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可真快。”
曹操眉头微蹙,在亲卫的护卫下,沉沉地望着离自己不到百步之遥的虎狼烈军,甚至连袁尚的身影都在他眼睛里清晰的浮现。
这是个机会,袁尚的出现,无疑让曹操心中的某个开始延伸成冲动,望着那道挥枪杀戮的金甲身影,不仅曹操握紧了拳头,便是刘备的双眼同样闪过了一丝丝如同实质般的杀机。
“主公。”
许褚与典韦离去,除却被重重保护中的郭嘉与程昱伴随在曹操身边,也只有持戟的曹仁引着数百死士亲卫护在一旁。
“要不让末将引无生死卫搏上一把?”曹仁那双深邃的眼睛看向袁尚,寒芒闪过,低声道。
程昱与郭嘉看向曹操,对于曹仁的提议,两个谋士只得沉默,说是赌博,赌的却是六百无生死卫与曹仁的性命,赌注太大了点,若是失败,曹操不仅将失去一支深藏的死士,更是要加上曹仁这等帅才,哪怕相较于袁尚的性命太过于渺小,却不是所有人随便就能咬咬牙推向赌桌的,尤其曹仁还是曹氏宗族在军营中的领军人物,更是不能随便有失。
曹操微眯着眼睛,最深邃之处精光闪闪,谁都知道,这个时候他正处于天人交战的关键时刻,六百无生死卫也就算了,打残了再建便是,而曹仁这等帅才,少一个都是天大的损失,非寻常就能招揽而来的,更何况,曹仁身上烙着曹氏的印记。这点,哪怕曹操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也需要考虑良久。
郭嘉与程昱紧紧的盯着曹操。等待着他的决定,而曹仁则看着袁尚,彷佛这件事与他没有一丝关联般。
曹操嘴唇微微一动,郭嘉与程昱顿时眸子微动,翘起了耳朵。
“不可”
就这么两个字。却让郭嘉与程昱心中一松,若是曹操应下了曹仁的请求,这两个随军的谋士说不定要死谏一番,好在,曹操并没有失去理智,至少还能够将曹仁的价值给放在心里。
“子孝文武双全,乃是我军之股肱力量,不可轻易与人搏命。为兄不善带兵,日后尚且需要你的辅佐,切不可乱语。”曹操看着曹仁,沉声道。
曹仁闻言,望着曹操,双拳紧握,沉声道:“子孝一命,犹如蝼蚁。若能换回那袁尚之命,便是死也能够安眠,若是主公看得起末将。以六百无生死卫再配于一部精锐部曲,末将便是以命赌上一回又何妨。”
曹操双眼光芒闪烁,自马背上居高临下望着抱拳的曹仁,呼吸有些短促,片刻后,却见他摇头道:“子孝。切勿鲁莽,这袁尚若真能够轻易暗杀,绝对轮不到你我出手,想那天涯海阁对袁尚此人咬牙切齿,却也只能徒然兴叹,不管出于公还是私,为兄决然不会到用你的性命去换取那近乎不可能的成功。”
曹仁手臂微抬,脸上虽然没有多余的表情,内心深处却充斥着满满的感慨,从曹操的眼中,他唯一看到的便只有真诚,不管多久,不管两人的地位怎么变得悬殊,至少,从曹操的眼中,曹仁能够捕捉到那一丝的感情流露,这就够了,也不枉他如此尽忠。
见曹仁不再坚持,曹操的脸色舒缓了许多,淡然道:“不管如何,还是要先挡下袁尚,虎痴出手,一个无人推捂的城门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必破,所以,子孝,咱们必须给虎痴尽量争取一点时间,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将袁尚挡住,至于刘备,如果不能让其挡在城外与袁尚狗咬狗,那便一齐放入城内,届时两家联手,城内城外多少都能够轻松自如些许,总的来说,咱们的当下大敌还是袁尚,对刘备的攻势马上收缩,全身心阻拦袁尚。”
“末将明白。”曹仁眸子精光一闪,大声应道。
望着曹仁不带拖泥带水转身而去,郭嘉这才低声道:“主公,刚才是不是差点忍不住了?”
程昱同样竖起耳朵,以他对曹操的了解,自然与郭嘉所问没多大的出入。
对于郭嘉与程昱,曹操素来信任,更何况,两者智慧过人,定然心中有所猜测,若是曹操矢口否认,倒是显得不够真诚甚至有些矫情,与其如此,不如坦然承认,故而郭嘉一问,曹操倒也没有闪烁其词,诚实地点了点头,略带苦笑地望着两个心腹谋士。
“不可否认,适才我确定是有些心动。”曹操苦笑道。
“子孝将军的建议的确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只要袁尚一死,并州强大的虎狼烈军众将支离破碎,围绕着他的各大势力终归会另头他处,而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只要袁尚一死,我军便可趁势夺取幽并二州,那袁谭不足以为虑,富庶冀州指日可待,届时,主公的兵威将无人能挡,坐北望南,自古以来,成就王图霸业这几处便是必取之地,也难怪主公会心动了。”郭嘉淡笑道。
曹操闻言,抿了抿嘴唇,望着郭嘉与程昱,摇了摇头道:“如果有三层的可能性,自然可以一试,关键是有三层么?没有,我与袁绍相交多年,也算是看着袁尚长大的长辈,当初这小子在洛阳被子修子桓几个小辈联手逼回汝南,那时,便是我也私底下嘲笑过袁绍虎父犬子,现在看来,倒是我眼拙了,袁本初虽然早死却名好生了这么个儿子。”
郭嘉与程昱尽皆默然,策略制定与谋划他们在行,若说到动刀动枪,不像李儒与陈宫这些文武双全之辈,作为单纯的谋士,郭嘉与程昱在这一块,一直便崇尚者多看少说,反正行军打仗与落实战略有曹仁夏侯渊夏侯惇这些曹军大将负责,郭嘉与程昱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决然不会有领兵的时候。
“算了,现在说这些也徒然无益,关键还是看虎痴恶来子孝他们的表现,只要挡住袁尚,这一趟长途奔袭,也算没有白费功夫。”曹操叹然道。
三双眼睛,幽然望去三股洪流撞上的战场。
作为敌我双方,在某种程度上讲,同样还是合作关系的曹刘两家,在面临袁尚这个大敌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联手。
说是联手,倒也不是说刚刚打得火热的曹刘两家兵马立马就如漆似胶起来,这需要一个过渡,一个时间的缓冲,关键是袁尚不会给他们时间,在他争分夺秒的时候,袁尚选择的是最简单也是最粗暴的法子。
曹刘两家所谓的联手,算不得携手共进退,前番厮杀得火热,新仇旧恨都还没理清,却有袁尚加入,便如那塘里放养的鱼,食物就这么多,忽然被放下一条胃口更大的鲨鱼,但凡有些危机感的鱼儿自然会联手反抗大家伙,这是不管人类,还是自然界中其他的物种,一种必然的现象。
故而曹刘两家,在各自主公的默许下,从交手缠斗,到共同狙击阻拦虎狼烈军,这个过程,仅仅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候,一个横跨百米的巨大拦截方阵,瞬间摆开,远远望去,人头攒动,厚实得令人牙酸。
轰鸣声不停地响起,袁尚一声冷喝,胯下血龙驹嘶鸣大吼,雄壮的四蹄充满爆发力地跃起,宽大的护城河竟然被血龙驹一跃而过,霸气的落地,这批眼珠子血红的战马,犹如君临天下般引起四方战马不安的抖动。
“杀过去。”
袁尚毫不犹豫地挥枪,十几个大将紧随左右,数万轻骑迎着那凛然的敌军方阵,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