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胆气尽失的一流杀手,若是寻常时候,四十多名狼牙骨干根本就挡不住。
好在,特殊时候有一种称之为特殊情况的存在。
王方亲自掠阵,几个身具二流实力的小头目结阵围剿,这一场最后的战役,其实并不太久,约莫只有几盏茶的时间,狼牙骨干在损耗了半数人之后,终于将那十一个阉人杀手给斩杀殆尽,代价着实不小,本就受了重创的王方,更是雪上加霜,这十一人,至少有半数是被王方给击毙,这一番厮杀下来,自然消耗不小。
贾诩在击杀了张让之后,便没有再出手,冷眼旁观王方与狼牙骨干收拾最后的残局,他是来找助力的而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之前出手,确实是因为张让不是场中任何一人所能抵挡的,贾诩破例出手一次,更多的还是为自己考虑,眼下一些他看不上的小虾米自然是交由王方等人去处理,不然他也没必要出手与张让死磕,救下了王方等人,自然是在需要的时候,由他们当马前卒而出手,而贾诩坐镇中枢指挥调度便足矣,想要成为一个掌权者,这些本就天经地义般。
当最后一拨人倒下,黑牢狱所在的小院子已经尸横遍布,地面上,墙体还有门窗上都是鲜血,集体宰杀猪也不过如此,一眼望去,全部都是血红色,胆气不足的人还真有可能被吓得自此精神失常。
好在,院内所有幸存之人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狠角色,死人见多了自然像那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遍地的尸体。除了血腥味道有些重之外,这群战后余生的好手纷纷在各自小头目的指挥下,收拾小院。
王方敬畏地站在贾诩身后,腰板不自觉地低了几分,贾诩似有所觉,嘴角噙起一丝弧度,却也不曾多说什么。
“王都统,马上派出精明能干的狼牙骨干密切监控长安。任何风吹草动,贾某都要第一时间知道。”贾诩淡然道。
王方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失去了左手的伤口还在滴血,却不见他有过一丝的皱眉,听闻贾诩的交代,不敢懈怠。连忙点了点头,应道:“末将这就去办。”
贾诩闻言,微点颔首。双手负于背后,挺拔的身子,长袍嚯嚯,自有一番凛然的风采。
王方见贾诩没有其他安排,这才转过身子去准备安排人手。
恰在这时,贾诩似想起了什么,忽然开了口。
“王都统且慢。”
已经转过身子走出两三步的王方连忙转过身来,面露疑惑地看向贾诩。
却见贾诩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盒子约莫比装烟的烟盒还要小上些许,不知以何材料所制。浑体黝黑,没有任何标志。
“这是贾某随身携带的疗伤丹药。虽不能助王都统再长一臂,却也能够立竿见影为你减少不必要的疼痛,如果不嫌弃的话,请收下。”贾诩淡笑道。
王方看着贾诩手掌心的黑色药盒,倒也没有犹豫,返身走了回来。果断了从贾诩手中接过药盒,抱拳道:“那末将就谢过贾司直了。”
贾诩在西凉军的官职,除却在狼牙与捕鱼翁这两个情报组织的挂职不被常人所知晓之外,明面上的职位乃是相国府的司直,名义上,比司隶校尉还要高出一些,不过,并没有多少实权,只要是为董卓提供一些计策与谋略罢了,李儒虽然强力举荐了他,却也是不过是三四年的光景,董卓虽然信任和倚重李儒,却也没有因此而大举提拔贾诩,故而他的职位,素来不高不下,去年后,这才状况好了不少,被允许在捕鱼翁与狼牙中挂职都统,虽说名义上仅次于几个大都统,却被允许有调动之权,声势与权力一时间倒是高涨了许多,连带着王方这种大都统都不敢对他指手画脚,甚至说句难听点的都得小心翼翼的,深怕惹恼了贾诩而被穿小鞋,毕竟贾诩依然还有司直一职在身,每日都必须密信进报董卓,好在,贾诩并未与几个大都统争权,故而不管是狼牙还是捕鱼翁的几个实际掌权人都对贾诩还算客气,表面上,自然相处得都挺融洽,这也是贾诩会做人的一种表现,作为外来人,在一块香饼面前,小吃了一口,而不曾引起固有人群的反感,这其中的奥妙与尺度的掌握,没有过人的手腕,自然没能做的如此令人满意。
王方并没有虚伪的推搪,他确实已经疼痛难忍,尤其是最后击杀那十一名可媲美一流高手的阉人杀手,他的伤势越发严重,还没愈合的创伤纷纷裂开,如果不是他够硬气,也许早就疼得晕死过去了。
对于贾诩的赠药,王方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知道与装不知道也是一门学问,与已死的李蒙执掌狼牙五六年,是块木头也都修炼成精了,何况王方本身就是读书人出身,一些弯弯道道的东西,自然不是西凉军中的那群匹夫莽汉所能比拟的。
贾诩的为人,与之有过几次接触的王方大概有些了解,赠药一事,王方可不敢认为贾诩是在与自己示好,约莫是觉得他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比李儒还凉薄的贾诩,在他眼中,只有两种人的存在,一种便是可用之人,一种自然是不可用之人,无疑,王方在贾诩的眼中还算的上一个可用之人,不然也不会有今日的赠药之举。
正是想通了这点,王方这才毫不犹豫地接过了贾诩递来的丹药,脸上虽没有表现出来,心中却有些苦笑,谢过贾诩之后,干净利落地转身,留给贾诩一个离去的背影。
“王方。”
贾诩眸子闪过一丝异彩,深深地将王方此人烙印在心中,对于王方的那股子果断,心中颇为赞赏。
小院子收拾的很快,幸存的三十多个狼牙骨干杀人在行,干活的速度也不慢,将被尸体抬走,擦拭地板,还有便是被撞坏的窗户屋门都收拾一下,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便已经处理完毕。
一个小头目为贾诩抬来一张椅子,是一张很普通的椅子,也是院子里唯一一张还没被破坏的椅子。
贾诩让人将椅子摆在院子里的最高处,第二层,虽然看不到更远的地方,却也足以让他将四周的风吹草动都捕捉到。
那小头目躬身退去,留下贾诩一人,在细雨中远眺。
此时长安的乱,比所有人想象中的还要凛冽。
贾诩所在的小院也仅仅是其中一处罢了,长安城,大大小小十几处隐藏在最深处的势力被挖了出来,怀宏赌场涌出去的兵马无情地发起进攻,人虽不多,却都个个都是厮杀好手,至少有十年以上的杀伐经验,比起军伍高手,只强不弱,尤其那几个从四楼下来的顶尖高手,纷纷挑准了对手,展开了一庞大而血腥的攻势。
天色并不算晚,下着雨的天气,没有太阳落山这个概念,天空一直都是阴阴沉沉的,贾诩那张普通的脸,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狰狞。
那登高楼而远眺的黑斗篷之人凝视着贾诩所在方位,那双冰冷不含一丝感情的眸子锁定着坐在椅子上的贾诩。
两者间隔着很远,足有数千米,贾诩似有所觉,转过头去,却不曾发现什么。
那人依旧站在阁楼的窗户边没有一丝的移动,她看得到贾诩,并不代表贾诩就看得她,两者间,隔着何止几十间的楼阁。
回过头,却看不到任何人,贾诩的心中依然有一种被窥探的感觉而挥之不去。
武道修为到了他这般层次,感觉这种东西,往往比眼睛看到的还要真实许多。
“乱吧,越乱越好。”
贾诩诡笑一声,那稍高于常人的肩膀,微不可查地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