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又冲周御史道:“你们御史有监察百官、风闻言事的职责,但也不能无中生有,歪曲事实,否则,要你们御史台何用?朝廷的俸禄养着尔等,可不是叫你们来添乱的。”
语气有些重,周御史额头上的汗唰的淌了下来,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他们御史台,弹劾过多少官员,就这个杨晨最难搞,弄来弄去,每次都弹不倒杨晨,反倒自己惹一身骚。实在是让人很憋闷。
皇上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姜大人一眼,姜大人心头顿时似有一千头草泥马呼啸而过,惴惴不安。
皇上此时的确在想怎么收拾这个姜大人。
户部是要职,一个户部侍郎家中就已经是这般,那姚家岂非更甚?看来,是有必要好好动一动了。
一个人在一个位置上做久了,容易出问题啊!
不过,皇上现在还不想当着满朝大臣的面说这事,便对高公公递了个眼色。
高公公会意,拂尘一甩,尖着嗓子高唱道:“有本上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奏。”鸿胪寺卿楚大人出列。
“昨日有来自弗朗机的使臣,带来了弗朗机女王殿下的问候,请求面圣,这事弗朗机使臣带来的国书。”楚大人双手呈上。
高公公下台阶取来国书转交给皇上。
皇上打开一看,上面全是鬼画符,根本不认得。
“这是什么文字?”皇上皱眉问道。
楚大人暗擦了把汗,讪讪道:“启禀皇上,鸿胪寺是第一次接待弗朗机国的使臣,寺中亦无人懂弗朗机国的文字和语言,昨日,臣与弗朗机国使臣,连比带划的,才出他们此行的大概意思,但这国书,微臣也看不懂。”
皇上火了:“你看不懂,朕就看得懂了?要你们这等废物何用?”
江大学士出列道:“那弗朗机国,听都不曾听过,还是女子为王主持朝政,恐怕是个荒蛮国度,皇上不如随便赏赐些什么,以显天家恩典,打发了回去就是。”
楚大人道:“他们还带来了一些礼物,臣瞧着挺稀罕的。”
皇上道:“呈上来。”
须臾,两位内侍抬了个箱子上来,箱子打开,只见里面五花八门。
有清晰可鉴的镜子,有五彩斑斓的玻璃瓶,玻璃杯,还有瓶子特别漂亮的香水。
当然,大家只知道那镜子,其余东西都说不上来是什么,更不知玻璃这种材质,只觉得的确是好东西。
宋子楚道:“从这些东西上可以看出,那弗朗机国倒是个文明发达的国度,皇上还是发布文书,寻找懂弗朗机文字与语言之人,想我卞唐人才济济,定有见识非凡之士。”
“准了,楚大人,你先好生安顿弗朗机国的使臣,待朝廷寻到懂他国语言之人再进行商谈。”皇上从善如流道。
朱媛媛已经知道御史在朝堂上对她发难了,看顾相回来后,神色凝重,心中不安,抱歉道:“相爷,是下官思虑不周,给您添麻烦了。”
顾相摆摆手:“那件事,算不得什么,皇上并没有追究,反倒斥责了御史台的言官,眼下有一桩麻烦事儿,倒是伤脑筋。”
朱媛媛昨日就与李澈谈过此事,李澈也说不打紧,可心里总是不舒服,现在听顾相口气,似乎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便心安了些。
她有些好奇顾相为何事烦恼,但她在这里,只是个做协助工作的,说白了,就是现代那种文职秘书,帮忙整理奏章,跑跑腿,送送文件什么的,朝庭上真正的大事儿,她没有过问的权利,只好忍着。
只听顾相道:“听说你早年游走各地,可曾听说过弗朗机国?”
朱媛媛心头一惊,这个时代也有弗朗机国吗?她记得在她熟知的那个世界的历史上,弗朗机是明朝对葡萄牙的称呼,他们的航海业很发达,火炮很厉害。
可惜,这个架空的时空里,什么都错乱了,她甚至都找不到卞唐可以对应的那段历史。
“倒是听说过,他们远隔重洋,航海业十分发达。”朱媛媛道。
顾相喜上眉梢:“你听说过?那太好了,老夫问你,你可懂他们的语言和文字?”
朱媛媛斟酌道:“可否让下官先看看他们的文字?或者跟他们去交流一下?”
顾相当即道:“尽快尽快,你带着老夫的手扎,速去一趟鸿胪寺找楚大人。”
于是,朱媛媛又领了一份新差事,屁颠屁颠去找楚大人。
能在消失之前为朝廷多办几件事,她还是很乐意的。
楚大人见来的是杨晨,心中还有些疑虑,只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带杨晨去见了弗朗机国的使臣,谁知,杨晨就跟他们聊上了,说着叽里呱啦的鸟语,似乎还挺流利。
不由的大喜,总算找到一个可以和对方沟通的了。
一个时辰后,朱媛媛进宫去见皇上。
“皇上,这弗朗机国是听说咱们卞唐物华丰美这才来朝见,五国并立,他们独独看重咱们卞唐。”朱媛媛先拍一记马屁。
果然皇上心花怒放,觉得倍有面子。
“他们倒是有些眼力,只是不知这弗朗机国在何处,是个什么样的国度?”皇上问道。
朱媛媛道:“佛郎机国远着呢,他们坐大船在海上漂了半年之久,才来到卞唐,他们的女王很喜欢咱们这边的丝绸和瓷器,希望能跟卞唐友好邦交,一起做做生意,用咱们的丝绸和瓷器换他们的玻璃,香水什么的。”
皇上却是蹙眉:“海上来的?那岂不是要开海禁?”
朱媛媛知道这是卞唐国一个老大难的问题,为了抗拒倭寇,历朝历代都采取禁海的策略,殊不知,闭关自守带来的弊端比倭寇的侵袭更大。
“皇上,这佛郎机国的造船业,航海业十分发达,咱们还只能造中型船只的时候,他们已经能造出适合远洋的超大轮船,环游四海,天下之大,无处不可去。他们到处做生意,换取了大量的财物,国力蒸蒸日上,而我们卞唐,徒然收着几万里海疆,却只能望洋兴叹,不可谓是一种损失。”朱媛媛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