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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安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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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窸窣的响动, 把半夏的注意力给拉回来。她看到屈眳提着下裾快步而来, 惊讶的微微张口。

“你……”话语出口, 半夏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她屈了屈膝盖, 笨拙的行礼。

她动作比起老妪教她的要不规范很多, 但没办法, 她可不习惯整个人和乌龟似得趴在地上。

十九年, 她这双宝贝膝盖谁都没跪过, 突然要她给别人下跪。真是怎么也受不了。

所幸屈眳也不在乎这些,他看她别别扭扭的下拜, 伸手就让她起来。

她的头发只到肩胛位置, 干脆就披在身后,脸蛋低垂, 脸颊旁的头发垂落下来,把脸给遮了大半。

屈眳看着黑发里露出的那么一点肌肤,不由得怔松了一下。贵族女子他见过不少, 楚人没中原那么多规矩, 贵女们也不是一日到晚闷在宫室里,他因为是武王一系的后裔,自小在渚宫行走,见到不少公女。但平心而论, 她比那些自小金贵养着的公女, 似乎更出众。

所以他一直都拿不准她的身份, 肌肤如玉, 容貌甚美,不管是哪一处,都不是平常贵族家能出来的。但她不会雅言不会楚语,怎么都叫人摸不清楚头脑。

她身上谜团诸多,让他摸不清楚她的底细。

半夏站在那里好半会,都没听到屈眳张口说话,她不由得抬眼起来,屈眳视线触及那双清澈的能一眼望到底的眼眸,眼神不由得闪烁了两下。

“苏己这段日子如何?还好么?”为了照顾她,屈眳特意把自己的语速放慢。

半夏听着,看了他两眼。屈眳见她和在云梦泽里的那几日一样,还是不怎么没有尊卑的意识。甚至要看他也是大大方方抬起眼睛,不禁有阵无力。

半夏点点头,“嗯。”

“没有人趁机对你不敬?”屈眳问。

半夏摇头。

屈眳仔细打量她,察觉到他的视线,半夏看过来,再次和他的眼睛对上。

“天气热了,叫人给你添些罗衣。”屈眳说着,视线在她身上转过。

她就是套了一套细麻内袍,外面套着一件薄薄的深衣,勉强把身形给遮挡了。想起她原先的那一套衣裳,整个肩膀都袒露出来大半,心底顿时涌上一股很奇怪的,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不由得冷了脸。

“你虽说不需任何物品,但是你到底曾经对我施以援手。总不能真的不给你任何必需之物。”

半夏不知道他怎么一下就冷了脸,而且话也说的有些冷冰冰,公事公办的味道。

她也不在意,哦了一声。

屈眳听她哦了一声之后,就又沉默下来,只是那双眼睛还瞅着别处。

“苏己还有话和我说么?”

半夏顿时来了精神,“如果我说的话,吾子会应下么?”

她慢慢说,话语里还是有点发音不准,但言语通顺,甚至尊称还用对了。

屈眳面色稍霁,“只要不过分,自然会应允。”

半夏听他这么说,来了点精神,她眼里冒出细碎的光芒,“我想在附近走走。”

她说着,生怕屈眳以为她不讲礼貌或者图谋不轨,“我真的就是走走,在这里呆着……有点气闷。”

这个院落其实挺宽敞的,什么东西都是一应俱全。开头几天还好,可是时间一长,就很憋闷。

屈眳听后,点头,“好。”

半夏听他答应的如此痛快,不禁笑了,“谢谢!”

话说出口,她才察觉到有些不对,她这时候应该来说什么?她看到屈眳满脸的似笑非笑,向后退了一步,屈膝,“多谢吾子。”

这些都是老妪和其他人教她的,只不过到现在用的还是不熟练。

半夏偷偷抬眼,看到屈眳蹙眉看她。她马上低头下来,忍不住吐吐舌头:好吧,是很不熟练。

屈眳蹙眉,他面目生的英武,加上出身显赫,自幼高高在上。他无意识的蹙眉,一股压迫感就从他眉宇间溢出来。

眼前女子可能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他已经有些不悦,她竟然还没有半分惧怕。

半夏是真不知道要怎么怕他。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哪怕还是个贵族,但她就是怕不起来。她在心里酝酿了一下,让自己露出一点害怕或者说恭顺的表情。

屈眳看她眼眸睁大,两眼里水光盈盈。

他看着她很努力的要做出害怕的模样,可是那张面容故作出来的神情,别说骗他,恐怕连骗骗那些奴隶都办不到。

屈眳略有些头疼。身世成谜,这性情也与众不同。

她到底是甚么人?

屈眳之前就想不明白,到了现在越发迷惑。

半夏有舞蹈底子在,保持一个动作长时间不动,都没有任何难度。两人两两相望,终于屈眳开口,“苏己你可知道这几日可是怎样的?”

半夏啊了一声,他这句话说的有些快,有些字句还不等她听明白意思,就已经从耳边飞快的略了过去。

屈眳又放缓了语速,重复了一遍。

半夏终于慢吞吞的明了他的意思,她看了看外面的天,“接下来三天应该一直都是晴天。”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觉得没什么意思,这大夏天里的,大晴天恐怕最常见不过了。

她送走了屈眳,等到天色稍微晚一些的时候出去走走。原先她还因为这是在别人家里,不敢四处走动而触怒这里的主人,但是现在得了屈眳的话之后,就不一样了。

屈眳的许可,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关着她的门,也放她出去小小的逍遥自在了。

屈氏的宫邸大的吓人,她走了好会,都没见到尽头。而且屋舍也各有不同,靠近宫邸中央的大多精美豪华,就是人行走的路面上,都是铺着精心筛选出来的贝壳。越到旁边,就越要简陋,当然这简陋只是相对而言。

她听到有人声,听着好奇。不由得过去看看,到一处很宽敞的屋舍外面,屋子里头女子声音款款,她走到窗户那儿,透过窗棂,看到屋子内之有二三十个女子正在起舞,她自己就是古典舞专业的,看到这个顿时就来了精神。她站在那儿看,里头的女子绝大多数都很瘦削,虽然身形纤细,但有些瘦的过分了。

她老师并不赞同舞者过于瘦削,因为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女人需要一点肉来增加自己的曲线美,瘦骨嶙峋的女人不但不美,反而看起来有几分狰狞可怖。

而舞蹈是需要美的。

屋子里头的那些舞者大多数穿着葛麻衣料,跟着前头一个年长女子扭动身躯。

她在外头看这些年轻女子练舞,手脚也有些痒。

那些年轻女子练了好会,终于在女胥的命令下休息一会,原本站着的女子们纷纷松懈下来,其中几个一转头就见到站在窗口的半夏。

半夏见她们看过来,冲她们笑了笑。

她脸上的笑都还没完全展开呢,那些女子面色古怪,回头和女胥道,“有个面生的女子。”

女胥调*教完这些舞伎,身体劳累,连口水都还没来得及喝,又听舞伎说外头站着脸生女子。这些日子天气炎热,连脾气都火爆三分。

这个地方是舞伎们练舞的地方,舞伎们地位低下,有时候会被贵人们当做礼物送来送去。甚至舞伎们和宫邸里头的哪个武士看对眼了,来上一段都司空见惯。

这里人来人往是常态,但那都是男人,什么时候女子也过来凑热闹了!

女胥脾气被这天气挑出了几分火大,出来的时候,身上的气焰都炽涨了三分。以为是哪个新来的不长眼在外头偷看,女胥就要开口呵斥。

舞伎们地位卑下,但也不是哪个女子都能做的。

“你……”女胥到了外面才来得及从嘴里说出一个字,看到站在外面的半夏的装束,顿时就把话给吞到肚子里。

眼前那个女子身形窈窕,在楚国特有的细长结衣下,越发显得高挑窈窕,身形极美。不过让她吃惊的是她所穿用的都是绢罗,内里也是白纱中单。

所用的衣料代表着人的身份,地位低下的人只配穿葛麻,没有那个身份,就不能用。象征尊卑的东西,半点都不能跨越。

女胥几乎是转眼就收起了自己的怒意,低头下来,只剩下满脸的恭敬。

半夏看她变脸变的这么快,都有些结舌。

“是我打扰你们了吗?”半夏看了女胥一眼,眼带歉意。

身后跟着的侍女看不过去,“苏己不必在意。她们原本就要歇息了。”

女胥两手插在袖子里,腰往下又沉了点,“不知吾子前来有何事?”

半夏想起刚才看的,她兴致勃勃的走进了几步,“我刚才看你们跳舞,觉得挺好看的,我可不可以过来和你们一块?”

半夏说楚语还不是特别熟练,但是女胥费劲的把她的话给听明白了,顿时女胥就汗如雨下,好似被人丢到了冰窟里。

屈眳放下手里的简牍,持笔要写几句时,发现墨碇所剩无几。吩咐令人拿来新的,家臣进来说了几句话。

屈眳听后,神色讶然,“她想去看歌舞?”

“不,听苏己之意,似乎……是想要和那些舞伎在一块。”家臣说这话的时候,吞吞吐吐。

那位苏己果然是非常人也,喜欢到处走动也没事,但和舞伎们呆在一块这就……

屈眳也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她身上的谜团多了去,再多几个让人想不明白的,也没甚么了。

他把手里的简牍往漆案上一放,“她喜欢就让她去吧。”

家臣领命而去,又被屈眳叫住,“如果她想作甚么,那就让她去。”

家臣不明白屈眳话里的意思,不过还是应声离开。

走在路上,家臣不由得摸摸脑袋:少主也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

见着他蹙着眉头看她,半夏疑惑不解的眨眨眼,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瞪她。

想着,她又喝了半杯酒。酒水准备的很合她的心意,她平常喜欢喝这些甜甜的东西。

屈眳见着她已经看过来,可是她不但不改,反而还喝!

这个女子她真的不怕酒后失态么!

半夏慢吞吞的喝酒,这米酒的甜度适中,喝在嘴里淡淡的甜,偶尔泛着些许酸。她知道酸味是因为酿酒的时候,没有彻底杀菌成功,混进来了杂菌。不过这个也没关系,反正酸味并不浓厚,只有一点点。

她喜欢米酒甜度适中的味道,喝的双眼都眯了起来。

“苏己,请。”屈襄再次持起耳杯。照顾到对面坐着的是个女子,屈襄只令人把耳杯倾个半满。

屈眳眼睁睁瞧着半夏再次豪爽的把耳杯里的酒喝了个干净。

他伸手抓住放在食案上的匕首,手指攥紧。一旁的竖仆看到他手背青筋都暴出来了,顿时汗如雨下。

在竖仆的提心吊胆的注视里,屈眳把匕首抽出来,而后往面前的烤肉上割去。今天负责烤炙的庖夫手艺不错,炙肉酥软可口,淋浇上去的蜂蜜散发着甜香。但是他对这些却没有多少兴趣。

匕首用力的切割,不一会他就割下一大块肉,但却没有多少进食的意思,切下来放在面前的食盘里,没有半点动的意思。

宴会自然少不了歌舞助兴。

歌舞因为半夏的缘故,舞伎们衣着严严实实,跳的舞,唱的歌都很中规中矩。

半夏因为专业的缘故,兴致勃勃的看舞,倒也看的不是有多好看,主要还是看她们的动作和步伐之类的。

她看得目不转睛,还不忘往自己嘴里喂酒。不过舌头再次品尝到甜甜的味道,半夏突然想起件事来。

她是学舞蹈的,所以一定要保持身材,虽然她并不节食,但对高热量的东西,吃的也不多。好像酒这东西,热量也挺高的来着?

半夏顿时持酒杯的手顿了下,也没了继续喝下去的兴致,她把耳杯放在桌上。两眼紧紧盯着面前的歌舞,甚至肉串烤好了,被一旁的侍女端上来,她都没有多少动静。

屈眳看半夏终于把自己手里的酒杯放下,紧绷的脸终于缓下来。一旁的竖仆见着少主面色缓和,没了之前的漆黑和犀利,顿时感觉自己好像重新活过来似得。

屈眳见她不再灌酒,心情莫名的好起来,他吩咐人多给半夏拿些烤肉和肉串。

他之前瞧着她盯着烤炉不放,知道她应该是喜欢这个。

跪在烤炉面前的女奴奉命选了最油光闪闪的放入食盘里,给半夏送去。

半夏看着铜盘里头那油光都要冒出来的烤肉串,顿时食欲全都没了。

屈眳等着她动手,肉食一般来说,油脂充足才能美味。他就知道这点,所以才令人选了最好的给她。

半夏颇为畏惧的看了一眼烤肉,纠结了一下,纠结了一下,还是持起木箸吃蒸薤。

这年头,几乎是要什么没什么。就连诸侯们能吃的东西都不多,水草这种在现代根本没人要的东西,竟然是献给诸侯的美味。

楚国地广物博,稍微好些,但在半夏看来,再好,也很有限。

她喜欢那种瘦肉多的,谁要吃那种一个劲滴油的肥肉啦!

屈眳见她竟然不动,不但不动,反而去吃一边根本没有什么滋味的蒸薤?!

屈眳完全不知道那个女子脑子里头想的到底是什么,美味的肉放在面前不动,反而去吃菜蔬。天底下难道还有比她更傻的?

自己的一番好意,竟然就这样被她给放在一边。屈眳心下简直怒不可遏。

旁边的竖仆见着他眉眼沉下来,顿时都哆哆嗦嗦起来。

半夏吃的半饱就停了,今天她一时没忍住,喝了两三杯米酒。也不知道热量超过了没有。她心里算了一下,发现不怎么能算的出来。也就算了。

屈襄见她停了下来,当她是不胜酒力,毕竟一个女子,刚才和男子一样饮酒,未免太勉强了。

屈襄正想要出言让半夏回去休息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着那个娇弱纤细的女子,再次拿起手边的米酒一饮而尽。

……

半夏回去的时候,身后跟着的侍女比来的时候更多了,侍女们小心的看顾着她。免得她酒醉之后,一个不小心就摔倒在地。

她回到自己的居所,发现侍女和竖仆们已经把上下都已经布置打扫好了,幔帐等物挂起,撤换掉许多摆设。看起来都完全不一样了。

身上的衣裾在宴会上沾染了淡淡的酒味。米酒的味道其实还算好闻,就是闻着很容易让她嘴馋。她想吃酒酿鸡蛋或者酒酿汤圆!

好想吃好想吃!

但是没得吃。

她换了衣裳,回到屋子里,看那些搬过来的漆箱。绝大多数还是布料,不过布料在此刻也是很金贵的东西,不仅仅能拿来做衣服穿用,还能当做钱币使用,可能比各国流行的那些钱币还好用些。只要交换,都会认这个。

她好奇的拿出来看了看,甚至还往身上比了比,问身后的侍女怎么样。

有她人高的铜镜面前,她转了下,其实布料的花纹并不得她喜欢,只不过看着很新鲜罢了。

侍女们当然不会说不好,何况送过来的都是上好的衣料,有些甚至来自齐鲁之地。

那些送来的东西,半夏拿出来一些摆在面前。

外面又开始冒淅淅沥沥的雨声。

干旱了这么久,土地和河流正是需要雨水灌输的时候,还有农田。

她扭头就能看到外面如线的雨,回头的时候见到侍女们偷偷投来的敬畏的目光。

“今年的秋日,应该不会歉收了吧?”半夏问。

她不懂这些,只好问侍女。

侍女们虽然出身低微,但对这些东西知道的至少比她多。

收成这东西,不到最后到粮仓,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是苏己要是说了,那就一定是了。

侍女跪伏在地上,“一定是的。”

半夏听出侍女话语里的虔诚,不由得浑身都不对劲。

她看向别的侍女,发现侍女们都是满脸敬畏。

这怎么回事?

她不知道,也没人来为她解答。

正疑惑,外面响起声音,“少主令臣来看看,苏己是否安好。”

说话的是个年轻家臣,是受命过来看看半夏有没有酒醉。

半夏让人过来,让人亲自看看她好的很。没有醉酒也没有晕倒。

随便让年轻的家臣去稍微休息一下,至少等雨势小点再走。虽然还是在屈氏宫邸之内,但是这宫邸大的吓人,眼下雨势不算大,但这么来回恐怕身上的衣裳都要湿透了。

家臣不敢久留,婉拒了。

家臣回去把自己所看到的和屈眳提了一下。

屈眳隐身在竹帘后,他才从宴会上下来没有多久,身上难免沾带了些酒味,竖仆们拿来干净的深衣给他换上。

听到家臣禀报半夏一切都好。屈眳眸光闪了闪,他伸手整理衣襟,出声问,“当真一切都好?”

他可是盯着她一口气喝了好几耳杯的酒,对于女子来说她今日喝的酒实在是太多了。

“是。”家臣在竹帘外坐着,听到屈眳这么问,回答了一句,“苏己一切都好。”

说着家臣心里有些奇怪,醉酒一事很不舒服,轻则呕吐,重则昏在床上整日不醒,就算醒来了,也会头疼的厉害。

怎么少主听到苏己没有醉酒,反而有些……不太高兴?

“苏己……”屈眳整理好衣襟,挥手让竖仆退下,“倒是和别的女子不同。”

就算是楚国,也没有她这样的。喝酒和喝水似得。更别提讲究周礼的中原。

“人这么多,也个个不同,苏己和别的女子不同也没有甚么。”家臣说起来就笑,“若是苏己和普通女子一样,恐怕也不会在楚国了。”

此言似乎有些道理,思及她出现的那日。

“说起来,苏己还真是个有吉兆之人。如果不是她那日出现在云梦……”

如果不是她出现在云梦,他现在恐怕都魂魄归大司命掌管了。

仔细说起来,她于他有救命之恩。

这场雨紧接着下了日,而后才慢慢停住。

半夏到底没能在屋子里头呆住。这儿没有什么她喜欢的,可以打发时间的。这儿的游戏她也不喜欢。

屈眳派人给她送过来的竹简,她看了几卷。里头基本上都是些说楚国上古由来。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学楚文,她学的挺快,到现在勉强能把竹简给看的半懂。

外面雨已经停了,几场大雨把咄咄逼人的暑气给逼退了大半,甚至还有些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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