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的局势再次平静下来,孙传芳,常振邦和阎锡山的势力三足鼎立,虽说阎锡山占了本土优势,掌握了山西最精华的晋中南地区,可是常振邦有整个东南支撑,大义在手,势不可挡。???w8w?w?.?8?1?zw.孙传芳又有西北为后台,也有一拼之力,算来算去反倒是东道主的阎锡山占了下风,向来以打小算盘出名的阎锡山不得不硬拉着陈炯明去太原城中最奢华的山西大酒店一醉方休,明面上是庆祝荡平冯逆,光复晋北,实则是摸摸底儿,看看东南对他的态度,若还留着他当这个督军,一切好办,玩人用软刀子杀人这反倒是阎锡山最拿手的,若是想换,哼哼,你不仁义的话,就休怪我不讲义气,既然东南不留爷,爷去投西北,天下英雄又岂是你常振邦这乳臭未干的小儿可以招摇撞骗,早早晚晚让你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
宾主落座,一晌贪欢,吃到最高兴的时候,阎锡山便开始试探起陈炯明来,这陈炯明也知道自己玩心眼可是比这老狐狸差远了,与其自己费尽思量还不讨好倒不如一推二六五,将所有的事儿都推给叶济,就看看是他阎锡山本事大还是叶济道行高了。等这阎锡山逼紧了,陈炯明索性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任你百般召唤,老子就是醒不了,哪怕你把鬼头刀架在老子脖子上,老子也权当你好闲给我老人家扇扇风。
面对陈炯明这番近似无赖的做派,阎锡山心里就算有天大的不满也得讪讪的走了,他好歹是枭雄一个,有这样或者那样的毛病,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是其做人做事还是一番枭雄本色,太过猥琐和掉价的事儿他是不做的,他有他的身份。
至于询问叶济,他倒是真没想过,就算叶济已经回到了太原城,就住在督军府的客房中,他都没有过询问叶济的想法,无他,这叶济就他娘的是一条抹了油的泥鳅,嘴里十句话有九句话是假的,还有一句是错的,这样的人问了也是白问,非但不能摸摸底,反而让他弄得心烦意乱,得不偿失的事儿,阎锡山是不做的。
月色清秀,暗淡了眼前笔直的青石板路,一阵孤独的灯笼照不亮周围的冷清,一阵风轻轻吹过,冷冷地让人颇不自在,就像那一年的十月,似乎也是这样的天气,有一点儿冷,却让人自骨子里的难受,6钟琦父子惨死在他的面前,而那之前,他是他们的好下属,好同志,那之后他已经是山西督军,谁也不会知道那一晚到底生了什么,因为知道的人都已经不再这个世上了,并不是他动的手,老天在他动手之前便安排那些人为了革命理想战死沙场了。只留下孤零零的他一个人苦守着那个折磨人的秘密,于今已经有十三四年了,当真是岁月如梭,时光如钟,自己也有踌躇满志的少年才俊,摇身一变成了患得患失的未老先衰的中年大叔,春秋真如一场梦啊。
“亮臣,兄弟我该怎么做啊,这山西在我手中到底该何去何从啊!”阎锡山轻轻地说道。
一旁的贴身侍卫见老长官喃喃地说着,不由得十分担心,这亮臣是谁,别人不知道,他还是颇有耳闻的,此人正是上任四天就被革命党杀害的山西巡抚6钟琦的长子,山西同盟会的负责人,也是将阎锡山领入山西军界的老大哥,这样英明神武之人似乎应该在辛亥之后,大展神威才是,可惜据说那一晚6亮臣连同父亲一起惨遭革命党的杀害,死的当真够冤枉的。
“长官,6公子在天有灵,看到您将咱们山西整理的井井有条,路不闭户的,想必也是十分新伟的。”
“你不懂啊!”阎锡山的脸上没来由的一阵抽搐,显得十分痛苦不堪,侍卫想要过去搀他一把,却被他伸手推开,道:“当年6亮臣就死在我面前,我却无能无力,看着他那双愤恨而又欣慰的眼睛,就像一张网,将我这辈子都网住了,这辈子就交待给了山西,是出也出不去了,就算出了山西也不过是具行尸走肉罢了。”
“若是如此,长官更应该保重身体,山西离不开你,不乱谁做皇帝,这山西的老百姓还是要你来养活啊。”侍从自肺腑地说道。
“此言差矣!”阎锡山微微一笑,心中暖和了许多,道:“百姓是咱们的衣食父母,怎么能说是我养活了他们?岂不是本末倒置?太宗有言‘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晚晴名臣曾国藩也说过莫要自夸廉洁,百姓有眼,莫要自夸德政,百姓有心,莫要自夸,百姓有口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咱们山西兵强马壮或许百姓不敢说什么,但只要咱们让老百姓吃部饱,穿部暖,收了委屈,老百姓就算口里说着太平盛世,也要撸起袖子将咱们赶走的。”
“长官说的是!”侍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心中却更加推崇阎锡山了,别的督军只知道耀武扬威,骑马打仗争地盘,哪里有一个督军像长官这般一心为民,将咱们山西建设这般井井有条,就算别人想取代长官,只怕咱们山西的老百姓也不答应!”说着挥舞了一下拳头。
阎锡山笑道:“百姓岂可如此藐视朝廷法度?”
“法度?长官现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那袁世凯一死,孙猴子又那般闹腾,当真是你方唱罢我等场,哪里还有什么朝廷法度,老长官若是这般迂腐,受苦的还是咱们山西的老百姓!”
阎锡山看他说的这般认真,不由得倍感欣慰,自己做的好事被人记住总是一件好事,若山西的老百姓真像他说的这般拥护自己的话,就算兵力没法和那常振邦,孙传芳分庭抗礼,这山西无论如何还是飞不出自己的手心,想到这里,心下大定,又和侍卫说笑了几句,便回了督军府.
回到督军府后,阎锡山当即挑灯夜战给常振邦写了书信,先对中央不计前嫌出兵收复晋北地区表示感谢,随后再次声明山西坚决拥护中央,拥护常执政,最后试探性地表明要自己放弃军权,请常振邦委派大员主持山西军事活动,至于他则全心全力投入山西地方建设,争取将战争的损失捞回来。当然这份书信是以私人名义送去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完全有翻脸不认账。
写完送给常振邦的书信之后,阎锡山稍作休息之后,再次执笔,分别给东北张作霖,西南唐继尧乃至陕西孙传芳去信,信中简单的敷衍之后,立即进入了主题,哀叹山西百姓不幸,遭受了冯玉祥的战火,引来了常振邦的兵马进驻晋东北,势成引狼入室之举,随后又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这冯玉祥屡次叛乱,祸害了直系,奉系和山西,为什么每一次都是鹬蚌相争让常振邦得力?当然常执政光明磊落,绝不会干这种狗屁倒灶的事儿,他阎锡山是可以打包票的,不过诸位兄弟若是遇到了那阎锡山还是要多加小心为妙,不要种了那等小人的阴谋诡计,随后临近末尾的时候又扯了句,想当年弟兄们在天津把酒言欢是何等的畅快离了,这一晃眼,十多年过去,当初在天津聚会的老朋友还在台面上的真是少之又少了,真是岁月不饶人,诸位多加保重,有生之年还希望能见个面叙叙旧。
写完之后书信,阎锡山当即让人快马加鞭送了出去,或许电报要快些,但那太张扬了,若是让常振邦看出了其中的玄机,只怕张作霖等人还没见到书信,常振邦已经出兵太远,将山西吞并了,还是亲信将书信悄悄送到太原城中各个督军办事处哪里就好了,至于怎么用最快的方式传到各自主子哪里就不管了,反正只要保密工作做得好,别将自己暴露了就好了。
孙传芳收到阎锡山的私人书信之后,看了半天,也只是看出了阎锡山对常振邦占据晋东北的抱怨和将冯玉祥这脏水使劲儿往常振邦身上泼洒,试图让常振邦引起各个军阀的公愤,至于别的到是什么也没看出来,忍不住笑道:“这个时候抱怨有什么用?难道他一张嘴说说,就能让常振邦退出山西不成?我看他这督军是越做越糊涂,索性咱们取了山西得了,然后老弟你做山西督军如何?”说着便将书信递给了卢香亭。
一旁的卢香亭结过来,看了看,突然笑了,说道:“多谢大帅提携之恩,不过兄弟却从这份书信中看出来这头老狐狸非没有糊涂,反而越来越精明了,大帅若是贸然出兵,只怕要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兄弟,你这话是怎么说的,难不成这书信中还另有玄机不成?”
“大帅可曾留意到这书信中提到的天津聚会?”
“看到了,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蹊跷不成?”
“大帅还记得段总理和黎元洪的府院之争吗?”
“当然记得了,泥菩萨那个不自量力的蠢货为了抗衡段总理引来了张勋,谁知道张勋废了民国复辟大清,反而成就了段总理三造共和的美名,真是个废物!”
“大帅说的是第一次府院之争。这天津会议便是生在第二次府院之争时段总理的手段。”
“这和咱们有关系吗?历史我不懂,老弟你就直说吧!”
“大帅,这第二次府院之争围绕的是对西南叛逆剿抚问题,冯大总统主张和平招抚,段总理希望武力统一,两人分庭抗礼闹掰了之后,段总理一气之下便去了天津,召开了针对讨伐西南的督军专门会议这就所谓的天津会议。”
孙传芳听到这里,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不由得嘿嘿一笑道:“这阎锡山真是个老狐狸,绕着弯子想要别人出头组织针对常振邦的联盟会议,自己躲在后面不出头,到时候来个恭敬不如从命,当真是鬼得很!”
“恭喜大帅!贺喜大帅!”
“喜从何来?”
“大帅召开反对东南联盟会议之后,自可名正言顺地成为联盟盟主,与那常振邦分庭抗礼。所以属下恭喜大帅!”
“这活儿冯玉祥不是已经做了?现实是什么?没有一个人响应,这种有前车之鉴的事儿你觉得我会做吗?”
“冯玉祥不能做的事,大帅未必不能做!”
“枪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
“大帅能雌伏于常振邦之下苟延残喘吗?”
“大丈夫死则死耳,何惧之有!况我有十万大军,足以与常振邦决一死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怎能不战而降,没得丢了祖宗!”
孙传芳意气风地说道,那跃跃欲试的神情,似乎对这场大战期望已久,便像孩子盼望过年拿压岁钱一般。
“大帅既然心意已决,兄弟也就安心了!只是兄弟猜测那阎锡山心疼晋北丢失,必定写了不少书信求援,有道是先来的是君,后到的是臣!还望大帅早作安排才好。”
“外交之事,我不熟悉,变算想要早点也没有头绪,此事就全由老弟做主就是了。你我兄弟虽是两姓,却如同一人,你办事,我放心!”
“卑职多谢大帅提携之恩,请大帅放心,兄弟保证完成任务!为大帅击溃东南做好万全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