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轻的盗匪领将自己的画像送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最大的可能便是这小子铁了心地要留下这批面粉,至于那副画像便是让自己拿去给文和交差,告诉文和一人做事一人当,有种就朝着他来!这小子倒是真有种儿!
可是李纯文和这对龟父子是那种好说话的人吗?漫说你给了他们画像,便是不给自己也少不得也要吃些苦头了!
想到这里,他未免有些欲哭无泪,年初算命的说自己今年有一劫,过去了便是二十年的坦途,过不去便是死路一条了,看来便是今日这一劫了。w=w≈w≤.
不过,这年轻人既然不算难说话,自己要不得还要磨一磨,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在好好向他掰扯掰扯,说不定能让他过了这一劫呢!耽误了行程总比丢了货要好说话吧!
王老大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将画卷又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递到了一边,双手对着年轻的匪拱了拱手,道:“多谢大爷赏赐,既然我那微末的道行还入得了您的法眼,你看咱们是不是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呢?”
年轻的盗匪冷冷地说道:“你自然可以走,但是那些面粉和你的这些人马便留在这里吧!”
王老大讨好的说道:“大爷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刚才你可是说了只要小人有些本事的话,你老人家可是会高抬贵手,给小人一次机会的!”
年轻的盗匪领微微一笑,随后朝着后面的那些蒙面大汉做了一个手势,那些蒙面大汉不由分说纷纷抄起身上的长枪,对着这些押运面粉的汉子们便是一顿乱枪,枪声如惊天霹雳一般打来,汉子们毫无防备地纷纷到底,血水四溅,染红了面粉,渗透了刚刚干燥下来的地面。
“我已经给了你活着回去交差的机会了!你走吧,不要让我改了主意!”年轻的盗匪领淡淡地说道。
“大爷既然如此说话办事,那小人无话可说!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告辞!”王老大对着年轻的盗匪领狠狠地说道。
“看你这话中的意思,倒是想要找我麻烦一样啊!”年轻的盗匪领嘲弄地说道:“去,将我的画像捡起来,收好了,送给文和,说不定你可以为你这些兄弟报仇了!”
王老大铁青着脸,俯身将那卷画轴从死人堆里捡了起来,再次慢慢地打开,血水染红了画卷,索性刚才的子弹虽然打穿了画卷,但是却没有伤害画面上的年轻盗匪领的面庞,依然是那么的平淡冷静,似乎血水和弹孔都无法让他惊慌失措,反而为他增添了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仿佛是从地狱中复归的魔王。
再一次比对无误之后,王老大轻轻地拿出一方手帕将画卷小心仔细地包裹之后收入怀中,他狠狠地瞪着年轻的盗匪领的匪,似乎要将这个年轻的魔王记在心里,死也不忘!伺立在两侧的蒙面大汉见他如此肆无忌惮地注视着年轻的匪,不由得大怒,有几个想要冲过去教训王老大一番的时候,却被年轻的盗匪领伸手制止道:“随他去吧,若他有本事怎么地也能杀我,若是没本事,就是认出了我又能如何?”
王老大再次对着常振邦拱拱手,却什么也没说,也顾不得外面日头如火,大步飞奔而去,身后那些蒙面大汉们也不管他,只是将面粉一袋袋的搬走,至于那些死尸一具具地便保持着原来的模样,任其暴晒在明媚的阳光下腐烂吗,而这些蒙面大汉却像他们来的那样突然的消失了,此后此地也没有人遇到过什么蒙面大盗,只是这些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尸体无言着诉说着什么,当地的官府无可奈何只得将这些尸体丢入为仵作房中,当那些冤主的家属前来领尸体的时候,这些尸体已经被那些学医的家伙们解剖的乱七八糟了,至于这见鬼的案子也被当地的县太爷的定为了流窜作案,不了了之。
文和听闻那么多的面粉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劫走了,当时气得就差点掀翻了桌子,他一脸青筋,面露峥嵘地吼道:“王老大,我念你也是在赣西北混过的汉子,这才花了大笔的银子雇了你,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怂蛋,白白让人劫了这么面粉,你知道这些面粉值多少钱吗!·”
“大人那些人不但劫了咱们面粉,还杀了咱们那么多兄弟,这个仇咱们不能不报,大人你动用你的官场兄弟,我动用****的兄弟,咱们双管齐下,我就不信收拾不了这个兔崽子!”说着的时候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将那副年轻的盗匪领的画像递给了文和。
“那些废物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可惜的,倒是我的那些面粉,咦?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王老大要自己垫付吗?你知道我要损失多少钱吗?”文和伸手将画卷抓了起来,扯开一看,大吃一惊,青筋凸起的脸上霎时又白了许多,更是将手里那张王老大视若珍宝的画卷撕扯成几团,然后揉了揉,丢到地上之后又踩了几脚道:“王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会怕他?早知道你是他的人,老子当初就不该用你,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损失了!”
王老大看着文和如此疯狂的举措,不由得怀疑起文和和画上的这年轻的盗匪领的关系,看来他们早就彼此认识,显然还是那种刻骨铭心的认识。若真是这样的话,这就不单单是一场杀人越货的行径了。
“大人,你知道这画卷中的人是谁吗?”王老大问道。
文和瞪了他一眼,道:“这狗崽子化成灰老子也是知道!不过你少拿这王八羔子说事儿!若是追不回这些粮食,老子就找你王老大算账!不管你卖身也好还是卖肉也罢,都得将欠老子的钱还回来!”
王老大早就知道文和这人做的极为势利,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种话来,这王老大何许人也,当初也是赣西,赣北,赣西北有名的江湖豪客,只不过武汉民乱之后,看不懂天下大势之后,便金盆洗手当了官家人护卫,靠着面子和功夫换一口饭吃,这才被人介绍给了文和,没想到一出事,这小子竟然什么都不管,还倒打一耙,不由得恼羞成怒道:“大人认识这个人就好了,实不相瞒,此人便是劫持了大人面粉车的领!小人无能不能保护大人面粉的周全,确实有错,但这事儿却又不得不让小人觉得,若这批面粉不归大人所有,是不是就不会让那么多兄弟无缘无故的死了呢?还请大人给小人一个满意的答复,也好让小人帮助大人将这些混蛋羔子绳之以法!”
文和得知了他的那些面粉竟然是被画像上的那个人劫持的,不由得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倒退数步几乎撞到了墙,头像不浪鼓一样摇着说道:“不可能!此人绝不会做这些人!你一定是骗我的!”
“哼!”王老大大怒道:“死了那么多老子的兄弟,老子哪有心情和你打圈圈!若是老子有一句骗你的话,就让老天将我天打五雷轰,生儿子不长小鸡,生女儿是破鞋!这样大人总信得过老子了吧!”
如此恶毒的赌咒誓竟然是用在了自家身上,可见这个人要极力证明自己所说所做的一切是如此的真实,这样的态度让文和不得不考虑到那个人此番行动的动机和好处了。他抬起眼白,望着上面,思考了大约五六分钟的样子之后,才冷冷地说道:“不要再提那些废物了,这件事也不要向别人提起来,老子会查明一切,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
这样的答复自然不能让王老大满意,文和的为人估计找回损失之后再坑点钱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这让他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兄弟?虽然这些人活着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好好相待,但为兄弟们血债血偿的责任他还是有的,毕竟是几十口的性命,若就这样白白让人拿了,这让他以后如何在这吴山楚水之间厮混?以若不复仇如何让手下的兄弟们好好相处!说到底这一切也是为了他自己。
有些事情就算再难做也要做,这便是江湖儿女的可怜之处吧还是那句话说得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总之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好好闭上你的嘴巴!”文和的话还在他耳边回旋环绕,但他依然我行我素地背着文和找了画师让他们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慢慢地将那个年轻的盗贼领一点一滴地绘了出来,当官府以流寇结案,文和不声不响之后,他便以江湖人士的方式找了很多道儿上的兄弟,传檄四方,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将这个人找出来。
结果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有个老相识认出了画卷中的那个年轻人,王老大大喜过望,连夜将那人请到家中,好生款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此人悄悄靠近王老大,压低了声音说道:“王老大那个人我知道,不过此事非同小可,你可要好生考虑了才好。”
王老大嘿嘿苦笑道:“兄弟,你是不知道,这么多兄弟因我而死,这仇我不能不报啊,江湖上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管我能不能报仇,我都得报仇啊,就算有失败了,那我也好脱身不是!否则让道儿上的兄弟如何看我?”
“当真是苦了你!”那位老相识道:“看在这么多年兄弟的份上,兄弟不妨告诉你,这件事你就当时文和做的吧!找他复仇,总好过找那个人复仇!”
“兄弟,你说这话老哥可就不高兴了,咱们江湖儿女自有道义,老子怎么能为了一己私利做出这种违背江湖道义的事情呢?”王老大很不高兴地说道:“以老哥对文和的了解,十有**是得罪了某些权贵大人物,这才害了那么多兄弟丧命,可是冤有头,债有主!文和再不是东西,也毕竟是老子的雇主,不是他杀了老子的兄弟们,所以这件事不要说了,就是翻天倒海老子也要找出这家伙,为兄弟们报仇!”
“既然老哥执意如此,那么兄弟也不说什么了,只得将此人的情况一五一十得告诉老哥了,不过兄弟事先说好了,此人可是大有身份,你报仇之前可要安顿好嫂子和孩子们啊!”那位老相识看似关心的说道。
王老大道:“好兄弟,快讲那人的名字告诉于我,若那人当真厉害,明天我便将你嫂子和孩子们送得远远地!”
“老哥事先存了这样的心思,兄弟这才好将此人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于你,此人……”再说出这个人的名字之前,那个老相识小心翼翼看了看左右,似乎想要确定没有第三个人会听到。
王老大见他一副如此小心地样子,不由得靠近那人身边说道:“这里没有旁人,你嫂子和侄子们都睡下了,老弟不妨直说就是了。”
那老相识听到这里总算松了口气,凑到那人耳边轻轻说道:“那人便是……”
“便是什么?老弟你倒是大点声啊。”王老大着急的问道,那位老相识突然眸子中闪过一道寒光,袖子嗖的一声,窜出一根利箭,从王老大的双儿之中开了条通道,王老大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脸上还留着焦急热切的神情,只是眸子中没了半点光彩。
过后,王老大的屋子中传来女人凄厉的惨叫声和男子快活的骚叫声,等到第二天天亮,众人才现王老大被人在酒桌上杀害,他年轻漂亮的女儿和媳妇被人活活糟蹋死了,那白皙的身子鲜红的血,当真是醒目又馋人,让附近的邻居和官府之中看了一遍又一遍,可是依旧没有现任何蛛丝马迹,至于儿子倒是幸运,被人痛快的一刀两断倒是没多受罪,官府差了半天也没查出什么,只得以情杀结案,至于到底怎么个情杀法,这就没人知道了,反正一家人死绝了,自然不会有什么冤主过来询问了,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了。
这是王老大充满悲情的复仇之路,比起王老大来,文和就不免有些窝窝囊囊的了,他先是在李纯的督军府中做出一副委屈凄惨的样子,还未说话,便让李纯心中生出了浓浓地愧疚之心来。
“真是可怜你了,那面粉丢了就丢了吧!反正也不值几个钱,自个儿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不是?”李纯说道。
文和立马从眼睛里挤出两行泪来,噗通一声跪在了李纯面前,道:“父亲你可要为儿子做主啊,那常振邦当真欺人太甚,知道他拗不过父亲的意思,不得不让咱们的面粉走九江的水路,就背地里派人劫了咱们的面粉,让咱们知难而退,这小子坏透了,阴损极了。你可要好好为儿子做主,找这个混账好好算算这笔账!”
“振邦?”李纯紧张地问道:“我的儿啊,这话可不能乱说,要知道振邦可是朝代的镇守大员兼一道道尹,你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不能乱说!”
文和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的好父亲,这事不用想,也应该知道是常振邦那伙儿狼心狗肺的家伙做的,除了常振邦这些人谁敢动咱们的货?再说了谁手中有这么多子弹将那些狗都不如的家伙打成色子啊,除了常振邦这些狗崽子还能有谁?他们明知道这面粉中有父亲您的干股,还这么做简直是不将你老人家放在眼里啊。”
李纯听了却摇了摇头,道:“你这孩子当真是小心眼,振邦不是这样的小心眼的人,那孩子心里虽然不愿意让你的面粉从九江过,但看在为父的面子上,不也是让你过去了?他自己家便是江西数一数二的面粉大户,他要你的面粉干什么?要知道他们每月五千大洋的孝敬说是一起孝敬的,其实都是人家振邦自己出的,那帮子兔崽子沾了人家振邦这么大的便宜还有脸抱怨,当真不是个东西,倒是振邦这孩子的有情有义舍得吃亏又肯花钱,倒是难得的青年才俊,将来前程不可限量!你可要好好学学人家。再说了就算是那些人干的也不一定是人家振邦啊!我看这事儿咱们爷俩找个机会好好敲打敲打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江西地面上的主子!”
“父亲你不总是说常振邦如何如何好吗?不如也将常振邦叫过来好了,若他真的好,也可以让那些家伙好好学学,若这都是做样子,不妨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二五仔,免得到时候这狗崽子有反骨,坑了咱们父子!”
李纯冷冷地看了文和一眼,道:“老子就听你的一次,不过你若是公报私仇老子决不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