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鱼璇玑的脸上刷一下暗下来,凝重的眸光落在高高的石‘门’壁画上,复又转到他苍白的脸上,不安道:“撑得住吗?”有些话在脑海中形成了惯‘性’思维,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她就要说出口了。舒悫鹉琻可想到在古墓外赫连烬那失望的神情,她只能忍住。两人到了这般进退维谷的地步,除了更加小心的相互扶持还有什么办法?
他敛眸,嘴角勾起一弯月牙般的弧度,不可置否。虽然这面墙看似很大,他也不会心存胆怯。
鱼璇玑见状轻轻地缓了口气,朝他郑重地点点头,走到墙角边,伸出右手手掌,左手五指朝着掌心一划手掌瞬间收拢,须臾就有殷红的血液随着掌纹褶皱的空隙中流出,一滴滴淌落石‘门’‘门’缝中央于她腰侧高度位置突出来的凹形圆台中。赫连烬虽然随后才动手,两个人的血却是同时落在两扇‘门’扇的圆台之内。
啪!整个世界的噪音都被清除了,他们能听到的只有血珠滴落打在圆台内啪的声音。
无论佛道,都界定男子为阳,‘女’为‘阴’,便有了以‘阴’阳代之男‘女’之说。所谓‘阴’阳之血,不过是男人和‘女’人的血罢了。鱼璇玑不像赫连烬那般对玄道之术有稍深的了解,浅显的也是明白的。
故而,进入九夷古墓要用鲜血将壁画浸润,是在把封存了千百年的世界唤醒。唯有回到从前,才能开启被尘封的大‘门’。
血越聚越多,待到快要盛满时,便从一小小的缺口流出一缕缕,顺着壁画上浅浅的痕迹蔓延散开。木讷无趣的画像,被血液点染后似有了生命一般鲜活起来,隐隐地闪烁着淡淡的红光。定睛一看壁画中的人物好像都跳脱了原本的世界,真实地发生地在他们身边。无论是天高地远木马放羊的惬意,还是部族欢聚的盛况,亦或是最后‘混’战的厮杀,深刻得让他们感同身受。
赫连烬用空着的手抓着鱼璇玑的左手,十指相扣。褪去动情时刻的纯蓝的美好,暗‘色’的眸子里夹杂着危险森然,不期然与她誓死一搏的坚决眸光撞上。
双双扯‘唇’,笑,极姿尽妍。
这场拿仅剩不多生命做的赌博,就算输了,他们也绝不后悔!他们不是赌徒,却比任何老练的赌徒都野心勃勃。哪怕付出所有,也是在所不惜。从这点看,走的一起的两人实在是出奇地相似。
血水蔓延得很快,整个壁画全都被他们的血给疏通了干涸的经脉纹路。当圆台中的血不再流动,沉重有千钧的两扇石‘门’发出轰隆的强烈声响,一点点往两边墙体缩进去。不见半颗沙石,空气流通的瞬间从里面飘出阵阵‘阴’冷的风,当真瑟瑟冻人寒骨。
片刻功夫,石‘门’大开,目测能能容下驷马大车经过。赫连烬将一颗‘药’碗在受伤的掌心捏碎,然后覆上她还有流血的右掌轻轻磨合了几下。
鱼璇玑嘴角‘抽’搐,在这种时候他还想得出这种给彼此上‘药’不‘浪’费时间的法子。
“走吧。”不过眼神‘交’汇刹那,赫连烬便把前方甬道的情况都看清楚了。石‘门’打开的时候甬道里的长明灯就开始亮起,‘门’开得越大后面灯亮的越多。以至于现在他们能看到前方带着光亮的地方,却望不见尽头。‘阴’冷的风打着旋刮来,像刀子般打在身上,就算不出血也能感觉到深深的痛。
看来,老天真是不厚待他们,四周就只有这么一条通道,想走别的路都不行。
不过会不会像下相城里那座墓一样,别的路在墙上,他们可以穿墙而过?鱼璇玑在脑子里不断想象着各种可能,赫连烬却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了判断。“可以走的完的,这才是开始!”
她颔首,双眸中闪现着矍铄冷魅的幽光,这条道就算一直黑她也会走到底!
甬道两侧冥火幽幽,妖异地闪烁摇曳。牵着手的男‘女’衣袂飞扬气韵从容,似乎不是在走黄泉路,而是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他们每走过一处,身后的长明灯必然熄灭。若说前方是有着希望的曙光,那后方便是让人恐惧的深渊。他们,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路,越走越长,背后却漆黑一片。
吱吱吱吱咋——万籁无声的世界里,突然传来蝙蝠的叫声,很轻微,几乎都察觉不到。可两人那般高手,又怎么会把那声音给忽略了。赫连烬几乎来不及说趴下,就一把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按在了地上,两个人贴着地面趴着,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到最低。墓‘穴’中若说有可怕的生灵存在,就该是那些蝙蝠毒物了。
这东西常年生活在‘阴’冷的墓‘穴’里,对活物的气息特别敏感,加之它们本身多数都是有剧毒的,哪怕是被抓了个小小的口子也能致命。赫连烬不容许她有丝毫损伤,也不能让自己成为拖后‘腿’的那个人。
啾啾啾啾,叫声怪异得发紧,鱼璇玑微微侧起眼眸朝前看去,便见一群黑乎乎的东西中有着无数小小的红‘色’小指尖那么大的东西在闪光,并以一种疾风般的速度飞来,而但凡它们经过的地方长明灯都灭了!
糟了,要是长明灯都灭了,他们不就成了瞎子永远都走不出出去了?有了这个认知,鱼璇玑便不能让它们继续朝前靠近。
“赫连,你最快的速度,能在眨眼间跑多远?”她微缩下身子,‘唇’瓣正好贴在他耳际。
赫连烬瞳眸一缩,旋而勾起‘唇’瓣,眼眸里投出赞许。两人不动声‘色’,却是在眸光里将一切都‘交’汇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勾着她腰身的赫连烬突然跃起,黑‘色’长袍在空中摆出一道不成形的弧度,看不见他人怎么样了,却是瞧着长明灯以光一般的速度悉数一路灭去。诡谲黑影来势汹汹朝着血红眼珠子闪亮的蝙蝠冲撞过去,就在两相碰撞的瞬间,一道皎洁率先滑出,猛然光芒大作盘旋飞‘射’起来,但凡碰到的蝙蝠尽数化作飞灰。
一路狂冲飞撞,银光宛如刀锋利刃所向披靡,长明灯如连接好却又被中央推倒的骨牌般一盏接着一盏灭掉,除却风声便只闻得到蝙蝠群群凄厉之声,以及空气中那股越发浓稠的腐臭味道。
九幽笛在空中抛落出一个美丽的弧度,她扭身脱离赫连烬的怀抱,足尖率先踏上长明灯的火焰,一把将其抓住。笛横靠‘唇’,指尖飞快按下松起的刹那腰身再度被他长臂揽入怀中,直奔向黑暗的世界里。昏暗里几乎都不怎么能将对方的神情看得清楚,却心有灵犀地知道对方下个动作是什么,默契地配合,那连贯仿佛是融于一体的养成,没有任何断点。
九幽摄魂曲的攻,以音‘波’为武器,杀人于无形之中,又何况这些没有思维的畜生!一番厮杀,看不清身处何方,只知要不断地往前,清除阻挡他们前进的阻碍。那些不自量力的,想散上来送死便统统来吧!
整个世界变得嘈杂起来,他们的神智却无比地清晰。谁也不知道这群蝙蝠过后还会遭遇什么,但决定进来那便是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九幽笛的攻势强猛猛烈,杀伐之气沉凝,似一场惊心动魄的炼狱嘹歌,刺‘激’的不仅是杀戮的主宰者,更有被杀戮的生灵。
他用着最快的速度带她闯入一**危险中寻找新的出路,而她手段狠辣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鬼见鬼怕神见神避。不见血‘色’的诛杀里,他们越战越勇,大有天地将塌也毫不惧怕的姿态。
凭着记忆中的感觉以及风向,在漆黑一片中追寻那曾经看到的尽头。或许,不远了!
“吼——”
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冲天而起,所出的黑漆世界骤然明亮。前方,炽烈的世界滚滚着噬毒的火焰,跳跃的火舌翻腾着,在那方极目尽是烈焰的世界里,一头庞然大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两人就冲了过来。
赫连烬手臂一松一掌打在她腰侧将她推开,身子一蜷从腰侧‘抽’出软剑轻巧如猫狸般避开它凶猛的攻势。
一身赤血遍布龙鳞,马头,狮眼,虎背,鹿身,这不就是他们此来的目的——看守九夷古墓的祥瑞之兽——麒麟。他们都不曾料到会如此轻易就撞见了,当然他们现在是没心情欢呼雀跃的,因为那大家伙正用着一种非常仇视的态度嘶吼咆哮着。
鼻腔中呼出重气,麟须甩过那是不输于长鞭的凌厉,见赫连烬躲开了它致命的一击,麒麟顿时吼叫得更加严重。扑,抓,撕,次次出击那次不是要灭了赫连烬,而他更是不敢掉以轻心,为了得到麒麟血,必须找到它软弱之处一击取血,这样就显得很被动。鱼璇玑是知道赫连烬身体状况的,他们方才一路杀来他耗费的功力不比自己少,而他亮剑的举动显然是惹怒了麒麟。
哼,管你是神兽还是野兽,欺负她的男人就该付出代价!不用思忖,鱼璇玑陡然转变了音调了,竟是吹奏起了九幽摄魂曲攻部分最厉害的一章——杀破狼!
若说先前对付蝙蝠的手段凶残,那么这下便堪比毁天灭地,就算死也要将你踩在脚下狠狠击杀。音‘波’诡谲,声声充斥着必杀必毁的狠厉。而麒麟断然不会知道这个被推开的‘女’人有那么大的本事,吹奏出连它这种神兽都惊魂的杀戮之曲。
吼!麒麟又是一嘶,这下彻底将她作为了攻击目标。利爪扬起,狠狠撕拉,似乎要将她撕成碎片般。
璇玑!赫连烬惊吓的说不出话来,暗蓝
的眸子染上了地狱的黑暗,眼中盛满了狂怒暴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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