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威璜手中的兵器已经连换了两三样,这会儿不知道从哪捡来的战刀也布满了口子,这都是与曹军对砍磕出来的,可想而知,这一场战斗的惨烈程度,八千虎狼烈军,到现在只剩下三百多人,校尉级将领战死一个,假校尉三个,就单单今晚,虎狼烈军付出的代价,已经顶得上这一两年来的伤亡数量。
对此,作为一营校尉的吕威璜连死的心都有了,麾下三千将士基本被打残了,在虎狼烈军成军以来,可谓是首例,左右副手两个假校尉,战死了一个,重伤了一个,眼看断了一只手,基本形容废掉,这等损伤,直让他无言以对,面对田楷的提醒,吕威璜似无所闻,整个杨柳营就剩下了寥寥几人,作为主将的吕威璜责任重大,哪怕不会有人来责怪他,吕威璜却还是过不去自己心中的那道坎儿。
“援军要到了”
吕威璜的脸上没有一丝的喜色,反而充满了悲痛之色,他不是田楷,田楷执掌掀浪营不过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而吕威璜却带着杨柳营的三千儿郎足足快三年,倾注的感情,自然不是田楷所能比拟的,眼下,他怕的不是袁尚与其他的同僚如何看他,而是离开了战场,无颜面对那一个个将士的家人,人心都是肉长的,杨柳营的将士年纪最大的也不过是二十九岁,大部分都有家庭有妻儿父母,今晚却就此埋尸,留下那一个个等待着他们归去的家庭。哪怕还没有回到并州。吕威璜也已经能够想象到那一个个令人揪心的画面。
“我还有何颜面回去啊。”
吕威璜心中充满了悲怆。麾下三千儿郎的战死,身边却剩下不到五十人,那一张张鲜红的面孔,在他脑海里如同电影镜头般一一的转过,吕威璜的眼睛发红,在这一刻,犹如天神附体,迸发出了更加惊人的气势。手中磕了十几个口子的战刀不停地挥出,鲜血如雨,尽情的倾洒,吕威璜的癫狂,让涌上来的曹军将士都为止惊然。
经过几番死战田楷的脸苍白了许多,看着吕威璜近乎找死般撞上了曹军方阵,心中一叹,手臂微抬,握紧了手中那两截断矛,毫不犹豫地掠起紧跟在吕威璜的身后。不管如何,田楷与吕威璜也算共同奋战过。再怎么样,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吕威璜白白去送死,关于吕威璜的心思,田楷不敢说百分之百的猜对了,却也能够猜到几分,这种类似的境遇,田楷也曾经感同身受过,所以,他很理解吕威璜的癫狂,特别这一营的三千儿郎还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既是部属,也可以说是兄弟,一群老兄弟一夜间全部闭了眼,哪怕吕威璜这种军伍硬汉也有些难以接受,有所失态也属正常。
最后那三百多名浑身伤痕累累的虎狼烈军同样提起精神跟在了两人的身后,曹军人多势众,眼下,他们除了结成一捆绳还能有一线希望之外,个人突围,也只能让他们死得更快,作为沙场老卒,这个道理,他们比谁都还明白。
曹洪夏侯渊等人已经顾不上这一支残军了,袁尚亲率的援军已经袭来,哪怕吕威璜等人在不要命的扑来,曹军也只是象征性的留下了一部兵马,余者大部分兵马开始有目的地拉开防线,一个个曹军在各自主将的率领下,开始与袁尚所率的援军展开更加血腥的厮杀。
清明门之上的曹军是最多的,足有近万人,已经算得上曹军上城的三分之一的兵马了,以夏侯渊于禁乐进和曹洪为首,纷纷以城楼为依托,居高临下地狙击正往上涌来的敌军。
乐进手中一把长弓,虽说夜色中准确度不高,不过毕竟是顶尖的大将,只要有一丝的月光能够照清他的视野,他手中的小壶弓就是一张择人而噬的血盆大口。
噗嗤噗嗤直响,前番他与焦触交手了二三十招,却让于禁捡了漏,心中早就积着一肚子烦闷,眼下徐晃与王凌亲率狼骑与教导营两支精锐不停地涌上来,乐进心中的烦闷似乎化作了力气,在他那一次次的捻箭中,不停地灌入箭矢内,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接连射死了十几个不着重甲的虎狼烈军。
“文谦,好箭法。”
正在指挥作战的夏侯渊见状,笑声十分的爽朗,他也是擅长箭术之人,眼见乐进箭术如此了得,顿时心生了比箭之心。
不远处的乐进矜持一笑,夏侯渊的箭术在曹军中可是赫赫有名,被称之为唯一一个可以在箭术可以与吕布一较高下的宗师级高手,乐进的箭术虽说还算拔尖,不过与夏侯渊比起来,则是稍显逊色了许多。
“妙才兄,不如也来几箭,让小弟观摩一二。”乐进笑着回应道。
“好说。”
夏侯渊倒也没有谦虚,颇为自负地应下道:“且看为兄先射上一箭。”
却见他从身边亲卫的手中接过了三石硬弓,弓即在手,却见夏侯渊眸子凌厉不绝,自箭壶中捻出一支异于普通箭矢的四棱箭,在乐进的注视下,噗地一声破空响,随徐晃涌上来的一个教导营将士应声倒地。
正挥舞着手中开山斧的徐晃似有所觉,看了眼那倒地而亡的将士,眸子森冷,一双充满杀机的眼睛看向了夏侯渊所在的方向,心中的杀机足以将人给燃烧起来。
“加快速度,冲上去。”
教导营将士连忙跟着徐晃继续往前冲去,这个时候,谁都看得出来自己的主将心中有多么的糟糕。
城上,夏侯渊摇了摇头,显然,对于这一箭,他并不是很满意。
“有点力道不足,可惜了。”
“可惜什么?”
乐进的身子靠近了夏侯渊,淡笑道:“可惜了那一支珍贵的四棱箭?”
夏侯渊微微一愣,继而大笑道:“知我者文谦是也。”
乐进笑了笑,再次捻出一箭,说道:“比一箭?”
“求之不得。”
夏侯渊以他的行动来回应乐进,又是一支四棱箭捻了出来,箭弦发出一声低敏,随之两支流星般的利箭穿梭而出,那破空声犹如惊雷,莫说黑夜,哪怕是白天光线明了,也难以用肉眼去捕捉它的痕迹。
只是,夏侯渊与乐进想象中的惨叫声并没有响起,那两支袭去的箭却犹如石沉大海,一点声响都没有。
夏侯渊与乐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看到了惊诧。
顺着城下过道涌到了城楼半腰的虎狼烈军中,两员身穿银甲的大将堪堪将手中的弓放下,甘宁眸子凝重地看向夏侯渊的位置,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羊祜同样如此。
“被挡下了。”
夏侯渊与乐进对视一眼,难掩心中的惊讶,对于各自的膂力与箭术的高低,夏侯渊与乐进都心中了然,夏侯渊手中的乃是三石硬弓,乐进则是稍次一些的两石弓,虽说重量不一,威力却一样的惊人,百步穿杨绝对不在话下,而且两人还是居高临下更具一丝优势,却没想到,那两箭还未落下,虎狼烈军却同样射出了两箭,以硬碰硬的姿态将夏侯渊和乐进射出的两箭被震落,着实令他惊讶。
“果然是卧虎藏龙啊。”
夏侯渊与乐进眸子凝重,哪怕看不见对方射出那两箭之人是谁,却也知道绝对是两个高手,一般而言,硬弓需要有雄浑的膂力作为依托,而很多时候,膂力也是衡量一个武将武艺高低的重要标准,对此,夏侯渊与乐进自然是心知肚明,哪怕是在人才济济的曹军中,能够以箭挡住他们各自一箭者,决然不超过十指之数,而能够接下夏侯渊一箭者更是只有两三人,此相比较,足以说明一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