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名:003璇玑之名,亲手绾发
山上本就冷,加上又遇化雪的时候,比寻常下雪时都冷上了几分。
穿着狐裘衣裳的鱼璇玑负手站在一片空旷的山岗上,看着眼前无穷无尽的黑,任由寒风吹打在自己脸上,也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又是漫漫的一个长夜!她心底微动的瞬间,背后上忽地有暖和的披风覆上来,一双修长指骨分明的手灵巧地将披风系好,双手下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身,她整个人亦是被带入一个微凉却能给人以温暖的怀抱中。男子清浅的呼吸喷出,有隐约的白‘色’气团夹着缕缕冷香在周身擦过。
鱼璇玑不禁蹙眉,道:“你非得把我裹成这样?”她本身就不惧寒冷,而身上穿的也厚实着,足以抵挡这些严寒。可赫连烬每次都要给她加披风塞暖炉的,只要她提出点不同的,赫连烬就堂而皇之地告诉她,大‘腿’内侧的伤可能还没有好就添了新的冻伤。每次都惹来她冷眼白眼,可那男人更绝,直接眼睛朝天上长,没看见。
与往常般,赫连烬直接忽略了她不悦又无可奈何的话语。
“抬起太冷了,我们回去休息吧。”他下颌抵在她头顶上,双手将她抱得更紧。仿佛只要她现在说一个好字,‘腿’都不用动了,直接被身后的人给抱回去丢‘床’上去了。这几日他们是同吃同住,对她赫连烬更是巴不得将她绑在身边随时都能看见。而一些吃豆腐之类的小动作更是频繁,就是当着赤焰他们的面也不收敛。
鱼璇玑在第二日清醒的时候已经见过赤焰等人,也知道了追杀自己到黄泉落的是襄惠帝的人,半途上救自己的则是赫连烬安排的属下。她就知道炎京有人不会这样轻易放过自己,而赫连烬也跟她提过,襄惠帝知道了她为司空凌谋算的事情,他杀她也就不奇怪了。
“我无眠,你要睡觉你自己去睡。”她脸庞被风吹得冷冷的,双眸瞧着前方黑黢黢的山林草木,眸光深沉。
赫连烬不高兴了,暗蓝双瞳紧紧地盯着她,忽然侧头来咬着她的耳廓,语气暧昧道:“没你陪着,我怎么睡得着。”这些天都是抱着她睡的,他可不愿意回去一个人面对着冷情的屋子和坑。以前他老觉得烈帝就是个好‘色’之人,不喜国家大事专爱房中之术。但有这几夜怀抱温香软‘玉’的经历后,他忽然觉得烈帝的行为也无可厚非。
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每天睡在怀中的又是他喜欢的‘女’子,他有思想有‘欲’望,自然也是想跟心爱的人试试那缠绵噬骨的情‘欲’缱绻。奈何,她身体还未恢复,她必然也不会同意在此委身与自己。对于心上之人,他是不会用强的。可就算吃不到也得让他看着吧?这样让他回去独守空‘床’分明就是要折磨他一宵无眠啊!
感觉身体中有股热气被他挑起,鱼璇玑猛地扭头来,‘迷’眼警告道:“别以为我武功被废了就不能对付你了?”这男人是不是狗皮膏‘药’啊,专‘门’粘着她不放?
“哦?你怎样对付?”嘴畔流笑对上她黑瞋瞋的眸眼,用手指亲昵地在她鼻端刮了下,那绚烂的眸‘色’即使被夜‘色’所掩盖着,也难以挡去其灼灼光彩。暗光下,他无俦俊颜闪着淡淡白光,将他的神情脸‘色’一应模糊了,朦胧中给人一种雾里探‘花’似见未见美感。
然,鱼璇玑偏就是一个不怜香惜‘玉’的。他身体‘阴’影下,她嘴角上翘,嘴中吐出清冽语音。“比如,这样——”她身子忽然一转正面对上他,膝盖抬起朝他胯下猛地撞去。那去势极快,若是撞上他这辈子怕是就不能人道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赫连烬连惊讶都来不及了,本能地用手一抓将她的膝盖按住。
后背冷汗涔涔,心道这‘女’人还真是狠心,他又不是别的男人犯得着下这么重的手么?心底哀怨一番,他脸上却没有一星半点责怪她的样子,突然将她的手拉在手中朝着身下一按,压在某只擎天一柱上。垂头来,微曲的长发遮掩了他大半张脸,脸颊磨蹭着她的侧颊,邪恶地笑道:“你刚才那样会把膝盖撞疼的,现在你只需要握着它一使力,同样能达到目的。”
他内力深厚,就是寒冬腊月里也就穿着单薄的衣裳。鱼璇玑被他强迫‘性’地压在上面,一下就感觉到了它的变化,那股灼热的温度几乎要烫破她手心。鱼璇玑又羞又窘,她就是想教训下动手动脚的赫连烬,可不是用这个法子啊。她面颊微烫,想要把手‘抽’开可赫连烬紧紧地扣着它的手腕,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
“赫连烬,你给我放开!”鱼璇玑低声怒喝道,这样窘迫的场面真让她颇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
“它很喜欢你,只对你有感觉呢。”他恶劣不堪的语气在耳边盘旋着,犹如看洒下天网被困在其中挣脱不得的小动物,那心情好得不得了。
“你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这可恶的男人满脑子都是yin虫!她恨恨地抬头瞪着眼对上他笑意盈盈的双眸,恨不得一把刀划破他欠揍的脸。
赫连烬哼了哼,扬着下巴,眼中携着促狭的笑意,道:“我的脑中就只有你,难道你不知道?”
她?鱼璇玑气得直咧嘴,眼帘半下,‘阴’声道:“你可真让人讨厌!”这几个字每个音都重重的,如鼓槌打过般。
“我会好好努力,让你喜欢的。”收敛着玩笑将她手送来,手指抚‘摸’着她没有绾起的长发,淡声道:“你知不知道,我喜欢看你生气看你怒,那样的你比冷冰冰的时候更为真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面具。”鱼璇玑是赞同他的话,不过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活出真正的自己,又有谁敢把真实的自我暴‘露’在人前?世间诸人,尔虞我诈者甚多,唯有戴上面具才能避免轻易地被伤害到。
赫连烬揽着她的双肩,俊颜上‘荡’起笑若涟漪,如妖如魅,狂肆道:“在我面前,你无需带着面具。有什么苦什么伤我都会给你治好,什么不顺心的都给你摆平。你只需要,做一个真实的自己即可。”
他霸道的话如回音一遍遍撞击在心间,鱼璇玑眉尖一动忽觉心中暖暖的,可这股感觉却让她心中甚是矛盾。她伸手把两人的距离稍微推开些,看着南方道:“此处到长河岸边最近的渡口需要多长时间?”
“司空凌还在南方赈灾,你想去找他?”他的手指从她细软的发间穿‘插’而过,那触感犹如细纱流于指间,语音稍微地重了些。
鱼璇玑没好气地撇开头,不理会他,道:“我自然有要做的事情,况且你也差不多该回帝月了。”
“我是来带你回去的。”赫连烬将她的身子扳过来,不容置喙道:“本王跑这么远可不是为了跟你叙旧几日!”向来,他在鱼璇玑面前都自称我,可一旦生气等什么的他就直接本王出口,表示自己的不满和不容许她打别的主意。
鱼璇玑淡漠地扫过他黑得跟夜‘色’相差无几的脸,冷声道:“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盟誓。”说好了各凭本事的,她还没开始做赫连烬就干涉,已违背了盟誓的内容。
“本王现在要加上一条,就是不准用‘色’‘诱’,无论什么时候!”赫连烬心里有气,他就不明白什么她一个‘女’子总是‘操’心着万里江山干嘛。
“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去‘色’‘诱’,还有男人看得上?”鱼璇玑嗤笑,他这是瞎‘操’哪‘门’子心。就算没毁容,她也不会用‘色’‘诱’这招,天地下还没有人拥有这个资格让她出卖‘色’相。
赫连烬顿时双眼放光,眸光热切地盯着她,搭在她腰上的手掌已经火热起来,信誓旦旦地道:“你若是‘色’‘诱’我,一定有用。”
鱼璇玑气得‘射’去几把眼刀子,她跟这男人真是无话可话说了。气愤地打开他的手,转身朝土坯房的方向走去。
“对了,你既然不是安陵,那你叫什么名字?”成功地挑起她的怒气,赫连烬也怕她真的气了不理会他,在她转身之时将她手臂拉住,问出了这个被他忽略了一段时间的问题。
她顿住脚步,眸光微敛。安陵已经成为世人眼中的妖孽,而她现在已被认为是死人了。这次,她可以用自己的名字活着了,虽然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她抬头环视周遭,除了暗黑就什么都瞧不见了,唯有天上七颗如斗勺的星子闪亮耀目。她嘴角一扯,抬手指了指前四颗星星。
“魁四星为璇玑,杓三星为‘玉’衡,你是璇玑。”他的语气中有份超出平日的凝重,也全然不见对她无赖的模样。
鱼璇玑看这黑沉沉的令人压抑的夜,眼瞳中流淌着一股锋利如刀光般的锐利光亮,宛若一把利斧要将这暗夜劈裂。
“璇玑一词说法甚多,大抵却不外乎两种。其一‘攀琁玑而下视兮,行游目乎三危’指的是天上亘古永存的北斗。其二‘自凭‘玉’几握天境,履璿玑而端拱’说的却是帝位权柄。自古以来,男子如星如日光‘射’寰宇,‘女’子不过是凡物点缀,而那星月权柄更是与‘女’子沾不上关系。我却不知,我的璇玑竟是心气如斯高越的‘女’子。”他似感叹地将眸子眯了眯,言有深意地没有继续点破,眸子悠悠看去,笑道:“皇权之路白骨成堆,他日若大争风起,有璇玑作伴,也是美事一桩。”
“你的口气听着很是不相信!”她忽而垂头一笑,眸光如箭,语气陡寒。前世她都能做到,今生又有何不可?哪怕是拖着残弱之躯,她也要手握天下袖断乾坤!“是害怕我了?”
赫连烬不以为意地朝她靠近一分,浓烈的男子体息携着冷香幽幽袭来。她有些抗拒地皱眉,可身体还是肃立着。看着那一抹纤细笔直又带着昂然倔强的身躯,赫连烬不免地牵出意思‘波’澜来。
她小小‘女’子想染指天下,他不是第一次听,却越发真实地发觉她与旁的‘女’子大大不同。他地位非凡,所见‘女’子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姿‘色’,相比于她们图掌后院的心思狡黠,鱼璇玑更明显的是志在天下。她身上带出的凌然霸气能十足地将人威慑使之臣服,放眼诸国翘楚又有多少男子能做到她这一点?
而这世上,或许只有她才是能与自己比肩的‘女’子!
这样的她不是一朵娇养在后院的‘花’,而是一只在‘乱’世中涅槃的凤凰,即使是他曾赞誉过的风雅郡主赫连倩也不及她风采。若说在她最初开口说要天下让他觉得有丝好笑外,这次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若她真的进入‘乱’世中,必将如司空珏那般成为他的劲敌。想起那日晨时的盟誓,虽然他是别有用心意指其他,可鱼璇玑并不知晓。
她将来计较的只会是两个人如何争夺天下,若是一朝对立,他又该如何自处?
伤她?他舍不得!拱手让江山?他此生的心愿之一就是让整个殒荒大陆都成为帝月的国土,他又真的让得出去么?
江山与心爱之人,战场未开,纷‘乱’未起,可他却已经开始愁上了。不过能遇上这般强势的对手,他还是很‘激’动的。
“若兵戎相见,你非死不可,我会让你利索死去,不受半点痛苦。”他浅浅而笑,低沉而夹杂着绮丽的音调满满的都是蛊‘惑’人心的意味。明明是带着煞气和凶戾的话,从他嘴中说出来却好似情话般暧昧里不乏悦耳动心。
她森森转来,对上他暗蓝的眼,言笑晏晏。“可我不会让你死,只会让你生不如死!”
此刻,他所代表的不再是山野中无权无势的赫连烬,而是帝月烬王,名震寰宇的战神。她亦不是那个柔弱无助,被称为妖孽的安陵,而是他的敌手——鱼璇玑。两个人撇开了‘私’下的情感,以一种新的姿态面对彼此。
“哈哈,好!大好!”赫连烬欢畅一笑,林中四处都飘着他爽朗的笑声。“璇玑,本王等着这一天!”
那愉悦不是儿‘女’情长,而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欣然‘激’昂,是人与人之间的心智谋略较量,誓要一比高下的亢奋。那般自负,若非有运筹帷幄之力那边是自寻死路。他,永远属于前者。当然,在鱼璇玑的事情上,即使明白是自找死路可他还是义无返顾了。
“我也等着这一天!”她眼瞳深邃起来,似乎已经看到了金戈铁马刀戟喑哑的战场,见到了人头攒动气势震天的百万雄师。那种场景只要感受过一次,那就永远都不会忘记其从各方带来的冲击力。
“甚好。”他微弯着身体,蓦地打横将她抱在怀中,垂下头来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白皙的脖颈上,低声笑道:“现在就回去好好养着,本王可不希望日后在沙场上看见病怏怏的你。”
猛地被抱起的鱼璇玑横了他一眼,她又不是没脚,就那点距离用的着抱她?
感觉到她的怨愤,赫连烬又是几声大笑,那笑声远远传来。守夜的赤焰等人听到,俱都会意地邪笑了。
他家爷最近可是‘春’风得意啊!
翌日,天光明媚,橙黄的太阳也升上了天空,给大地投下一片宁和温暖,将氤氲了多日的寒气驱走一二。
也不知是不是昨晚说的话起了效用,赫连烬今儿个特地让赤焰把几匹坐骑中最好的牵给了鱼璇玑,还告诉了她怎么走才能最快地到长河渡口。
“真的?”初闻之下,鱼璇玑多少是有些惊讶的,莫非他要回帝月了?心中如是想着,‘摸’了‘摸’腰间的锦囊和九幽笛,自己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省得还要拿包袱麻烦。
“我只是让你去长河边看看,可没说让你走!”寒风呼啸而过,在林中‘弄’出飒飒嗤嗤的声音。赫连烬黑着脸,满脸严肃地警告道:“一个时辰后必须回来,我会派人跟在你身边保护你。”
呃?搞了半天不是要放她走啊!鱼璇玑脸上闪过丝失望,挑眉看了眼牵着马忍不住想笑的赤焰,淡漠道:“不用了。”她是武功尽失,可又不是代表她弱的跟兔子似的,再者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
“别妄想着半路跑了,你逃不掉的!”满心郁闷,赫连烬脸‘色’又沉了几分,就算是真的不跟他回帝月,要分开了她就不能表现出一点舍不得的样子?
“你那只眼睛看我要跑了!”她的寒热病还未好,武功被废后经脉也受了阻逆,还需时日调养。在没完成夙愿前,她定会好好地爱惜着自己的身子。眼眸横过,她利落地翻身上马。未绾的发披散在身上,如一块软绸般落过腰下触到马背上。身上的白‘色’狐裘的绒‘毛’点染上早晨日光的绚丽颜‘色’,双手拉着缰绳作势就要驾马离开。
“下来!”抬首望着天光中她黑发掩映下小小的脸,玄衣黑袍着身的赫连烬忽然觉得心里有阵空旷,好似她这么一走就不会再出现了般。长臂一伸揽过她的腰,在她没防备的情况下硬是将她拖了下来。
“你发什么疯!”被拽下来的鱼璇玑满脸怒容,横眉质问道。让她走的人是他,把她拖下来的人也是他,这男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赫连烬也不跟解释什么,黑着脸将她直接朝土坯房中拉。那急促的样子,还真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般。
牵着马头的赤焰也好奇着,他家爷怎么看起来有些反常的样子。挠挠头,借着马头的遮挡歪着身子想从破窗子那里偷偷看看,却不料一个缺了半边的破碗飞速地从窗中‘射’出,直直朝他而来。
赤焰惊得一身冷汗,当即身子一翻才堪堪避开,暗忖着日后偷窥要小心。
屋中,赫连烬压住她的双肩将她按在桌旁的长条凳子上坐着,俊面上染着层薄薄的粉‘色’,有些无措地道:“本王,本王要送你样东西。”
“……”鱼璇玑偏过头满眼怪异地看着他,锁着眉头,不太确定地问:“你要送我东西?”那么气势汹汹地把她‘弄’下来,就只为了送她东西?
“是!”恍若下了什么重大决心般,他转身去把‘床’头上的木梳拿过来,挑开她的发一缕缕地梳理起来。指间感受着她柔软细腻的发丝,犹如抱着她时那种温软的触感,无端地让他觉得温馨而宁静。一梳梳到尾,他的神情郑重,心无旁骛地就做着这么件事。
鱼璇玑心头突然一跳,细若游丝的暖流从心底漫开,一圈一圈将她的身体束住。眼角的余光瞥到他修长手指的指尖,她似乎感觉自己是待嫁的新嫁娘般,而身边这人……
“我,我是第一次……”背后的他有些结巴,手上的动作也不流利,扯得她头皮发痛。“你是我第一个亲手绾发的‘女’子,我绾的不好看,以后会更好的。”
赫连烬的声音中透‘露’出他的紧张,锋利的剑眉紧皱着,似乎要把眉心都挤破了,双眼焦急地看着自己的手,急得全身冒出热汗来。坐下的她感知到他的局促,鬓发遮面的脸溢出浅浅的笑意,若‘春’日里梨‘花’开了,虽不及桃‘花’‘艳’丽却也美得独具韵味。
“无事。”她语调轻轻,没有寻常‘女’子的温柔似水,却能让人从中感觉到一股无言的舒心。
他绾发的手指微僵,心头‘荡’过轻若涟漪喜悦和满足,万千思绪在脑海中如白驹过隙般闪过只留下她此句淡淡的无事二字。收敛着心情,再次认真地将她的发绾起来,自窄袖黑袍中取出一只木制的凤头簪‘插’在上面,将头发固定住了。
鱼璇玑伸手在头上‘摸’了‘摸’,自然也‘摸’到了那只凤头簪。赫连烬亦从木箱中掏出一面小小的铜镜放在她面前,他的属下不知鱼璇玑毁了容貌,采购物品的时候也买了面镜子回来,赫连烬担心她为容貌之事黯然,一直都没有把镜子取出来。如今,他亲手为她绾发,更想让她看到自己的用心。
素手拿起铜镜一照,赫连烬绾发的手艺的确不怎么样,但却在她受伤的右颊那里留有一撮头发将伤口遮掩住,‘露’出半只簪身的凤头簪不知是用什么木料做的呈现如青丝般的墨‘色’,打磨得很光滑,上面的凤头也栩栩如生。
“这是?”他派人买的?他那种人又不是没钱,‘玉’簪、银簪、金簪都不买,为何就买了只木簪?
赫连烬一手放在她肩上,脸上有着股无言表达的成就感。“这是我亲自雕刻的。”在她养病休息的时候,他在林中走动,偶然想到做这么个东西。本想要做好些才送,可他刚才也不知为何,看她在马上的样子就没忍住,将她拉了进来就想亲自为她绾发带上这根木簪。
“你一个王爷还会做这些?”好像有根柳枝撩动了湖水,泛起了阵阵‘波’纹,在心湖中‘荡’漾着。那温柔得心都跟着软的感觉将她包围着,那一刹那感觉很充实很满足。她半敛着眸子看着头上的凤头簪,后背一松轻轻靠在他身上。
这个动作很细微,对于她的主动亲近,赫连烬还有些懵。半晌才回神来,双手将她抱紧,绚丽的蓝盖过眼瞳中的黑‘色’,眸子里满是温柔的宠溺,道:“以前在军中无事会用刀雕些东西,只是它还不够好。”
“很好了。”声音有些哑,喉中哽咽。她感觉到了,这一刻如此靠近他,原来他做的一切都不是假的。
她想笑,可是又想哭,今生遇到他是命中的劫还是此生的幸运?
“璇玑,要好好保重自己。”他也不知为何突然就冒出了这么句,只是觉得现在若是不对她说,日后就没有机会了。
鱼璇玑放下铜镜,没有吭声,却是重重地点了下头。从他约莫怪异的话语中,她已然感觉到了另一种情绪,只是她还没决心去承受。
“那好,我送你走。”赫连烬莞尔而笑,揽着她的腰身将她带了起来。
她淡淡地笑着,没有了往昔的冷漠,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从前。她没在纠结跟司空天如何,只想静静地走着,就那样无声无息一直走下去……
两个人陷入长长的沉默中,气氛却诡异地和谐。
在外面等候着的赤焰看到他们出来,瞧着就发现了有怪异的地方,不是一个人怪是两个人都如此。默默地退开一旁,暗暗地观察着。赫连烬亲手将扶着她上马,什么也不说地拉着缰绳为她牵马而行……
马棚那边的三个人围过来,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朝赤焰道:“赤焰大人,爷和六小姐这是怎么了?”
“我哪里知道啊!”他也想知道他们怎么了,可没人告诉他啊。
更晚了,今天身体不舒服,抱歉
自凭‘玉’几握天境,履璿玑而端拱出自南朝梁简文帝《大法颂》
攀琁玑而下视兮,行游目乎三危出自汉朝杨雄《甘泉赋》
魁四星为璇玑,杓三星为‘玉’衡出自晋书·天文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