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到了现在,你还要为那个人隐瞒?”谢逸凝着失魂落魄的谢明,清澈的眸底似乎泛起了些许黯然,连带着语气都透着深沉,
立在对面的谢明闻言,却是一语未发,只是抬起头怔怔地看着谢逸,脸上笑意惨淡,微微勾起的嘴角,带着无尽的嘲讽味道,面色苍白得让人觉得可怕;只是那双深邃好似闪烁星光的眸却紧紧地盯着谢逸,视线落在他那被精致的兔毛雕花软毯盖在下面的双腿上,薄唇微微嚅了嚅,可是却终究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看着这样的谢明,谢玮也不是傻的。以谢明表现出来的对谢安、对谢家的怨恨,纵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弟弟在发现了谢明有问题之后还能稳如泰山,纹丝不动;可既然他说当年妹妹的失踪跟谢明有关,那就*不离十了。
“为什么?”谢玮只觉得自己的嗓子眼儿好似被堵住了般,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说,可到了最后却只能艰难地说出三个字,双眸深凝着谢明,不断的摇头,眼底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他双手紧握扶手,手背上青筋直冒;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想要将谢明暴揍一顿的冲动。
“呵,呵呵。”谢明却只是冷冷的笑,那样带十足的自嘲倒是不知道给谁听的,为什么,是啊为什么呢,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恨,能够蒙蔽人的内心,能够改变很多很多的东西。都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只是因为不恨,或者不够恨罢了。
谢逸看着这样的谢明,闭上眼深吸口气,“谢家宗祠走水,是不是也跟你有关?”
“……”谢明脸上顿时露出了惨白的颜色,他抬起头怔怔地看着谢逸,“我虽然恨谢家,但至少明白什么叫做忠义仁孝。”谢安有错,谢家有错,但谢家的祖先没错,他虽然早已经将自己出卖,但却不至于要毁了谢家的宗祠。
谢逸沉沉地吐出口浊气,“我明白了。”有些事情知道容易,可想要原谅却非常的难,至少短时间内,他没有办法原谅谢明。这些年,谢家几近分崩离析都是因为他,因为他的一己私欲,纵然是被人利用,但错了就是错了。
“把他待下去好生看着。”谢逸眸色沉沉,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染着几分阴郁。
“那个人不会放过谢家的。”心中犹豫了半晌,谢明这才低下头沉沉地说出一句话,“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舍财免灾,有些东西该舍得的就要舍得,不要到了最后才知道后悔。”说着,深凝了谢逸一眼;眼底带着浓浓的歉疚和亏欠,就当是最后再为他做点什么;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好活了,就算谢家不追究自己,那个人也不会让自己好过的。
谢逸闻言,眸底飞快地划过一抹冷厉,薄唇轻启,冷冷地吐出一句话,“待下去!”
“弟弟……”谢玮瞧着被反押着却没有丝毫反抗的谢明,眉宇微微颦蹙着,眸底似乎带着几分了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大哥你看高看我了。”谢逸低下头,脸上带着几抹悲伤。谢明有问题他是早有怀疑,只是却苦于没有证据,或者说他打心眼里不敢也不想相信,可终究,事实就是事实。
谢玮薄唇微微嚅了嚅,刚想说什么,就听到院中猛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嗓音,“我好像错过了一场好戏!”
“汐儿,你……”谢逸在看到顾瑾汐的时候先是愣怔了下,不过随即面色就沉了下来,瞪着站在顾瑾汐背后的顾子骞,只有他们兄妹两人,显然苏怡是不知情的,顿时厉声呵斥,“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胡闹!”
顾子骞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汐儿要做的事情,我可阻止不了,理由嘛……”说着他端起旁边桌子上的茶杯一饮而尽,这才淡笑着朝谢逸扬了扬下巴,“你懂的!”
“带汐儿回去!”谢逸眸色沉沉,就算刚才面对谢明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紧张,可现在不是他们任性的时候,那个人随时都有可能会来,谢家已经连累了顾瑾汐许多,这次一旦那个人出现便是真正的彻底撕破了脸,他不想将顾瑾汐再牵扯进来。
顾瑾汐却好似个没事儿人般,懒懒地往旁边的椅子上靠过去,瞧着谢逸,“我说做戏要做全活了,如果说谢大人和谢夫人真的死了,我们蘅芜苑顾家却没有半点动静,你说这像话?”不管省钱是如何的恩怨纠缠,但那毕竟是苏怡的生身父母,人死恩怨如烟消。
“……”谢逸闻言,却是沉默了下来。
“如果说这凉都城都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你说我们蘅芜苑却丝毫不知情,说得过去?”顾瑾汐再次开口,饶是素来出口成章的谢逸也不由得噤了声。
谢玮点点头,语气沉沉,嗓音雄浑,“汐儿说得不无道理。”
“更何况你以为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既然都能不顾天下众人悠悠之口对谢家出手了,区区蘅芜苑顾家又算得了什么。”顾瑾汐低下头,眸底飞快地划过一抹狠戾。
“汐儿,你……”谢逸看着顾瑾汐,眸底带着淡淡的疑惑看向顾子骞。
顾子骞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你知道的,我对妹妹素来没有任何抵抗力,更何况,妹妹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就算现在不知道,总有一天她会查清楚的。”与其让她去面对那查证过程中可能遇到的危险,还不如直截了当的告诉她。
“既然知道你还要来,你知不知道这可是……”谢逸说到后面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瞧着顾瑾汐,眼底带着淡淡的心疼又带着浓浓的不赞同,眼珠子转得极快,心里却是在不断的思索着到底应该怎么应付才能将那个人的注意力从顾瑾汐的身上拉出来;不过终究他后面的话也没有说出口,因为门房的人来报——皇上驾到!
尖利透着几分阴沉的嗓音响起,原本闹闹嚷嚷的谢府骤然安静了下来。
花园中的那些人,其中不少达官贵胄眼底都露出了了悟,唯有那些酸儒文人,或许此生都没有想到自己还有能够面见天颜的一日,全都紧张的朝着那大门的方向望过去,只是随后而来的御林军将他们全都隔开,中间留出宽宽的通道,直至主院。
此刻很多人又换了说法。
“难怪那谢家人不让我们去主院,原来是为了迎接圣驾。”有人感慨,这语气也不乏带着几分讨好的意思,毕竟能够得到圣上眷顾的门庭,可不能小看了。
旁边立刻就有人附和开口,“是啊,谢家三朝帝师门庭,想不到皇上如此尊师重道,竟然亲自前来吊唁了。”
“那可不是。”
当然有人追捧自然就有人贬谪,尤其是那些达官贵胄中知道其中弯弯绕绕的,眼底轻蔑地看着那些眼里带着羡慕的酸儒文人,“荣耀,哼,这种荣耀不要也罢。”被皇帝惦记上可未必是好事,当年的药家不就是如此;更何况如果皇帝真的如此尊师重道,就不会任由谢安致仕,更不会让谢家闭门谢客数十载。
主院中,众人都面色沉沉,对皇帝的出现没有丝毫的意外。
顾瑾汐嘴角微微勾着,斜睨了谢逸一眼,“正主儿来了,没有观众好像有些对不起这台戏。呐呐呐,花园中那么多现成的酸腐文人,药老……”
“少爷您看?”药老转头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
“让他们都进来吧。”谢逸闭上眼深吸口气,就在说话的空档,整个灵堂都已经布置好了。
微风起,撩起四周白绫翩跹,挽帐飘飘,连带着屋角四周的白色灯笼都在摇摆着,昭示自己的存在感,整个主院无处不透着一股悲戚和肃杀。
皇帝身着一袭五抓龙袍,在太监总管的搀扶下,面带悲怆,刚走到主院看到那被白布蒙着的灵堂,有些好奇,居然没有棺材,只是一张桌子用白布盖着,能看出来那白布下面应该是牌位的模样,“恩师,恩师。”他急促地轻唤两声转头看向谢逸,“这到底怎么回事,恩师的身子素来英朗,怎么会……怎么会说没就没了的。”
“嗯?”谢逸脸上带着淡淡的疑惑看向皇帝。
可皇帝早已经是胜券在握,哪里注意到了谢家人此刻脸上的不同寻常,接过太监总管递过来的三支清香,眼底带着浓浓的悲怆,不断的摇头,“恩师,你怎么说走就走了,让朕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恩师,恩师……”
“咱们的皇上可真是情深意重。”已经被请过来的酸儒们站在门外院中的空地上。
原本谢家就没有打算请他们,对于诺大的院内空地上竟然没有布置座椅,他们好似都已经选择性的忽视了,毕竟见到皇帝天颜,多看两眼怕是能成为他们一辈子的谈资了;当然也有那些名流勋贵,谢家的下人也不敢怠慢,单独将他们请到了一个还算宽敞、四面透风的花厅中。
“你们说,今天这件事情,到底要怎么收场?”有人将那请柬扔到石桌上,脸上透着阴测测的笑,他们这些人早就是世故圆滑的老油条了,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其中的端倪。
如果说这请柬真的是谢家的人发出来的,怕就不会是现在这幅场景了;只是那发请柬的人到底是谁,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难不成真的是那位?
不少人瞧着那看似年轻却有些面生的男子;一位稍微年长些的,眼底透着意味深长,“年轻人少说话多做事,谨防祸从口出!”
“嗤!”那年轻男子却浑不在意般,他长这么大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呢。
“……”
皇帝将手中的清香点燃,放到额前,恭谨地点了点头,然后将清香交给旁边早就侯在一处的小太监,这才面色沉沉,带着悲恸看着谢逸和谢玮,“恩师,恩师他真的,真的已经,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再见恩师最后一面,我……”说到最后甚至连皇帝的架子都没了,那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简直闻着伤心,见着流泪。
“草民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帝话未说完,陡然,从背后响起一道沉沉的嗓音,透着十足的虚弱,紧接着是一道清脆的女声,“民女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皇帝顿时只在心底暗道一声不好,转头看着那灵堂,薄唇紧紧地抿着,不过很快就将眼底的阴郁扫去,转头看到被顾瑾汐搀扶着的谢安,顿时双眸圆瞪,“恩师,你……你……”
“草民这几日身子有些欠佳,劳皇上挂念。”谢安语气不咸不淡,转头深凝了谢逸一眼,在心中轻轻地叹了口气,既然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是无用。
皇帝闻言,面色顿时就沉了下来,连带着语气都透着几分厉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院内,其他人也都是一片哗然。
“我倒是为什么这谢家迟迟不迎客开门,原来是诈死啊!”
“这是不要脸,还亏得是书香世家,竟然做出这种愚弄世人的事情来。”
“我可是特地从安城披星赶月地赶过来的,这谢家什么狗屁三朝帝师之家,简直就是沽名钓誉的鼠辈,我呸!”
一时之间整个院内群情激愤,各种难以入耳的辱骂声,鄙夷声,甚至已经有不少人直接朝着院子里面的那些雕饰拳打脚踢。院子里的花灯倒了,做装饰的玉雕碎了,甚至连青石板都被狠狠地践踏着。
谢安薄唇微微嚅了嚅唇,猛的抬手狠狠地咳嗽了几次。
“恩师,你可知道你们这是欺君!”皇帝抬手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双眸半眯着,打量着谢安以及搀扶着他的顾瑾汐,果然如下面的人汇报,顾淮家的这个女儿果真是个祸害,竟然连那样要命的毒都能被她解了,看来,是时候好好的考虑考虑她的问题了。
谢安闻言,面色微微苍白着。
谢逸却是低下头,轻笑一声,“从头到尾我们谢家人都没有说过,谢家有白事需要操办,还请皇上明鉴!”嗓音并不高,只是却被他加持了内力扩散,整个主院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那样低沉的嗓音就好似在耳畔响起般。
只是现在那些人也没有心思去追问为什么,双眸紧紧地盯着堂屋的动向,双眸圆瞪生怕错过了一丝半毫,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谈资吧。尤其是那些酸儒,更是眼睛都不眨。
“哦?”皇帝心里早已经被气死了,可脸上却不得不生生忍着,双眸半眯,“朕听不少爱卿提起,谢家发出丧事请柬,这请柬上可是有你们谢家的暗印,你还敢狡辩!告诉我不是你们谢家的人,怎么能拿到谢家暗印的!”说着将袖袋中的请柬狠狠地扔到旁边的桌子上。
谢安见状赶紧跌跌撞撞的上前,看到那请柬的时候眼底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皇上,草民与贱内虽然身子欠佳可却并没有……我这两个儿子素来孝顺,定然不可能在我们还活着的时候做出这样事情的,请皇上明察!”
“哦?”皇帝嘴角微微勾着,“别告诉我这请柬不是你们谢家发出去的!”
顾瑾汐低下头,心里飞快地思索着应对之策,其实最好的办法是将那日送请柬的人找出来,只要找出来了那些收到请柬的人自然能够认出来;更何况能够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将请柬送到凉都所有达官贵胄的手中,这等人物绝非籍籍无名之辈,只可惜,现在贞娘不在凉都,她根本是有心无力。
“还真给皇兄说对了,这请柬还真就不是从谢家发出去的。”秦睿身着一袭青黑色锦服华袍,金色勾边,绣着祥云暗纹;步履矫捷,哪里有传闻中半分虚弱的“病王爷”模样。
杨帆紧随其后,最后是四名侍卫押着的一男一女;一行人飞快地朝着主院堂屋而来;众人见状,有那认识的,眼底露出诧异,“睿王近来活动太频繁了些。”
“怎么看,也不像是缠绵病榻的人啊。”也有人瞧着睿王那风华绝代的脸,一时间有些恍惚。
“都道是英雄冲冠一怒为红颜,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这睿王对前顾国公的女儿那可谓是情根深种啊,别跟我说你们不知道这谢家和蘅芜苑顾家的关系?”一时之间,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一抹了悟的神色。
顾瑾汐瞧着秦睿苍白的面色,青黑的眼袋,不由得微微有些心疼,可现在碍于这么多人也不好开口,只能低下头,薄唇紧抿。
皇帝瞧着秦睿时,面色更是难看,“皇弟你身子素来不好,不在王府好好歇着,跑这里来做什么?”言语间,竟是带着几分呵斥的味道。
“躺得太久了出来走走。”秦睿也不恼,只是淡淡地笑着,朝着顾瑾汐微微一笑,这才接着道,“不过刚好发现了点儿有趣的事情。”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请柬不是从谢家发出去的?”皇帝面色沉沉,明明已经安排好了的事情,手下的人办事不利,让谢安和陆氏逃过这一劫也就算了;偏偏还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岂不是要他偷鸡不成蚀把米,肉没有吃到反惹一身骚不成?
秦睿朝身后的杨帆使了个眼色,朝皇帝恭谨地行了一礼,这次从怀中掏出某个东西双手奉上,“谢大人可以看看,这是否是谢家的暗印。”
“这……”别说是谢安,就是谢逸和谢玮都有些怔住了。
“前儿去迎客居的途中刚好看着这两兄妹鬼鬼祟祟的,所以就让杨帆他们多注意了点儿,却不想刚好发现他们身上携带的谢家暗印,还有大量没有发出去的请柬。”秦睿边说,杨帆已经将从兄妹两人身上搜出来的请柬扔到地上,他面上带着清冷的淡笑,“这两兄妹,皇兄应该不会说他们是谢家的人吧。”
顿时皇帝脸上浮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请柬这件事情虽然不是他直接参与但至少也是知道的,看着两个被套着黑纱,手被反绑起来的人,他面色冷冷没有说话。
“其实这两个人,皇兄应该不陌生的。”秦睿低下头,话音落,那两个人头上的黑色纱套被揭开,然后院子里不少人都震惊了。
“这……这不是……”“太子身边的贴身侍卫云峰和*吗?”
皇帝闻言,顿时恨恨地磨牙,双眸半眯着,瞪着云峰和*,“说,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兄妹两人都死死地咬着牙,什么都不说,反正不管说什么,在被秦睿抓住的那一刻他们就知道,自己注定会成为了替罪羊。
“不过话说回来,身正不怕影子歪,这谢家没有白事,那这灵堂又是怎么回事?”
很快人群中有人接到皇帝的眼神就开始发难了,那请帖可以说不是谢家的人发出去的,可这布置得像模像样的灵堂总不能说是别人帮他们布置的吧,没有白事布置灵堂,怎么都说不过去啊。
皇帝深吸口气,面色这才稍微好看些,转头看向谢安,“恩师,这件事情你怎么解释?”
“哎……”谢安面色沉沉,脸上带着几分悲怆,抬手将那被白绫蒙着的牌位揭开,低下头,“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哎,有些事情,原本只道是家丑不可外扬,可既然现在你们都已经来了,说开了也不妨。想必你们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我谢家的宗祠走水,祖宗先辈的牌位被付之一炬,我谢安愧对谢家列祖列宗,我……”说到这里,他已经是泣不成声。
顾瑾汐搀扶着谢安,抬手轻轻地给他擦拭眼角的泪,“外祖为人如何,你们都应该清楚。宗祠走水,外祖心里一直揣着像是块心病,这不,新的宗祠刚建好,瞧着那空荡荡的,原本该放牌位的地方,外祖承受不住压力病倒,所以舅舅们找了许多人,最后才想到了这个请灵的办法。”
所谓请灵,乃家族逢白红喜事都会祭祖请灵,昭告列祖列宗的做法;不少人都认为人死之后,会将灵魂寄宿在牌位中,以供奉香火为食,护佑家族晚辈顺遂康泰。
众人闻言,有人恍然大悟,也有人脸上带着不屑。
“谢家只是请灵,并未出丧,更遑论外祖与外祖母身子虽然欠安但却都健在,出了这种事情,给大家造成的困扰,实在抱歉。”顾瑾汐朝众人微微福了福身,抬头视线扫过秦睿,眼底带着浓浓的感激。
不敢什么时候,他好似都能想自己所想,将自己想做而又做不到的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就如同那云峰、*二人,他说起来虽然简单,可想要抓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瑾汐请皇上明鉴,务必明察秋毫还谢家一个清白。”说到这里,顾瑾汐双腿微屈,眼瞧着就要跪下去,可身子踉跄了下,一下子跌到秦睿的怀中,“知道自己身子不好,还不知道爱惜自个儿的身子。”秦睿的语气带着几分嗔怪,可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那浓浓的宠溺。
顾瑾汐也乐得不用再行礼,低下头,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是悲恸的哭泣般。
“请皇上务必明察秋毫。”谢安此刻也面色凝重,“我们谢家已经退出朝堂数十载,就算往日跟太子有什么恩怨,他也不用以这种方法来折腾我们谢家吧。”
院子里面的那些人此刻早已经是闹闹嚷嚷的议论个不停,虽然碍于皇帝在场不敢大声,可那明显看过来的眼神,带着疑惑,又透着眸中说不出来的嘲讽。甚至还有那些不怕死的当众诉说自己的怀疑,太子没有母妃本来就不受宠,太子之位摇摇欲坠,怎么会选择跟谢家杠上,难不成这件事情是皇帝授意的?
越猜测越发的像这么回事,看来皇帝也不过如此嘛,啧啧,天家无情,果然不是虚传,连自己的恩师都能下的了手。
皇帝此刻越发的愠怒啊,“说,到底是谁让你们两个这么做的?”
“……”云峰、*两人仍旧一语不发。
“不说是不是?”皇帝已经恼怒非常,大手一挥,“来人呐,给朕拖出去砍了!”
云峰和*两人对视一眼,眼底尽是视死如归。
“皇兄,事情的真相尚未查明,就这样将他们杀了,那往后可就死无对证了。”旁人不敢反驳皇帝却并不代表秦睿不敢,跟皇帝对着干这种事情他还做少了吗?
皇帝原本只想将云峰和*两个人给杀了灭口,至于太子,那胆小的样子谅他也不敢说什么,可这个秦睿却像是专门要跟他作对一般,如果不是为了……哼,他早就送他去跟其他兄弟们团聚了。想到这里,他薄唇微微抿着,瞪着秦睿,“皇弟,你这是何意?”
“也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皇兄有些莽撞,不如先将这兄妹两人收押,容后再审如何?”秦睿好心的建议。
面对院子里这么多人皇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悻悻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转头朝着谢安道,“既然只是一场误会,恩师你好好养着身子,这件事情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朕还有要事,就先回宫了。”
“皇上起驾!”站在旁边的太监总管极会察言观色,立刻扬声道。
……
直到,所有的人都离开之后,喧嚣的谢府终于沉寂了下来。
谢逸瞧着顾瑾汐,眼底带着浓浓的不赞同,刚想说点什么;旁边的秦睿却是不满了,“你打算怎么处理耿家?”从进府的时候没有看到耿家的人他就知道,定然是谢逸做了手脚。
“哼。”谢逸嘴角微微勾着,抬头看着秦睿,“你不觉得今天晚上会有一场好戏吗?”
纵然整个谢府的事情早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人仰马翻,可耿家的人所知道的也仅仅只是谢逸想让他们知道的那些,他们自以为打探消息的动作很小,尽量也是找那些处于边缘地位的洒扫丫鬟,但却忘了,这里是谢家,上上下下什么事情没有在谢逸的掌控之中?
顾瑾汐闻言,眼底泛着精芒,一副想要看好戏的模样;可秦睿却是揽着顾瑾汐的腰,不管她怎么挣扎就是不放开,想到前几日秦睿胸口上的伤也不知道他的伤到底好些了没,到底不敢挣扎得太过。
“汐儿身子弱,我先送她回去了。”秦睿转头朝谢逸点了点头,“杨帆你留下配合谢公子的行动!”皇帝今儿吃了个闷头亏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还有那云峰、*两兄妹,虽然皇帝并没有将他们当场格杀却是带回了宫,这种做法,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谢逸深凝着秦睿,点点头,“也好,汐儿就麻烦你了。”
“秦睿你放开我,你……”顾瑾汐压低嗓音挣扎着,凭什么她好不容易搞定了顾子骞竟然还不让她将戏给看全了,那她岂不是亏大了。
“你再动,我就吻你了。”秦睿冷冷地睨了顾瑾汐一眼。
顾瑾汐闻言,顿时像是炸毛了般瞪着秦睿,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敢!”
秦睿眼角带着旁边的谢逸等人,俯身在你顾瑾汐的耳畔以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道,“你看我敢不敢。”那温温热热的气息从耳畔传来,一股酥麻的感觉好似朝着四肢百骸不断的散开。顾瑾汐转头恶狠狠地瞪了秦睿一眼。
“记得让她按时吃药。”纵然心里很不愿意承认,不过却也不得不说,能够让顾瑾汐乖乖听话的,除了如今仍旧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顾子齐也就只有秦睿了。
顾瑾汐没好气地瞪了顾子骞一眼,算你狠!
“这次咱们可是彻底惹恼了那个人。”眼瞧着顾瑾汐已经离开,顾子骞也不用再掩饰什么,懒懒地往椅背上一靠,转头瞧着谢逸,“你打算怎么办?”
谢逸低下头,薄唇轻抿,脸上仍旧面无表情,“这句话你不应该问我。”他说着,嘴角微勾,脸上的笑意清浅,透着从容,除开眉间那颗闪烁流华的朱砂,从某种角度看当真是个顾瑾汐像极,“你应该问,那个人会怎么办?”
帝王生性多疑,更何况那个人对谢家觊觎已久。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怕是也知道了谢家对他的心思已经明了,虽然并没有直接撕破脸,但也差不离了。“接下来那个人定然会有一系列针对谢家的事情,爹……”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谢安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当初他在自己最年少轻狂的时候选择了辞官致仕,这些年一直沉寂着没有作为,不是不知道那个人的忌惮,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加的如履薄冰,因为自己失踪的女儿,因为儿子残废的双腿。
如今,既然已经撕破脸皮,那就没有什么好忌惮的了。
整个主院中没有外人。
谢逸转头看向谢安,深深地凝着他半晌才淡淡地开口道,“爹,我们谢家,究竟是不是……”当年的守护八将后人之一。
后面的话并没有出口,可大家彼此心照不宣。
“……”谢安看着谢逸,嘴角微勾沉沉地摇了摇头;只是那表情,那反应,纵然谢家不是,可谢逸肯定能,他定然知道些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谢安也知晓,自己这个儿子看似年轻,可论聪慧通透却不知道比当年的自己强了多少倍。他沉沉地叹了口气,“罢了,看来有些事情你们也已经知道了。”
谢逸等人都低着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谢安底下头沉沉地叹了口气,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多年,也时候告诉他们了,“阿玮你是未来的谢家家主,原本这些事情只该告诉你一人的,可既然现在你们都已经知道了,那告诉你们也无妨。”说着他深吸口气,起身,“你们跟我来!”
谢逸薄唇微微抿着,推着轮椅,药老主动开口留下,“我在这里守着。”
“也好!”谢安并没有拒绝,看来这些年药老的性子真的被打磨了很多,这可是关乎当年药家被灭门的原因,他竟然都能按捺得住。
从主院堂屋往里,后院那颗常青小叶榕的旁边,谢安轻轻地扯了下那棵已经快要枯萎的小草,小叶榕顿时自中间分开,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门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谢逸眉宇微微颦蹙着,谢玮同样疑惑;杨帆和顾子骞面面相觑,紧随其后。这么多年他们竟然从来都不知道在谢家竟然还有个这样金碧辉煌的密室,周遭的图案,看似用最浅显的浮雕雕饰,看组合起来却是一幅幅当年最惨烈血腥的记载。似乎透过那墙面上的话,他们能够感受到当年元帝开疆扩土时的豪迈和战场的悲壮。
顾子骞脸上带着疑惑,“这些是……”
“对,你们想的没错。”谢安低下头,眸色沉沉,“元帝时期的记载,早已经随着历史消失得无影无踪,而这些是谢家的列祖列宗用生命和鲜血保存下来的,他们用了近百年的时间将这些浮雕砌成了一间密室,这也是我们谢家最深的秘密。”
所有的人听了,都沉默了。
透过那浮雕的硝烟,似乎他们还能够听到当年战场上的万马奔腾,千军咆哮的雄浑,似乎能够身临其境的感受,那样悲壮的气势。
“其实我们谢家先祖在元帝时期,只是个小小的战将,哪里能有荣幸成为守护八将之一。”谢安低下头,面色带着颓然,“这些东西能够留在谢家,也不过是因为当时谢家祖辈效忠的主将,也就是守护八将其中之一的曲将军离开之时的嘱咐。千百年来,所有的人都以为当年消失的守护八将守护的是元帝宝藏的钥匙,可是却不知道,元帝宝藏的钥匙,根本就早就已经被分交给了不同的人,咱们谢家自然也有一块。”谢安说着起身,从旁边的暗格小心翼翼地将一个盒子取出来打开,里面只是一块看似再平常不过的石头,只是却非常的通透,里面好似有流水般,莹莹闪烁,“怕是其他受将军所托,守护钥匙的其他家族一样,研究过,但却从来都不明白这东西究竟是如何用的。”
谢安言简意赅,谢逸和谢玮却是早就已经怔住了;唯有顾子骞在看到那钥匙的时候有着片刻的愣怔,眸底的疑惑敛尽,“那守护八将离开,又是为了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够让他们将元帝宝藏钥匙这样重要的东西都交给别人保管,他们又究竟去了哪里。
谢安低下头,“元帝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