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沧海闻言忙又低声询问工部尚书宋应星几句,旋即露出震惊之色,向天子揖道:“陛下,臣方才询问宋部堂得知,这木轨道每百里需要五万多两白银。从北京至沈阳卫和扎木图两地,合计近两千里。也就是说,这两地的木轨修好,起码要花去百万两之巨!
“这,户部眼下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啊……”
“百万两?”朱琳渼摇头,“这是在关内建木轨道的价钱,我估算,修到关外的花费得翻倍,朝廷先预备两百万两为宜。”
张沧海闻言如有泰山压在肩上,咬牙道:“陛下,臣定竭尽全力,两年,不一年半之内从府库中挤出这趣÷阁银子!”
按天子所说,这可是永定北方边患的百年大计,整个过程必然也是以五年八年来规划的,故而张大人思忖能用一年半筹齐所需银两已是极快的了。
不料朱琳渼却微笑道:“江北尚有河南、山西未曾大定,湖南亦有乱军为祸,加上山东、北直隶等地需要安抚百姓,户部花销可不在小数。张部堂入能敷出已是不易,北伐之事再不能用户部的钱了。”
张沧海眼都直了,两百万两!不从户部拿一钱银子,难道天子的私帑这般厚实?!
朱琳渼遂望向黄宗羲,“黄部堂,我要商部在半年内拿出一百七十万两,你是否能做到?”
他琢磨着,这两千里的木轨项目,从民间筹集四五十万两的股银应该不难,稳妥起见,只按三十万两算。
黄宗羲当即出列拱手道:“回陛下,眼下远洋商队半年获利便在一百二三十万两。前番龙江那边建成的飞剪船已去了趟吕宋,行驶起来如掠海而飞,来回耗时比以往短了四成!臣估摸着,若日后大量使用此船运货,商队岁入百五十万两不成问题。
“此外近来民间出海经商者及夷人前来的商船大增,出入关税岁入百万两不止。还有几内亚殖民地,每年所采金、铜、铁矿亦有四五十万两。如此,商部年底前抽出一百七十万两当非难事。”
其实他还没提到台湾的木材和矿产收入,由于台湾暂时还未建立布政使司衙门,故而这一块暂由商部管着,一年少说也有五六十万两。
另有澳洲新开发的殖民地,眼下虽已经大有进展,不过短时间内还没有太多收益,于是他也没有计算在内。
大海绝对是十七世纪的聚宝盆,入大明这般的大国,一旦将目光投向海洋,金银简直立刻滚滚而来。
朱琳渼满意点头,“好,那便由商部按月拨付银两给工部,以充修筑木轨之资。同时户部也要配合组织民壮,兵部那边的俘虏都紧着工部调用,东西两处木轨一起动工,但首重辽东,务必在半年内修完至宁远的一段!”
黄宗羲、张沧海、余新、宋应星等人立刻郑重道:“臣,领旨!”
殿中其他朝臣见天子修木轨北伐之意如此坚决,也都不再多说什么。
而朱琳渼却似嫌对众臣的“刺激”还不够,又接道:“待木轨道铺至长城,便将山海关和宣府一段全都推倒。
“往后,大明将永不躲在长城后面守御!胆敢犯我之敌,必挥师而诛之!”
拆山海关?!挖开长城?!永不防守?!!众臣皆是震惊无比。
若是其旁人在国家刚刚收复了大部分失地之际,便豪言壮语要主动伐灭大明立朝至今都无能为力的鞑虏,他们定会嗤之以鼻。
但眼前这位是什么人?
三千人马自江西南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起兵,横扫江南,克复江北,杀得几十万建虏如丧家之犬,缩回辽东不敢动弹。
若是他说要一举铲除边患,却没有一个人会有丝毫的怀疑!
众人心中不由冒出相同的念头,或许,当朝天子不止会带给大明中兴,而是亘古未有的辉煌!
数十人当即跪伏,齐声道:“圣上英明!”
实际朱琳渼算得很清楚,花大价钱修筑连通关外的木轨道绝对是稳赚不赔的。
不提木轨道作为大动脉可以稳固朝廷对塞外的统治的意义,光是蒙古、辽东的各种矿产、皮毛、马匹等物资,用不了几年就能赚会这两百万两。
更为重要的是,他知道百年之后,大明的主要威胁再不会来自北方,而是海上。
新兴的西方海洋强国已完成了对整个世界的利益分割,开始对东亚这个庞大的国家虎视眈眈,最终他们定会按捺不住,以巨舰大炮来犯,带给华夏百年耻辱。
所以在这之前,他必须一劳永逸地先解决北方的心腹之患,再集中精力扩建海军,从西方列强的口中抢出美洲、非洲的富饶资源强大国力。
而后还要抢在西方国家之前完成工业革命,令大明永远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金字塔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