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儿,你怎么这么问梅姑,娘的话你也不信了吗?”顾婆子连忙讲道。
“那是怎么回事?娘,你告诉我?”顾熹反倒一脸受伤,觉得他娘与梅姑合谋欺骗他。
顾婆子扫了张院首一眼,奈何院首大人目光担忧地看着梅氏,压根就没有意识到人家一家人说话的时候他并不方便在场。
又或者他私心里觉得梅氏的事就是他的事,所以即便知道不妥,也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想到张院首的为人,他应该不会胡乱往外传话,顾婆子知道这件事情必须讲清楚,不然儿子还会误会媳妇,这才赶紧讲道:“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巧儿的年龄是假的,她今年已经十七了。”
“什么?”这回愣住的是张院首。
顾婆子继续讲道;“巧儿是在始元三十一年七月出生的,是早产,你去应试的时候梅姑已经怀有身孕,顾家村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何况你自己看看巧儿,她与你长得那般相似,你怎能……”
顾婆子有些痛心,万万没有想到儿子第一反应是怀疑梅姑。
顾乔也替她娘感到寒心,立即说道:“娘和奶奶执意不肯相信你死了,一直没有给你立碑安坟,她们甚至为了打听你的下落,拼尽全力挣钱。那时候我们还住在顾家村,夏日里灶房闷热、冬天里四处漏风,奶奶和娘愣是撑着,做灰豆腐、弄榨菜,就是为了多挣两个钱……”
顾乔想到曾经顾婆子和梅氏如何辛苦,又想到她这便宜爹却高官厚禄,这一对比,愈发为母亲不值。
“后来奶奶请人打听你的行踪,却不想得到了你死在赶考途中的消息,这才不得已接受了你死在外面的事实。可是即便如此,娘也没有想过改嫁,甚至在今日依然为了我,为了你顾家的血脉,仍然冠着你顾家的姓氏。这十多年来,她就是这样一心一意地替你孝敬亲娘!替你教养女儿的!”
“巧儿!”梅氏连忙喊道。
顾乔是顾睿的女儿,这样说话有失尊卑,梅氏担心她为自己出头更惹得顾睿不喜,连忙呵斥。
顾乔却觉得十分气愤,胸口上下起伏。
或许她不仅是在为梅氏不值,更带入了自己,因为她在现代的时候,她的亲生父亲就对她妈妈始乱终弃,将她抛弃。
顾睿也终于抬眸打量起自己的这个女儿。
“我……我对不起你娘。”他愧疚地说道。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顾乔是个行动派,她可不想听什么悔恨和道歉,而是要处理的结果。
“我……”顾睿瞬间陷入了纠结。
满屋子的人都在等着顾睿的回答,但这件事十分复杂,好像又不不是一句承诺一句话的事情。
他显然也很痛苦。
若说他与梅氏是否有感情,那曾经也是有过的,何况现在这么大一个闺女站在他面前。
可若是说感情还有多深,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毕竟这十多年来他与梅氏完全没有交集,而他的饮食起居都是现在的妻子在照料。
“这件事让我想想好吗,太突然了,我……我回头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顾睿只得如此说道。
梅氏垂下眼眸,应道:“好。”
事实上,她也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梅涣青也知道这件事不好咄咄逼人,毕竟谁都身不由己,既然顾睿已经说了会给一个交代,那他们就等着顾睿的交代。
“娘,我人有些不舒服,先回卧房了。”梅氏又站起来讲道。
“你还没吃晚饭呢!”顾婆子连忙喊道。
“无妨,我先靠一靠。”梅氏回道,然后略微屈膝行礼,也顾不得与其他人打招呼,转身便离开了堂屋。
“娘!”顾乔连忙跟了上去。
顾睿瞧着梅氏的背影,眸光十分复杂。
“大家都没吃饭的,正好顾熹回来,我们就在家里摆顿饭吧,涣青,快去张罗。”杨氏连忙讲道。
眼下这情况乱七八糟的,但是饭总要吃,何况同样身为人母,她知晓顾婆子此刻见到儿子,无论中间发生过什么,儿子终究是儿子,定然想与他吃一顿团圆饭,于是张罗起来。
顾婆子接收到她的善意,微微勾起唇角。苦涩的笑了笑。
梅涣青叹了口气,立即下去安排。
*
卧房里,顾乔抓着梅氏的手,见她闭着眼流泪,却强忍着没有发出哭声,心中大恸,立即伸手抱住她,将头埋进了她的怀里,安慰道:“娘你别哭了,巧儿永远陪着你,巧儿永远是你的女儿,别哭了好不好?”
梅氏抬手揽着她,仿佛揽着自己的命根,眼泪却更加汹涌了。
“巧儿,娘对不起你……”她说道。
“娘你怎么这么说?您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是你给了我生命,教我说话走路、识字读书,又将我拉扯到大,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顾乔更加用力的抱紧了梅氏。
梅氏却哭道:“不,是娘对不起你,如今可怎么办啊?娘自己就算了,倒将你陷入了尴尬的处境。”
梅氏心中最担心的终究还是这个女儿。
顾乔闻言立即抬起头来,“娘,我可以不认那个爹,但我不能没有你。娘,我很担心你。”
担心她娘想不开,担心她娘被伤害,更担心她娘从此以后一蹶不振。
梅氏闻言这才睁开了眼睛。“巧儿?”
“娘,对我而言,他就是个陌生人,你和奶奶才是我最重要的人,你懂吗?”顾乔立即坦然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心中甚至是怨顾睿的,觉得这个人明明失踪了那么多年,为何要突然出现,打断她们一家的幸福生活。
“巧儿,那是你爹,他终究是你爹爹啊,你只是不习惯而已。”梅氏劝道。
“不,娘,我讨厌他,因为他让你那么伤心。”顾乔讲道。
梅氏连忙抹了眼泪,又握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讲道:“他终究是你爹爹,你以后慢慢儿就会与他亲近的。”
“我不要,我只要娘。”这并非顾乔的气话,而是她对于“父亲”这个名词,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这两辈子都没有任何概念,更不存任何期待。
“如果可以,我不想认他。认他,没准我的婚事和十里庄都要被他插手,娘,我不想认他。”顾乔内心无比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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