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振邦摸了摸头,淡淡一笑,道:“爹你说那脏兮兮的辫子?老佛爷归天的时候就剪了!”
“什么!”
常老爷闻言倒退几步,只觉得两眼一抹黑,身子虚,若不是管家手疾眼快,早就摊在地上了,早知道这小畜生如此忤逆混账,还不如让他就留在东瀛,东瀛虽然撮尔小国,但好歹也是有皇上纲常的!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常振邦无所谓道:“这小小的文县之中谁不知道我常振邦是个疯子,是个傻子?谁又能和一个疯子一个傻子计较辫子的事?再说老佛爷没了,皇上没了,谁还关心辫子不辫子的事儿?”
“你……”
常老爷瞪大了眼睛,眼前的小伙是这样的熟悉,也是这样的陌生,在他身上似乎又出现了留学前雄姿英的神情,只不过这般无父无君的想法着实让他有些受不了。? ? w≥w≈w≤.=
“老爹,现在是民国了。袁世凯当了大总统……”
常老爷一听立马推开管家,跳过来,一把捂住常振邦的嘴巴,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外人,才松了一口气,急急说道道:“混账,你怎么敢直说大总统的名讳!”
“切!”
常振邦推开老爹的手,诚恳地说道:“老爹,皇帝没了,现在都共和了。世道变了,有些想法该换换了!”
“周召共和之后不还是周天子在位?现在皇上现在是没了,谁知道袁大总统的共和之后,皇上会不会再来?”
“老爹,袁世凯这共和办得好,皇上就回不来了!”
“袁大总统若是办不好呢?”
“办不好那更好!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太和殿上的九龙金椅我常振邦虽然不才,倒也想坐坐!”
常振邦眸子中一股精光闪动,常老爷见了忍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你真是疯了!”常老爷叹了口气,转身对管家道:“常四,少爷累了,扶他去歇息吧!”
管家常四走到常振邦身边,道:“少爷,回去歇息吧!”
常振邦转身出了大门,却又回头道:“老爹,最近人心混乱,可要小心某些小民突起盗心!”
“越说越混账!”常老爷冷冷道:“这十里八村民风本就淳朴,我常家又二百年诗书教化于此,怎可能突起盗心?”
“少爷,咱们常家……”管家说是搀扶,实则推拉着常振邦出了大门。
常老爷望着两个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转身跪在老太爷面前,喃喃道:“振邦竟然要谋夺天下!看来世道真的乱了,孩儿却只想我常家一门平平安安,结结实实的。”说完竟然小声哭泣起来。
管家常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免有些担心起老爷来,二三十年一起搭伙过来了,虽说一个是高高在上的老爷,一个是俯帖耳的管家,可两个人从小光着屁股一起玩泥巴长大的,情谊还是有的,若真有事,他倒是希望生在自己身上。他叹了口气,对常振邦道:“少爷,不是我说你,老爷多好的脾气,就算下人做错了什么,也罕有打骂,总是说两句就算了,可是你今天的话着实有些过了!”
常振邦一听这话,倒也不生气,只是哦了一声,无所谓道:“大概是我错了吧!”
“少爷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呢?您的话是实打实的对,这年头人心四乱,不得不防,可是老爷宅心仁厚,听不得这个,您就少说几句,咱们私底下严防死守也就是了,何必这样硬抗呢?都是好心,反而坏了父子情谊,着实不值得!”
常振邦有些心不在焉道:“四叔的话在理,振邦知道了!”
“少爷我知道您是胸怀大志的人,也相信咱们这小小的文县困不住您,只是这年头,祸从嘴出,小心一点总是没错,这皇上没了必然是天下大乱,等新皇上出来天下自然就太平了,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可是当皇上的事儿做的说不得啊!你没看那三国里的曹操,刘备乃至孙权,他们都是皇上吧,可是做皇上之前谁也不提这茬儿,倒是那袁术这些张口闭口当皇上的人死的比谁都早!所以希望少爷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常振邦转身,很是郑重地对管家常四行礼道:“四叔教训的是,刚才振邦又癫狂了,只是不知道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啊!呵呵!”
常振邦点点头,突然拉过常四,伸手指着前方米仓道:“四叔,我来的时候这米仓的门还是关着的吧!”
常四想了想,脸色突然变得铁青,要知道这常老爷虽然待人宽厚,但常家还是有家规的,这仓库的门除了主子们就是自己了,其他人谁人敢开?难道不想干了不成!
“少爷,要不……”还没等常四讲话说完,常振邦就蹑手蹑脚的来到窗前,伸手往口里一添,捅开窗户纸,扶上去一看,不得了,两个长工打扮的家伙领着三四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将一代代苞谷,麦子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