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赵一凡踌躇之时,赵一清纳闷道:“哥哥,可是你欺负了阿嫂?岳父大人要是怪罪起来,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一听此话,赵一凡恍然大悟。看来又是记忆缺失。
莫非昨夜得罪了郡主,才有今日之事。他将目光移向赵允熙,只见她凝神片刻,径直走到三儿身边,吩咐道:“三儿,你可回凡哥哥有伤,不便出府。”
三儿忙回道:“禀郡主,小人也是如此说。但来人一再坚持,若少主回来,称务必请少主过府,有要事相商。”
“也罢,我一会便去。三儿,你备好马车,同去。”赵一凡干脆下令。
“哥哥,我也去!”赵一清扑到赵一凡身上撒娇道。
“这——不行。”赵一凡皱了皱眉,一口回绝。赵一清还想再说什么,被赵允熙强拉拽过去,劝道:“好了我的妹妹,快些整装,我一会陪你到街上走走。”
赵一清终于满意离去。赵一凡这才觉耳根子清静了些,他感激得看着郡主,点点头。她为他亲自洗脸梳头,他再未拒绝。只是仍不苟言笑。
一时二人至荆王府书房,喝茶等候。
一盏茶功夫不到,赵一凡只听一人步履匆匆而来。他忙起身垂首而立,待走近了,拱手道:“拜见王爷。”
“凡儿,听下人回报,你受了伤,可还要紧?”
赵元俨的声音雄浑且沧桑,语气急切。
赵一凡听到此宠溺的称呼,心中一暖。他心中清楚,此人便是后世为人称颂的“八贤王”。在电视剧《包青天》中,他算是出尽了风头。如今要一睹其真容,自然格外兴奋。
他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清瘦的脸庞,目光矍铄,发须半白。与他记忆中的高大魁梧全然不同。
“回王爷,我还好。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无妨。”
赵元俨听此言,蹙眉道:“你的气色看来很差。老夫真是忧心。如今又出了大事,真是风雨欲来呐。”说罢,他长叹一声。随后,吩咐下人关门在屋外守候,任何人都不得靠近。三儿也不例外。
赵一凡不解其意。
二人分主次落座。赵元俨喝了口茶,低声道:“你是逍遥门中人吧?”
听此话,赵一凡心中一惊,故作镇定,警惕道:“王爷,我不知你这是何意?”
“你是我的爱婿。我怎能不知。你也不必再相瞒。若非事关紧急,我也不便插手逍遥门之事。”
赵元俨的目光空冷,显然已经洞察世事。
“王爷,究竟发生何事?”赵一凡心中略有些不安。
“这且不急。若我没猜错,你的伤,可是拜太后所赐?”
“是。”赵一凡决定赌一把,“不知王爷如何得知?”
“凡儿,我与先皇兄弟情深,对于逍遥门之事又怎能不知?自先皇离去,刘太后大权在握,我便隐于家中不问世事。但心中,却仍忧心国事。自前几日苏若找过我之后,我便每日忧心忡忡,夜不能寐。”
“苏若?”赵一凡大惊。
苏若,乃是恩师一道最得力的门徒。难道,他已得知师父已死?只是,他又为何擅自决定来找王爷?
赵一凡满心的疑问。他静静看着王爷深陷下去的眼窝,等待着一切的答案。
“是。苏若告诉我,一道已经死了。”赵元俨接道,他的目光直视前方,声音中有苍凉之感,“一道曾嘱咐他,逼不得已之时可来找我。他心中悲痛,又寻不到你的下落,不知该何去何从,便依嘱咐来找我,求我指点。我听后,便知事关重大。心中第一挂怀的,便是你。”
话已至此,了然于胸。赵一凡几乎可以断定:王爷,这个深藏不露之人,终于在关键时刻出山,彰显出王者风范。而他也决定和盘托出,不再隐瞒。
他心中感激,起身单膝跪地,拱手道:“王爷,实不敢相瞒。太后要置我与死地。我此番能够活着回来,也是九死一生。如今太后仍追杀于我,而西夏细作想必不日也会来寻我的麻烦。”
“西夏细作?”赵元俨伸出一只手臂命赵一凡起身,命他坐下,“他们为何会对你下手?”
“此事说来话长。如今他们已得知我的身份,并且得知我与逍遥门势不两立,想要拉拢我,为他们卖命。”
“凡儿,更让我忧心的,正是此事。你且随我见一人。”
赵元俨神情凝重,起身来到书架处,将架子上一个花瓶翻转过来,书架侧面的墙上应声开出一道门来。二人进去,门随即合上。
这是一处狭小的暗室。隐约的烛光中,赵一凡一眼便瞅见靠墙的床上躺着一人。除此之外,皆是几个大的樟木箱子,再无其他。
“王爷,他是何人?”赵一凡不解道。
他隐隐感到,事情的复杂程度,已远远超乎想象。
赵元俨不答,径直走过去,问那人道:“怎样?可觉得好些?”
那人挣扎着欠欠身,声音微弱回道:“谢王爷。好些了。”
赵一凡跟过去,看那人浓眉大眼,眼窝深陷,鼻梁高耸,颧骨突出,便知并非汉人。且受了重伤,脸色苍白,精神涣散,气息凝重。
赵元俨回头道:“凡儿,他是甘州回鹘人。名叫葛萨多空。”
“回鹘人?”赵一凡大惊,很快,他联想到西夏细作的目的,脑中迅速闪过一个想法,俯下身问道:“可是西夏人追杀你?”
葛萨多空一阵惊愕:“公子怎么会知?”
“那为首的人,可是叫拓拔烈?”赵一凡追问着。
若他猜的没错,西夏细作的目的,极有可能与甘州回鹘人有关。
葛萨多空摇摇头,费力说道:“我不知他们的姓名。只是从佩剑的纹饰上得知他们是西夏人。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为了保护我,我的兄弟,都死在他们的剑下。他们其中有三个人,武艺极高。有一个女的,险些要了我的命。我身上的剑伤都是她留下的。”
女的?赵一凡的脑中闪过一人:难道是那日女扮男装的女子?
“凡儿,我们且出去。他受伤过重,不便多言。”赵元俨吩咐道。
赵一凡点头应允。
二人出了暗室,心情无比沉重。形势越来越复杂。西夏细作究竟有多少,掌握了多少情报,是赵一凡所惧怕的。更甚一步,他悲哀地想到:如今西夏人明目张胆在大宋的国土杀人放火为所欲为,那么,逍遥门又有什么颜面存在?更何况,如今的逍遥门,四分五裂,哪里还能应对这样的局面?
赵元俨落座后,喝了口茶,从衣袖中掏出一个锦囊递了过去,命赵一凡打开。
赵一凡打开锦囊,从里面掏出一张纸,纯白无印。他疑惑道:“王爷,这——”
“这是葛萨多空交给我的。称是夜落隔通顺可汗写给我的亲笔信。但确是一张无字天书。凡儿,你可知这是何故?”
看着这封信,赵一凡明白,想要解开西夏细作突然大量聚集的真正目的,这封信便是最好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