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女人就是一条狡猾的鱼,即使捏在手里也是滑不溜秋眨眼就溜。如今有人能伤你到这个样子倒也是帮了我的忙,至少你能安分些时日。”他的声音低而缓慢却显而易见地带着迫人的寒气,“你给我记住,离他远些。”
口中喷出的气息恍若腊月里从苍龙雪原上吹来的风,轻柔却带着致命的冷寒瞬间冰冻了一切。她后背一僵,感觉到一股股寒流掠过周身,嘴上却忽地嗤笑起来:“你也不过如此。”如此幼稚不堪,后面的四个字她没说,意思却已经很明白了。
听他的话,应该知道她是被司空珏伤的。赫连烬,你到底有多深啊?
语气里分明的鄙夷与嘲讽即使人脑子再糊涂也能听得出来,何况身边这还是个智慧卓绝的主儿。原以为这人会被她激怒,但看来他定力不错,面上并未带着任何一点生气的迹象反而淡然一笑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此时还尖牙利嘴,说明你伤的还不够重。”他悠然起身转到一个柜子前,从中取出一个白色小瓷瓶走过来又坐在了她身边。纤长的手指拉开瓷瓶的红色瓶塞,一股淡淡的药香味便扩散了出来。瓶口朝着她伤口上倾斜,手有规律地抖动着将瓷瓶中的药粉倒在上面。
药粉触及伤口,火辣的剧痛感顿时如潮水般袭来。原本只是箭伤难忍,现在她却能感觉到全身似乎正在被人凌迟一般,血肉分割之际又如被放在火上烘烤,从脚心到发尖无一处不是滚烫的。好热好烫好痛!苍白的脸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她额头眉眼处滑落,不仔细看会觉得那是她哭泣流下的眼泪。
赫连烬仿佛没看见她难受的模样,自顾自地又往她的伤口上抖了一些药粉才收好药瓶。手心聚力朝着黑衣包裹下的纤细腰肢靠上去,一抹冰凉之力在她身上迅速扩散将体内的燥热逼退。
可那犹如寒冰般的冷气却也将她冻住,恍惚中仿佛又回到了在几百年前苍龙雪原上和凉族部落作战的日子,每天都是冰天雪地一色白。亘古不变的冷冽寒风吹得人手脸皲裂,不少兵士因为缺乏取暖之物而冻死,他不顾朝臣反对毅然留下来与她并肩作战。最后,凉族在新国强大的铁骑面前不得不低下头臣服,也正是因为那一战将她和整个家族送上了权势的顶峰,亦是死亡的深渊里。
她没看见他们是怎么死去的,只是听说整个家族上至老人下到襁褓中的婴孩儿均在宫门口被斩首示众无一幸免。而她之所以还能多活那么些时日便是那位帝王情深的恩赐,然而这恩赐是他给的自然也是由他收回去的。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便是她和整个家族的结局!
“怎么,冻傻了?”心头恨怒交加之际,耳边忽然响起男子不轻不重的言语。鱼璇玑霎时从记忆中抽神回来,心里暗暗恼怒自己在陌生人面前泄露了不该有的情绪,也在思量着自己目前的处境。
他给自己上的药名唤做烈焰红,其名乃是取自药中一味珍奇的止血红花烈焰红而得名。这药是难得的止血疗伤圣品,只是因为其药性太烈所以平时上药之后还的加清凉膏来缓释烈焰红所带来的辣热。而他显然没有给她用清凉膏,直接将属阴的内力渡入她的体内。虽然是帮了她却也让她体验了冰火两重天的煎熬,其用意不言而明,观其手段那心只怕比她更黑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