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城楼上的文聘冷哼一声,密切关注着五层楼船的江夏守军清楚地看见楼船上一面旗帜挥舞,伴随着旗帜摇动,令人热血沸腾的战鼓声随之轰鸣响起。
“各部警戒,敌军来袭。”文聘一声怒喝,抽出手中的战刀,随着他那一声怒喝,城楼上善战的两万守军随之绷紧了心弦。
“杀啊~”
喊杀声忽而扬起,一百多艘快船,载着数千敢死之士,以董袭与凌统为首,左右两边,划过江面,朝夏口杀来。
“射”
文聘冷笑一声,城楼上第一波箭雨开始落下,足有万支,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响起,那是拉动箭弦的声响。
“噗嗤噗嗤~”
箭矢入体的声响,毕竟不是每个将士都有甲胄可以穿的,顶多也就在心脏或者几处关键部位绑点铜片什么,但是,在如此大量的箭雨洗礼之下,几处小范围的防护,如何能够保护生命的周全。
坠落江面的江东敢死之士足有数百人,而这,也仅仅是第一波罢了,夏口左右都是制高点,敌军还未靠近城门,以箭雨逼退,这是最寻常最老套的手段,却也是最有效的,一波百年能够干掉对方数百人,而经历了一波箭雨之后,城楼上的文聘手臂已经第二次落下。
“混蛋”
董袭与凌统各自冷哼一声,手中的战刀挥舞得密不透风,两者皆是武艺高强之辈,哪怕敌军箭矢多朝他们射来,不过,能够近他们身体的却不多,基本都是被打落进了江中,反倒是普通将士的伤亡更大一些。
“再快点”
董袭一声怒喝,敌军已经是第三波箭雨落下,江面已经被尸体与鲜血所弥漫。惨叫声连绵,若是不能再快点靠近城门,以这寥寥五千个敢死之士,还真是不够塞牙缝的。
“弓箭手不能停。力士准备。”
城楼上,文聘冷声怒喝,城内的箭支够充裕,暂时是不需要担心物资的匮乏,如今孙策来势汹汹,看这情形,不打痛他的是不会掉头离去了,若是在两军短兵相接之际,文聘也许还会忌惮孙策几分,但是。有夏口这个险要之地据守,文聘心中的底气无疑增添了许多,只要稳打稳扎,后勤有保障,如往日一般。让江东兵马铩羽而归,问题也不大。
董袭与凌统五千敢死之士所乘的都是快船,虽然乘载人数不多,却胜在速度快,且活动灵活,只要穿过那重重逼来的箭雨,很快便能够靠近城墙。
只是。会有这么简单么?
包括董袭与凌统都心知肚明,箭雨也只是一个艰难的环节,这是需要用命与换回来的挺进,穿过了箭雨之后,仍然还有其他的艰难在等着他们。
前文有说过,夏口乃是建立在汉水之上。依山傍江,江东兵马若要靠近夏口的城墙,便要迎接来自左右两岸的打击。
恰如文聘口中的力士,都是腰大膀粗的壮汉,扛起百斤的石头轻易而居。随着董袭与凌统率着快船挺近,那一块块最少也有四五十斤的石头与滚木,瞬间迎头砸落了下来。
“轰~”
“轰~轰~”
“轰~轰~轰~”
那一声声闷响,瞬间如同交响曲般交叉响起,一瞬间的功夫,足有二十几艘载着江东敢死之士的快船被砸破船底,船上的将士被砸破了脑袋,脑浆四溢,船上的将士,随着船体而下沉,红白之色瞬间在江面上漂浮开来,一眼看去,真是触目惊心。
这是战争,残酷的野蛮游戏。
现代人在电视上所看到的近代战争,一个火炮下去,莫说是人了,恐怕连船都碎成粉末,不同于热兵器时间,冷兵器时代的厮杀才是更加的残酷,兵器入体,血肉纷飞,这种残酷的画面,在现代,被称之为不人道,是凶残的体现,而在那个年代,却是最真实的写照。
董袭略有些狼狈地从江面跃上两外一艘快船,他所在的那艘船被特殊照顾了下,连船加上三十几个敢死之士全部沉入江底,眼看是活不成了,唯有董袭武艺高强,在危急关头,先跃入了江底,避开了几块巨石,这才跳上另外一艘的快船,继续朝城墙袭去。
“你们也上。”
孙策将这一切看在眼底,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城上守军兵马众多,那文聘倒也是一员颇富盛名的武将,单靠五千兵马并不能成事,这点孙策心知肚明,之所以让董袭与凌统先率五千敢死之士冲杀一次,那是为了检验一下夏口那些敌军的反击力度,如今也算看出来了,这会儿也不能让董袭与凌统和五千敢死之士无所谓地去送死,己方还有艨艟数十艘,稍次一点的战船数百上千,一蜂窝杀过去,便是夏口再易守难攻也要摇晃几下。
程普黄盖韩当蒋钦周泰孙静孙辅等江东大将尽皆大喝,战鼓喧天,孙策果真亲自捶鼓助威,江东将士如同蚂蚁般浩浩荡荡地朝夏口杀去。
“文聘小儿,速来求死。”
老将黄盖一声怒喝,他与文聘交手过几次,几次都没能攻下夏口,如今江东上下一心誓取夏口,黄盖第一时间内盯上了宿敌文聘。
“二郎们,随我冲。”
黄盖手中的铁戟猛然挥落,他是陆战水战双绝的一流猛将,已至中年,却丝毫不输于青年小将,却见他朗声怒喝亲率一部精锐,顶着巨石滚木和箭矢火速地朝城墙袭去。
眼见数万江东兵马大举来袭,城楼上的守军顿时有些骚乱,虽说占据着有利地势,不过,江东兵马也不是吃素的,数十员大将倾巢而出,一艘艘承载着巨型弩车的战船怒射,便是夏口再高耸,也是被射的千疮百孔,城楼上的守军也开始有了不小的伤亡。
孙策与麾下诸多老将垂涎江夏郡这么多年,大小战役数以百计,面对夏口这坚城,也非一点反手之力都没有,数十艘艨艟与战舰之上,不仅可以承载将士,更有配套的弩和箭,杀伤力极为惊人,缓缓地推进,那铺天盖地的箭矢瞬间消缓了下来。
“守住阵脚,不要乱。”
文聘不慌不忙地指挥着,出现这种情况,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江东兵马本就不比江夏守军弱,甚至还要略强一线,不过,江夏守军却胜在占据着地势之利,只要稳住阵脚,文聘并不担心城池的安危。
当然,这一切还是要基于诸多将士同心协力的前提之下,团结就是力量,这个年代,虽然不流行这个口号,却也明白众人拾柴火焰高的道理。
关乎自己的身家性命,除非脑子被砖头给砸了,不然,在江东大敌来袭之际,谁也不会拖自家同袍的后腿。
在文聘的警示怒喝下,有些骚乱的守军这才再次稳定了下来,伤亡虽还在继续,不过,各处支援调配却井井有条了许多。
“先擒下敌将”
凌统董袭两个先锋大将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毅然之色,夏口虽说易守难攻,却非牢不可破,若是江东将士不顾伤亡的狂攻城破也只是时间罢了,但是,有文聘的从中指挥与调配,这种可能性却变得微乎其微,一个优秀的大将,对一场战役的影响,不是在与个人之骁勇,而是在与他的威望与指挥能力,而这两者,文聘尽皆具备了,故而才是最棘手的。
凌统董袭两人率领的五千敢死之士已经靠近了城墙,在密集的箭雨打击下,五千死士也只剩下不到两千人,尽管不少人身上带着伤,却各个眼珠子发红,犹如凶兽。
“上”
凌统董袭默契地怒喝一声,那剩下的一千八百多名死士纷纷从身上解下鹰勾,随着两个先锋大将的令下,开始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