海域一时间都被照的透亮,远处的船队这时也已经堵死了千阳号的航路,阵阵火光出现在众人的眼中。一时间船舱内传来阵阵惊呼声,有数名船客跑向了甲板上观望,船上响起一片杂乱的脚步声。老船工依旧靠在桅杆上自顾地抽着旱烟,看着有些骚动的人群。过了半晌,他拍了拍身上的草灰,转身看了桅杆一眼,径直走进了船舱。
听到白衫少年的回答,宋正礼一脸奇异的看着他。
“罔象的子民?”
白衫少年没有回应宋正礼的疑惑,只是低头轻语:
“找个地方躲起来吧,我不杀你。”
说完白衫少年不再理会宋正礼,转身看向了已经围靠着千阳停下的船队。随着船队上的一声号令。一只只铁钩从天而降,精准的抓在了两边的船舷上,数道铁索被架在了千阳与这些船只之间。只见近百名身着蓑衣,头戴斗笠装扮的军士手持铁环,套在了铁索之上,直嗖嗖的滑行到了千阳的甲板上。众人直接跪拜在白衫少年的面前,其中为者低头说道:
“第九帆队队长暮云,拜见三少爷。”
白衫少年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青年,淡淡的说道:
“将船围住,逃者死。”思量了一会又补上一句。
“只夺图,少杀生。”
海慕云抱拳起身,向身后众人打了一个手势,一行军士作鸟兽散,沿着甲板将整艘船团团守住。
宋正礼看着像风一般落在自己面前的这群人,一时间愣住了。忽的像是明白了什么,像疯了般冲进了船舱内,他死死的抓住胸口的衣服。他想起自己年幼时在南平,王宫中的史师对他说过:十族,其一名海族,扬海鸟之旗,身穿蓑衣,头戴斗笠。好杀戮,喜抄掠,信“罔象”。眼前这群人的装扮,就是海族无疑了。
宋正礼缩到了工舱内,探着头看着甲板上涌来的海族人,这些人正散在甲板上的各个角落翻找着什么。
“他们是在找什么?”
宋正礼正在嘀咕时,突然感觉一直手从背后捏住了自己屁股,宋正礼全身一颤以为是海族人侵入了工舱,要对自己下手。回头一看却现是那个身穿红色教袍的杜兰教士。
“你想干什么?”宋正礼一把推开了他。
“干什么?干你啊,我的小心肝。”杜兰猥琐的摸着自己鼓出的肚腩说道。
“你这个变态。快滚。”宋正礼虽然嘴上强势,但其实心里害怕极了,心里盘算着若是动起手来估计根本不是这个人高马大的胖教士的对手。
杜兰一步步的逼近宋正礼,宋正礼缩在墙角,身子已经退无可退。杜兰张开双臂抱了过来,宋正礼顺势下蹲下去,杜兰一把抱空了,自己双臂搭在了一起。宋正礼侧身用肩膀实实的撞在杜兰教士的小腹上,杜兰教士被顶开数米撞在船舱里的水桶上。杜兰恼羞成怒,脱掉身上的袍子,恶狠狠的再次难,这次宋正礼没能躲过,被杜兰从背后紧紧的抱住。宋正礼用尽浑身的力气挣扎却怎么也无法逃脱这粗壮的双臂。杜兰教士抱起宋正礼,一只手掏出随身的匕,架在他的脖子上,把他按在了舱角。
“我要来喽,不要怕奥。”杜兰教士一边猥琐的说一边扯开自己的腰带。宋正礼的脸贴着潮热的船体,心中的绝望之感就像是身体坠入了梦魇大海一直下沉下沉。他低头一瞟看见了自己平日里刷洗甲板的铁桶。他使劲的用脚把铁桶踢向空中,铁桶高高的飞起,三角形的反弹,重重的砸在杜兰的头上。杜兰疼的一凛松开了宋正礼,手中的匕也掉在了地上。宋正礼随即俯身抄起铁桶,套在了杜兰的头上,用拳头拼命的捶打着铁桶,铁桶框在杜兰的头上剧烈的撞击着他的脑袋,就像是一个筛盅在快的摇着筛子一样。不一会啊杜兰已经双目眩晕,双耳震鸣。宋正礼不多想,捡起地上的匕朝着杜兰的心脏就是一刀,晕乎乎的杜兰措手不及的摘掉自己头上铁桶,却看见自己的匕已经深深的插进自己的心房。抬头看着那个本是自己的鱼肉的男孩,心想自己吃鱼不成反要死在这鱼鲠之手了。
宋正礼拔出匕,鲜血涌出。杜兰重重的倒在地上。宋正礼看着眼前的尸体,满脑子都是嗡嗡的声响,可还没平静时又听见一声惨叫。宋正礼回头一望,原来是甲板上,黑袍人砍下了船长慕容恪的头颅。
一个无头的尸体跪立在甲板之上,水手、船员们吓得缩成一团。
“这个慕容船长的命自己不想要了,我也没办法。”白衣少年背着身子说。
风不停的刮着,海浪不停的拍打在船舷上,整个千阳号都产生一阵阵的晃动。近百名海族的军士伫在船舷的四周,盯住整个船舱。
“万象的图纸本就是我们的海族之物,现在只是要物归原主罢了。”黑袍人说道。
“可我们并不知道什么图纸啊。”千阳的舵手说道。
白衣少年转身过来,眼神中透露着一股杀气,之前的平和淡然已经烟消云散。
“没有图纸,那我只好让让这千阳号葬身大海了。”说完望向前方,眼神在众人身上寻摸着,突然一个眼神与之交汇,又迅的躲开。这个人就是船上的老船工。
白衣少年回想起前两天老船工一直靠在桅杆上抽旱烟的样子,想起有一次宋正礼准备擦洗桅杆上的污渍时被老船工喝退,说“这桅杆不需要擦洗。”
少年心中默想了一番,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白衣男子闭上眼抽出身边黑袍人的佩刀,一个蓄力,纵身跃至半空,长刀自上而下的朝着桅杆劈砍过去。
一阵白光如闪电一般裂开了黑夜,眼前的人群被吓退到两边,一个个张大了嘴望着这白衣少年惊人的身手,心里也诧异着他奇怪的举动。
卡兹一声,桅杆裂开了一道口子,一张青褐色的书卷从裂缝中掉了出来。
老船工看见掉出的图纸冲了过去,可黑袍人一个冲刺,旋转着捞起地上的图纸,老船工不仅扑了个空,还被其他的海族军士擒住了身子。
“谢谢你,不过你不能在这千阳号上待了。”白衣少年头一瞥的说道。
老船工被几个海族军士举着扔进了黑夜中的大海中。
“今天我只要图,不夺你等的性命。”说完白衣少年跃身抓住绳索。
“我们走。”白衣少年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淡然。
海族军士都攀上索道滑行至自己的船上。
几十只快船不一会就消失在这黑夜的海面,像一阵飓风携着波涛掠过。
几具尸体躺在甲板上,船上剩下的人都在清理海族飓风袭后的惨景。
“怎么这杜兰教士也被他们杀了?”舵手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刚刚现杜兰教士躺在工舱里。”宋正礼用抖的声音说道。
“哎,这该死的海族,就为了一张图纸。”一个大汉咧着嘴。
“那可不是一般的图纸,那是万象的制造图。”舵手说。
“什么万象?”大汉一边问一边俯身和舵手去抬尸体。
“万象是一种可以载万人的大船。在海中如在平地,穿幕湾,过梦魇要比平常帆舟快上十倍。”舵手和大汉把抬起尸体扔进了大海里。
天明了,千阳号的桅杆被重新固定好,船也如旧的驶在海面,太阳隐隐约约的浮现在宋正礼的面前,宋正礼拼命的控制自己不去想昨夜生的一切。可血腥的场面,挣扎的面孔却像浮雕一样刻在了自己的眼球上。
他只想快点下船,可这海却是那样的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