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台大营自前朝便是军队驻扎之地,营盘设施一律齐全,不要说张作霖的两个师和常振邦的一个卫队师了,便是再多来一倍的人马也都盛放得下,所以两派军队倒也又足够的地方存放辎重,休养生息,不过毕竟是两派人马,以前又没合作的,摩擦是难免的,尽管军队的上层军官们也一再三令五申彼此是友军,不能起冲突,能忍让的时候还是要忍让一些,不能让张大帅和常大人没面子,可是下层的官兵们也就是听听罢了,老子当兵是来吃饷的,又不是来受气,一颗子弹打来,谁知道还有没有命活到明天,凭什么老子要忍气吞声。八?一中?文 w≤w≥w≥.≈8≈1≤z=w≈.≈c≥om抱有了这种心思,小摩擦也就不断了,甚至偶尔还有一两个人捏捏打打的,军官们知道了也就说几句,谁也没在意,可是就是这不起眼的小摩擦,慢慢让双方之间都产生了微微地敌视的感觉。便如平静的火山,慢慢堆积一层层的微不足道的愤怒,只要堆积到一定程度,便会怒不可地爆出毁天灭地的怒吼来。
“小子,你撞了人了你知道吧!”一个东北军无意间被东南军撞了一下,没说什么便要走,这可惹怒了东北军,他一把抓住东南军的领子声嘶力竭地质问道。
前文也说了驻守丰台的东南军是原来的北洋第四师,如今的东南巡阅使卫队师,虽说不是横着走吧,但也是傲气十足,哪里看得上东北军这些货,冷笑一声,伸手攥住东北军的手腕,道:“撞你怎么了,这是吾们东南军的底盘,吾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东北军都是些什么人?
那都是张大帅山头上的把兄弟,从当胡子的时候紧跟着大帅,一直到现在雄霸东三省,威震满蒙,那傲气也是冲天的,从来都是属螃蟹的,什么时候让别人这么地顶撞过,闻言一张脸就气得铁青,吼道:“干,你们东南了不起啊,常振邦还不是躲在咱们张大帅的屁股底下才进的北京城!”
“你再说一句,老子灭了你信不信?”东南军的兵士指着东北军恶狠狠地说到吧。
“老子说就说,你们老大常振邦还不是夹在张大帅的裤子下面,才灰溜溜的进的北京,没有我们张大帅……哎呀……翻了天啊,你小子敢大爷们,爷们和你拼了!”
东北军还没完横,便被这个东南军扇了两巴掌,这可惹火了东北军的大爷,当即甩来帮子就和东南军干起了,要说这东北军当真强悍,十几个回合五分钟没到,便将东南军打得满地找牙,正在他乐得不行之时,一旁的东南军冲过来便是一顿狠揍,只打得此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哭天喊地不成人样之后,才狠狠作罢丢到了一边。
那边的东北军见到自己的兄弟被人打得不成人样之后,顿时怒了,三五成群的抄起家伙就往东南军那边冲去,就是那些光着膀子在宿舍中打牌聊天喝酒的汉子们也兴冲冲地冲了过去,和那些东南军干起来了。
那些东南军刚揍完了东北军以为没事了,哪里知道这些东北军如蝗虫一般铺天盖地涌过来乌压压一片,这些东南军大吃一惊,马上一边假设路障,一边成编制地上去和这些东北军打成一团,等到东南军上层汇报到赵老四等人哪里之后,赵老四勃然大怒道:“岂有此理,这些东北人孬孙,竟敢欺负到老子弟兄头上,兄弟们给我上!”说着撸起袖子,将嘴边地酒瓶子别在腰上,气冲冲的带着自己的马弁在副官和其他军官的阻拦下冲了出去,他这一出去不得了,整个卫队师顿时沸腾了,都是升斗小民哪里在乎那些天下那些根本就与他们无关紧要的大道理,他们就知道弟兄门不能被人欺负了,老大给弟兄们做主,弟兄们还有什么话说,勇往直前干翻这些小赤佬,从今以后这条命就是老大的了。
赵老四的先锋带头作用,激起整个卫队师的热情,他们如咆哮的洪水一般涌入外面,朝着那些同样冲过来为兄弟报仇的东北军冲了过去,一下子就将这些东北军打蒙了,不过这些东北军也不怕,自己挨了打,甭管道理在不在自己这边,自家兄弟怎么的也要冲过来为自己出口恶气。反正自己这边人多,东南军那边人少,打到最后自己这边也吃不了亏,只要不做孬种就好了。
东南军这边的参谋和旅团长们见主官不但不制止反而火上浇油,每个人的头上不觉地都多了几条粗重的黑线,待这些人走出去,才现外面到处都是斗殴,不断地有东南军冲出来加入战团,东北军也是越来越多,如今的局面除了只有一方彻底的被打趴下,便是常振邦,张作霖亲来,也无法缓解过来,他们唯一能做的似乎只剩下让自己这方不要输就好了。
旅团长们一合计,目前这种形式只能算是两伙人在打架斗殴,那边下手狠,那边人手多不孬种那方便是胜者。说到此处,东南军的将领们更是有些无助,东北人是有名的蛮狠强势,又加上对方多处自己这边三倍有余,一开始靠赵老四的带动作用,东南军有优势,但是随着这些东北军越来越多,东南军败局无可避免。
就在众人无计可施之时,先前在永定门冒名顶替常振邦的黑汉子忍不住站起来道:“诸位大人无用担心,某家有一计,说不得或许能抱住咱们东南军兄弟的脸面!”
众军官看了他一眼,眼中尽是轻蔑色彩,此人不过是个探子,执行任务的时候救了常振邦一次,才被留在卫队师做了少校参谋,充其量不过是此地端茶送水的货色,怎么比得过自己这些带兵打仗的军官,不过目前众人毫无办法,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治让他说了。
黑汉子笑着说道:“打群架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但世上最厉害的流氓却是军队!”
“戴雨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在讥讽军人吗?不要忘了你也是名军人!”
黑汉子马上笑着说道:“诸位大人误会了,卑职并没有污蔑讥讽的意思,只是觉的单打独斗东北人技高一筹,但是咱们若是按照战斗姿态对战呢?虽然不用真的弹药,但那些东北军不就成了乌合之众了?”
众将领根本看不上他,所以戴雨农说了之后,也没当回事,依旧各自讨论各自的,黑汉子戴雨农见了此等场面忍不住心中酸,但依然面不改色,一副微笑讨好的表情。他与别人不同,从军也不是为了个人荣华富贵,他出生小富贵人家,不愁吃穿,少有文名,早早便立下了治国平天下的大志向,纵观天下,常振邦的政策与西南与其他各路军阀大师不同,百姓安居乐业,也是他实现自己平生志向抱负的机会,于是忍受着种种不解,轻蔑,鄙视从军报国,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忍下去,这才对得起他这些年一步步忍受的痛苦。
“田忌赛马,上马对中马!戴雨农这个法子好!诸位大人,我看就按照戴雨农的法子弄吧!说不得会有奇效!”卫队师副旅团马洪烈思索了一下,忍不住叫好起来。
“这法子行吗?”军官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难道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总是要败得,倒不如败中求胜!”副师长欧阳武道。此人做过江西督军,因为与李烈钧交好,与革命党接触密切,又让袁皇帝不放心罢免了,可是一身本事却也绝非浪得虚名,罢职之后被袁皇帝授了中将军衔等一系列虚职,在常振邦军队以东南军为编制之后,被江西督军李廷玉三顾茅庐请了出来,先是在东南第一师中任代理参谋长,没过多久又被李廷玉以人才难得的名义推荐到卫队师中任中将副师长兼参谋长,其赫赫威名在葵丑之役中就传遍了大江南北,所以卫队师趾高气昂,但也不敢排挤这等大人物。
众将领狠狠地瞪了戴雨农一眼,觉得此人说的话未必有用,但欧阳武是什么人?他的提议众人还是要认可的,随即纷纷表态愿意按照戴雨农的方法去做。
说是慢,那时快,这场讨论也就持续了五六分钟也就结束了,卫队师的各位军官们也开始按部就班地以战斗的形式来进行一场几千人的斗殴,此时正值东南军被东北军不断挤压,不断打击之时,眼瞅着优势渐渐被拉扯成劣势,大有泰山压顶全军覆灭之事态,全靠着一股子傲气支撑着,可是一旦战败,傲气尽失,这卫队师的战斗力便向人丢了精气神一样中看不中用了。各级军官的战斗部署。这些东南军下意识地行动起来,宛如吃了人参的病秧子,顿时来了一股生气,迸出自内心的愤怒。
战争是你死我活的艺术,战阵是高度集中的死亡陷阱,虽然没有了刀枪和火炮,一旦运用起来,绝非人多势众的乌合之众所能抵抗的,尽管东北军不断地加入,此时东南军按部就班各行其是,有如一架灵活杀戮的机器,不断地将扑过来的东北军掀翻在地。
东北军越打越是心惊胆战,以至于很多东北军转身便跑进了宿舍,脱光衣服假装睡觉了去了,还有一部分东北军军官干脆跑到了师长,旅长那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东南军的恶行。
因为自己的人在别人的底盘上闹事被打而干起了群架。说起来有些丢人了,不过众东北军将领却是不在乎,只要能打声,让兄弟们泄了心中的火气,打了也就打了,大不了赔礼道歉如此而已,因此早就准备好了用来敷衍东南军上层的说辞,在师部中喝酒行乐,正高兴的时候,却传来人多势众反被人打的消息,彼此之间兴高采烈地脸一下子变了颜色,对着这些前来诉苦告状的军官们一阵破口大骂,骂过之后,还是要出来提这些人主持公道,打了孩子来了老娘,这道理放在东北军这里那真是一点错都没有。当即传令下去,将两个师的残余东北军都叫到了操场上,汤玉麟大吼道:“咱们东北军从来都是欺负人,今天却让人欺负,你们能咽下这口气,老子咽不下去,要是有种,就跟着老子一起揍这些****的!”说完便扯开衣服,气哼哼地朝着东南军那边冲了过去,东北爷们不怕当王八就怕被人当了孬种,见汤玉麟都不怕,自己还怕个球,当即纷纷涌了过去。
欧阳武从望远镜中看到了汤玉麟了,当即心中叫苦,自己这边赵老四不管不顾的亲自上阵就已经不好说了,现在对方的军官头目们也来了,如何收场成了大事,但愿戴雨农的计划能准时执行,否则等干翻了全部东北军官兵之后,那梁子可就结大了,与张作霖的合伙对付吴佩孚的事儿可就不那么容易谈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