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州府某处,密室,灯火昏沉。上首处摆一张古朴石椅,一人坐其上,身形高大,披着头发,脸上戴一副银箔面具,在灯光映照下发出幽幽光芒。
有人跪拜在下面,恭敬地禀告道:“教主大人,属下打探清楚了,东乡分舵的苏法师出事,下手的乃是顾氏门客首领。”
“他叫什么?”
陈鸿儒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难以言味的磁性,叫人听着,就觉得稳重踏实。
“唤作‘无忌’,想必是个别名。来历神秘,突然间就冒出来的,似乎是因为被异宝传闻吸引而来,然后被顾氏招揽至门下。”
“哼,异宝传闻?圈套罢了,可笑那些江湖人利益熏心,落入彀中而不自知。”
下面的人问道:“教主大人,这个时候传扬出的传闻,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搞破坏,要坏我教大事?”
陈鸿儒一摆手:“此事诡异,幕后必定有人,恐怕大有来头,那些暂且不管,只要做好自己的事。”
“是。”
顿一顿,又问:“那顾氏这边?”
“我自有安排,你先下去吧。”
“喏。”
人退了出去。
密室恢复安静,过得一阵,陈鸿儒唤一声:“圣女何在?”
“奴婢在此,听候差遣。”
一把娇弱的声音回应,甜腻到骨子里。
陈鸿儒下令道:“那无忌就交给你了,有机会,收为己用;若顽冥不灵,你知道怎么做。”
“奴婢明白。”
声音袅袅,人去不见。
“神莲之气,笼罩所有;万千世人,罪孽化灰……一切,不可阻挡……”
低沉的言语恍若呢喃,在阴沉中回荡着。
……
书房内阴气弥漫,有一种不舒服的寒意。不过陈唐有气息护体,早已习惯,反而显得亲近,毕竟阴气,对于《善养经》同样有着滋补的效果。
王六郎显得狼狈,原本已渐渐凝实的形态变得稀薄,仿佛摇摇欲坠。
“公子,潘州地界,有大恐怖来到……”
说到“大恐怖”,声音都在颤抖,极为畏惧。
陈唐眉头一皱:“究竟是怎么回事?”
前些时日,回到陈家村后,他派遣王六郎出去,四下探索,看这一边的阴司境况如何,有机会的话,就让王六郎上位,担任本地神祗。然而现在看来,并不顺利。
王六郎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公子,我进入此地阴司,就觉得不妥,阴气暴躁不安,颇为混乱,多处都有尸狗走动……”
“尸狗?”
陈唐注意到这个名词,他曾在詹阳春口中听闻。
“不错,此獠专门吞噬孤魂野鬼,性情残暴冷酷。”
陈唐问:“你说的大恐怖,就是尸狗?”
王六郎苦笑道:“当然不是,尸狗虽然凶残,但我却还能周旋应付……今天晚上,我听闻一个消息,要过去看个究竟。不料走到半道,就听得鼓乐齐鸣,有大队仪仗队伍经过。我不敢靠近,远远观望,但见到队伍中抬着一架巨大步舆,一尊大人端坐在上面,其气息如山如岳,极为可怖。牠有所觉,朝着我这边扫了一眼,我几乎就魂飞魄散了……”
说到这,牙齿都在打颤,浑身打着摆子。滴滴答答,有水落地的声响。
王六郎乃落水而死,属于水鬼。
陈唐霍然动手,跃近去,一道气息蓬发,灌注到王六郎身上。
得此输入,王六郎精神一振,跪拜在地:“多谢顾公子搭救。”
如果没有这道天人之气,他只怕就会化作一滩黄水,彻底消亡掉了。
陈唐道:“汝既然跟随于我,我自不会见死不救。”
王六郎松口气,继续道:“幸亏我见机得快,立刻便返回铁牌之内,就连这面本命牌,都出现了裂痕。”
陈唐问:“如此说来,你并没有看清?”
王六郎苦笑道:“哪瞧得清楚。”
陈唐若有所思:“难道竟是一位司命?”
在大方面,他对于阴司的了解也许比王六郎还多,毕竟在及第学府,他可是见过宋司命本体从坟茔爬出来的。提到宋司命,潘州地界,可能便归牠管辖,那么两者……
若真是如此,可真称得上“大恐怖”了。
至今为止,陈唐碰到过不少邪祟妖魔。有盘踞江河的大妖,有来自传说中世家的子弟,但论可怖,却还是以宋司命为首。当晚在信白镇上,面对宋司命一缕分魂,陈唐差点丧命,幸得最后将剑匣,看官自个领略……
到了第二天,用过早膳,陈唐就想着是否趁着白天,过去胡家庄那边一趟,再三思虑后,终是放弃了,直接回城。
“头儿,城内境况似乎不妙,好多人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