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下人将早饭送到了周沐的房间,清粥香味弥漫,小菜色泽俱佳,周沐食欲大开,很快将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在青阳阵可是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用两碗心血换来的,不能浪费!
那送饭的下人安静的站着一边,和向镖如出一辙的作风。见周沐丝毫没有大家公子的儒雅风范,从衣着到谈吐完全就是个乡下孩子进城的样子,倒也不反感,因为他也是进城来淘金的,无奈自己身无长物,又不够心狠手辣,面对着尔虞我诈,欺善怕恶的现实,又不敢真的豁出命去拼一把,最后只好流落到这里当下人,虽说待遇算是不错,但多少总归有些心酸和不甘。
早饭吃完,周沐才想起来,记不得多少天没有见到夏小林了,还没迎亲就把媳妇儿给弄丢了,那怎么行?于是开口问到。
"你知道天风商行除了这里,还有哪里是接待贵客用的府邸么?"
周沐抚摸着如同怀胎几月的肚子,看着那下人。
"你现在住的,就是最高级别的房间"
下人一脸黑线,心说难道你看不出来,就这房间布局和摆设,随便一个花盆都值几十两银子,还有这窗外的假山细湖,还有你这早餐的质量,当是住悦来客栈睡大通铺打尖来着?
"啊?那我还真不知道,多谢大哥赐教,那,如果是你们商行老板们的亲戚,应该住哪儿?"
周沐从人家明显不愿意和他多搭话的眼神中,看出了丝丝的轻蔑,不过那无所谓,他现在就是个连功名都没有的小书生,凭什么得到别人的尊重?于是自我解嘲,尴尬的笑着说到。
"当然是住老板家里,天风商行商队行走于天下九州,其中五州的州府都有专门给老板修建的住宅,方便他们招待贵宾,举行宴会。"
"原来是这样,那你知道在这千湖郡里,他们的宅子在哪儿么?"
下人还以为周沐是哪个老板的亲戚,嫌弃住的档次太低,准备去找谁扯皮,那样不就很容易曝光这事儿是他告诉周沐的么?丢了这里的饭碗,就只能打道回家了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对周沐劝解到。
"我看你年纪尚小,很多事情呢,不必太过认真,广厦万间,晚来不过三尺地;良田千倾,日间仍是三餐饭。反正你也只是过来游玩几天,何必亲戚之间闹得不愉快,让别人看笑话。"
“亲戚?什么亲戚?”
周沐被他说得云里雾里的,诧异的问到。
我靠你不是老板亲戚你装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害老子白担心一场,要不是这里的薪水还算客观,老子今天非修理你一顿,这事儿咱不干都算了。下人觉得面上无光,也不好对周沐发作,见周沐已经用餐完毕,便自顾自的收起了碗筷,边行动还边用吩咐下人的口吻说道:
“既然已经吃完了,那我就撤走的,这千胡郡不比小城小镇,你不要乱跑,走丢了,可是很麻烦的”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弄得周沐一头雾水。
“我又没说什么,怎么他就生气了?这里的下人脾气倒是不小……”
行吧,你不告诉我,哥自己去问,反正这里应该不止住着我一个,我就随便多找几个人问问,还不信这么容易的信息,问不到半点有用的。这样想着,周沐也随手带上房门,准备找个下人问问情况。
还别说,到底是大商行的接待处,规格果然不是盖的,就这建筑面积,都赶快赶上他们周家村了,周沐在里面转悠了好久,也没见到几个下人走动。倒是把自己累得有些喘气。
“哎,大姐”
好不容易看到个背影稍微显得有些臃肿的女子背影,周沐不容自己错过,立马赶了上去,就看这背影,也知道给周沐当娘都有些老态,喊大姐,估计那女子能乐半天。
“啊,打劫?小伙子,你在这里打劫,可不是还没睡醒了吧,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周沐把人家肩膀一拍,心里已经有了准备,能进天风商行的接待点来当下人,面容应该不至于太差,不然早上好不容易吃了那么多好吃的,恐怕都得浪费了……可是等这女子转过身来,竟然是个妙龄女子,只是身材有些发福而已,但是五官不差,反倒显得有些可爱。算是放大版的蓝昕。
那姑娘对周沐笑着说到。
“不是,我是喊你大姐,我想问你个事儿”
周沐尴尬一笑,暗想这天风商行难道是开清楼起家的?怎么联随便一个女下人,都姿色不差,还是这天风商行老板爱好比较特殊?
“你想问什么”
女子还是比较有礼貌的说到。
“是这样的,我呢,和你们夏老板的女儿是好朋友,所以想去探望她一下,但是不知道她家在哪儿,你看,方便告诉我一声么?”
周沐随手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粒赤月送给他的夜明珠,放在了女子手中,当然是微缩版的,米粒大小……不过哄女孩子开心嘛,虽然多数时候“大小”非常重要,但是那得看你想把对方哄到什么程度,只是问个消息,不需要太大……
果然女子一见这夜明珠,瞬间就眉头松弛,嘴角轻扬,虽然笑得不那么明显,但是你就只是送了个米粒大小的珠子,人家能笑就不错了,不然还想怎样?周沐对于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便不动声色,等着对方回话。
“地方倒是很好找,不过你想要一个人去,就比较麻烦了,毕竟你现在联系不上她对吧,这路途,有些远。”
“嗯”
周沐见这姑娘似乎还有话要说,也不好突兀的再拿一颗夜明珠,虽然只有米粒大小,但那也是钱啊,而且连夏小林都还没有,凭什么你要两颗?但是见对方半天也没有下文,他心里也不踏实,于是只好开口到。
“姐姐,你看我就是一个从贫困山区来的孩子,我母亲卧病在床,奶奶生活不能自理,家里就靠我父亲一个人维持,要不是夏小林她爷爷接济,我恐怕就饿死了,这次她受伤,我救了她,所以她们才让我一起到郡城来的,你看现在我连她的面都见不到,让我怎么能安心的回去呢……”
说完,眼中泪光闪烁,不一会儿,泪珠就挂到了睫毛上,仿佛风一吹,就会自动滑落。
那女子见周沐眼圈红红的,似是情真意切,也有些动容,忙说到:
“小弟弟,你别激动,是这样的,我有个相好,就在那里当护卫,他们每三天换一轮班,明天刚好是他去轮班的日子,到时候会有马车带着他们一起去,我就说你是我远方表弟,让他带你去见识见识世面”
“真的么?那太感谢你了,姐姐的大恩大德,周沐永世不忘,来日若是姐姐有什么要求,纵使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周沐见这女子心思单纯,秉性善良,应该不是骗她的,只是这次欠了人家不小的人情,以后得想办法还上。
“好了好了,看你说的,但是你得保证去了之后,要听他的话,等人家同意你去拜访,你才可以进去,如果你私自到处乱跑,惹了麻烦,我们可都保不住你”
“放心吧,我不会惹什么麻烦的,谢谢你,还忘了问,姐姐芳名?”
“什么芳名啊,我叫小桃,你以后就喊我桃姐就好了”
姑娘微微一笑,气氛瞬间轻松起来。
“那桃姐,我明天什么时候过来找你?”
“明天早上卯时三刻,你就在大门口等着,我今天回去跟他交代一下就可以了”
“那就谢谢桃姐,以后有机会,可以去我们青阳镇,我带你们去山里打兔子!”
“好的”
……
见事情已经搞定,没想到出门遇贵人,地址和交通工具都一并落听了,让周沐兴奋不已,既然明天是去探病,多少应该买点礼物,虽然他早知道夏小林家应该相当的有钱,一般的礼物应该难入人家法眼,但是丑女婿总是要见岳父的,第一次上门,两手空空总不是太好。
于是问过桃姐街市的方向,就出门奔着礼物而去。
上次给夏小林买玩具剩下四两,这次出门一直也没回家,再说爸妈给他存的老婆本,他也不敢去要,看来得变卖些东西了啊,这样想着,周沐就满大街的开始找当铺。
要说这当铺算是世间最黑的行当了,往往一倍利买入,十倍利卖出,三年不开张,开张能吃三十年,要说不管是官府还是民间,应该都会使尽手段来让它倒闭啊,但实际结果是,当铺,是任何一个大城镇,生意最好的地方。
因为需要钱的人,永远是最多的。
“掌柜的,我想当点东西,死当”
“喔,小兄弟,不知道你想当的是什么,我们这里,可是不收玩具的”
周沐踮起脚尖才能够到那高大的当铺柜台,见里面一个老先生正拿着算盘在写算算,于是开口说道。那老先生转头一看,见是个小孩子,也风趣了一把,幽默的说到。
“不是,我想当颗夜明珠,鸟蛋大小的”
周沐将夜明珠递了过去,这是赤月给他的,说起来,赤月才是“好岳父”代言人,除了女儿未成年尚不能给,基本上周沐见过的没见过的,都送了不少,不知道赤月知道周沐拿他的东西换钱,给别人家闺女买礼物之后,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喔,拿来我看看,别是偷了家里人的东西拿来的吧,要是那样,我这里可也是不收的,不然被你父母告到官府,说我诱骗儿童,我这生意可就做不下去的”
老先生见周沐真的拿了颗夜明珠,虽说不是价值连城,但是能换几十辆银子,这也不算是个小数目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多了点。所以谨慎的问到。
“你这生意到底做还是不做,不做我去别家了,说了,只管换银子给我,来路绝对没问题”
见这老头说话一套一套的,周沐怕他使诈,连忙踮起脚尖将夜明珠抢到了手里,可惜落地的时候没注意,下巴磕到了柜台上,差点磕掉一颗牙齿。
“做,谁说不做,老夫给你四十五两银子,绝对实在,不信你可以去别家打听打听再来”
“成交”
……
拿着沉甸甸的四十五两银子,周沐出了当铺,开始了他的新女婿上门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