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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所有的证据材料汇总罗列，就连秦氏父亲生前偷过隔壁家的亵衣这种事也能查……呵呵，这自然是胡编乱造的，反正也没有人知道。邵安康表示：我只当看不见他们在伪造着什么。
这几日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可是唐菁月早已经在私下里联系了数位官员，借由何府姐妹之死，查出右相夫人可疑，做出准备要让此事在朝堂上“一鸣惊人”！
呵，秦氏……
唐菁月点点头。她要让秦香深刻的记住这个苦，她要让秦香知道，这个时候，秦氏是给不了她丝毫帮助的。敢听着秦氏的话在王府后院兴风作浪？
敏叶出去一趟后，回来报道：“主子，秦姨娘是真晕过去了，奴婢已经叫下人将她抬回去她的院子。”
秦香会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可怕的不是痛苦，而是无穷无尽、反反复复的痛苦。
听了禀报，唐菁月慵懒的拢了拢发：“敏叶去看看，是真的还是假的。若还是假，就再往她膝下添些雪；若是真的，将人抬回去热一热，热好了再押来。”
秦香：这次是真的……嘤嘤嘤。
夏莲：“又装晕？”
又。
见之，红灯向屋内禀道：“姐姐，秦姨娘又晕过去了。”
忽然，秦香呼吸一窒，晕死过去。
这种浑身打颤却又止不住僵硬的痛不欲生，令人发疯，但又着实令人欲死不成。
每天跪下来，都有双腿冻僵、半条命去了的感觉，可是王妃却放她不过。秦香从一开始的“凭什么王妃如此折磨自己”，到渐渐认识到“原来王妃的确可以什么理由也没有，就能够随意拿捏自己的生死”。
“妾……妾……身，”秦香抖着声音说，可音量却几乎只能和蚊蝇媲美，“要……冻死了。”
不仅是嘴唇青紫，就连整张脸的脸色都泛着青白颜色。
从天未亮跪到皓月院的下人们熄灯歇息，秦香哭喊着求王妃恕罪，可是却无人理睬。
院子里的雪都被下人们铲走，而秦香跪的那片雪地却偏偏不铲，甚至还被添厚一些。秦香哪怕就是穿得再厚，跪一天下来，整个下半身也都是湿漉漉的。厚实的衣物再也起不了御寒的作用，反而湿冷湿冷的，两条腿宛若在寒冰潭中冻过一般，毫无知觉。
一连几日，秦香都天不亮就到皓月院打卡，工作任务就是跪。
不仅能为何家女儿所犯下的错赎罪，还能立下一功，这值得何府全力以赴！
“下官旦凭王妃吩咐，甘为王妃出人出力！”
说要对付右相夫人，可右相夫人能是好对付的？怎么过右相大人那一关，怎么能让人相信他说的真的？可一听王妃连说了好几位要员，何大人本来还没底的心，马上就定了。他立刻明白王妃此举不是小打小闹，而是要大干一场！
此事不从朝堂起，却一定要波及朝堂。不仅要将秦氏解决掉，也一定要给右相一个重重打击。
唐菁月点出的几个官员都极有针对性。林府意味着文人态度，吏部的可以处置右相权势，邵安康可以言明律法问罪。
“何大人也莫要以为我是要利用何家，只是此事的确适合何府牵头。被害了两位出嫁女，何府要找右相夫人的麻烦也是理所应当的。等将秦氏的身份在早朝时公开时，我会命林府、陆府、薛尚书、邵少卿、元侍郎等一众大人援助你，务必要让右相剜下一大块肉来！”
唐菁月用指尖点了点茶盖，打断了何大人的思绪。
何大人的眼都绿了。死一个何彩梅不算什么，又不是他亲生女儿，可是何梦薇的的确确是他的嫡长女，是他的掌上明珠啊！如今竟然因为两派争斗而惨死，这怎么能叫何大人不痛不恨。之前以为是何彩梅谋害也就罢了，何彩梅已经拿命偿还了，如今竟然得知还有幕后真凶，顿时，何大人所有的怒火都有了欲要烧毁的目标！
何等歹毒妇人！
这摆明了就是右相夫人借着秦香的手要祸害摄政王府，结果害了他何府一对姐妹的性命啊！
事情明白到这里，不用唐菁月再明说，何大人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唐菁月又将何梦薇死亡前后所发生的的事情，和何彩梅死前与秦香有过接触的事情徐徐道出。
而这些和何大人又有什么关系，一定要让何府出力呢？
而后缓缓的，唐菁月将调查出的右相夫人的身世有条不紊的讲出，有证据、有证人，证人现在还在王府里关着。
堂堂右相，夫人竟然是一个贼生子。右相堂而皇之的置大茂律法为无物，实在可恶！
何大人沉默的听完王妃的话，等确切理解了是什么意思后，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贼？
……
“其实，秦姨娘还不是那伙夫长的亲生女，只是抱养的。其生父，只是一个从东州流亡而来的小贼罢了。”
眼看着何大人的脸上肌肉开始抽抽起来，唐菁月才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
掀桌了要，这是什么官家小姐！
而现在，王妃的意思却是说，右相夫人的兄弟很有可能就是一个伙夫！
对摄政王府的情报能力，何大人自然不加怀疑，于是立刻分析起来。既然姑侄俩个确定是亲的，那就证明右相夫人是有兄弟姐妹的。自打摄政王府的侍妾变少以后，何梦薇也给家里写过信，分析过其他侍妾的家世。这个秦姨娘何大人有印象，因为实在是太特殊了，秦姨娘的父亲可是军营伙夫！这样的低贱家世，能不特殊吗！
王妃确定是亲的！
亲姑侄！
唐菁月直接道：“亲姑侄两个。”
对此，何大人也不敢乱猜，总不能让他猜是母女俩吧，那样的话右相可是活……王八。
“王妃，您是说这二人有……”何大人皱眉，“认识？”
琢磨了琢磨。右相夫人是被右相大人从妾室扶正的，虽听闻也是一位官家小姐，但似乎并没有亲人在世了。而这会儿又冒出一个年轻的女子同样姓秦。
王妃不会无的放失，挑出这妾室和右相夫人是一个姓氏的原因是……
何大人顿时一怔。一个姓？秦？
对于何大人的神色变化，唐菁月不以为意，只是淡淡的继续说：“她姓秦，和右相夫人秦氏是一个姓：秦。”
又见妾室。何大人真想知道最近摄政王府的妾室是不是都……呃。
“外面跪着的女子，是王爷的一个侍妾。”唐菁月解释道。
现如今的天气，别说是跪在雪地里，就是在屋外露一下头，都能冷得不要不要的。
方才前来时还奇怪呢，怎么王妃的院子里跪着一个人在雪地里，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大错，被王妃如此惩处。
何大人点头。
唐菁月说的是秦香。
“看见外面跪着的人了吗？”
闻言，听王妃是要对付右相夫人，何大人心中一惊，不知那位右相夫人是又有什么把柄被王妃给抓到了。
但现在好了，何府两位小姐的死，又何尝不是秦氏所害？借着何府的怒火，她再联合其余官员从旁煽风，秦氏不死，她便不休！
只可惜她的真实身份无法说出口，这个理由也不能拿出手……
秦氏欲摄政王府后院起火，她便让唐府后院直接化为灰烬！哪怕不因此事，单说秦氏害她母亲方氏性命，能活到今日，已经是唐菁月不孝！
“右相夫人。”
唐菁月笑着，嘴角有诡异的弧度，带着几分愤恨、几分残忍、几分欲杀之而后快。
“不用，”在何大人蹙眉还没来得及再说时，唐菁月解释道，“此事不从朝堂起，因为我欲针对的并不是右相大人，而是……”
于是，何大人开口劝道：“王妃，这……还是多找几位大人来商量才好。”
不可能吧？何大人瞬时拧紧眉头。这可是大事，且不说他有没有出力的能力，就是真要和唐府干仗，这事也该多方商议才对。总不可能是这会儿王妃和他商量商量就能定下来的。如今摄政王爷虽然不在皇都，但王妃也绝不能一意妄为。
帝都之中，旦提唐府，不外乎就是右相大人唐季礼的府邸，王妃提到唐府的意思……是要对右相大人动手？！
唐府？
示意抹着眼泪的何彩梅的父母退下以后，唐菁月面带三分笑意的对何大人吐出两个字：“唐府。”
可惜这个道理，何彩梅的父母知道的太晚了。
为人父母，若不强，子女如何强？子女靠山若是矮小易倒，子女如何不矮小易倒？
何彩梅从小到大被人比较，被人轻视，有比较便会去羡慕好的，然后查明原因是自己的父亲比不过别人的父亲，然后使她也没有机会去比得过别人。
既然要说到正经事了，何彩梅的父母自然不能再听。那么一瞬间，何彩梅的父亲眼中是苦涩的，他只以为自己的女儿是天性的胆小懦弱，却不知是因为他的原因。
“不敢当，王妃但说无妨！”
“既然何大人答应了，那眼前我就有一庄要事还望何大人能多多出力。”
忠心耿耿的背后，往往跟随的是恩威并施。
本就是职责所在，何大人自然连声谢恩。只是，日后若再有事，本来何府只需出三分力，因为何梦薇何彩梅的缘故，何府也非要出十分力不可了。林府自然也是同样。
“何府为王爷尽心尽力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着何大人送了一下的脸色，唐菁月又道，“此事我可以压下，只为往后何府能继续为王爷鞍前马后，何大人可同意？”
不等何大人苦思冥想出一个结果，唐菁月便宽容了。
不要人，王府也不缺银，这可要何府如何赔罪？
何大人登的闭口。
对此，唐菁月好笑的摆摆手：“王爷不在府里，你送两个女儿进来，是要给我当使唤丫鬟的？而且……说实话，我也不敢用呀。”
“下官府中还有两个适龄的女儿，愿送来王府为这两个孽障赎罪！”何梦薇的父亲当即表示。
一对姐妹，自相残杀于摄政王府，这等恶名要是传出去，何府的其他女儿不要再想出嫁为妻了！
何府在知道何彩梅的死讯后，本来还有些气恼埋怨，似乎还有点要怪摄政王妃的意思，但等看到了何彩梅的遗书，再对上唐菁月那双充满冷漠讥讽的眼，无论是何家家主还是何彩梅的亲生父母，都沉默了。
林汀芷被林府以得了重病的理由接回林府后，当夜就宣布重病身亡。实际上是被送到了乡下的庄子里，严加看管。林府的四小姐，病弱送往乡下，日后被下人欺辱的日子可想而知。林老爷已经不想再认这个女儿，若不是害怕不管不顾林汀芷会给摄政王府的名声抹黑，林老爷会真的将林汀芷丢弃。
摄政王府一连死了三个的侍妾的消息在帝都并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来。毕竟谁都知道摄政王妃怀孕了，似乎自古以来，只要是正妃怀孕，那就是妾室要倒霉的时候。死三个都算少的了。
……
“也可。”
敏枝点头：“明儿奴婢正好要出去查账，奴婢前去传主子的命令吧。”
“明天将何彩梅的死讯给何府传过去，并且何府当家的男人过来一趟，另外再唤上何彩梅的父母。”
一个林府，一个何府，这两家是要作死。
说得好听，为摄政王府做事是林府应该的，而不是可以换取这次事态平息的条件！终究唐菁月对林府的确是宽宏大量的，否则这事在辅天城中闹出来，林府再无立锥之地！
罗管家将这番话原封不动的学给唐菁月听后，唐菁月只是冷冷的笑了两声。
“罗老，这是我家老爷给王妃的赔礼，多谢王妃宽宏大量放过林府一马。善后之事，劳驾王妃，我家老爷悔愧难当。”林府管家说这话时，连头也不敢抬，“还请您带话给王妃，我家大人让小的转告，林府日后一定唯摄政王爷马首是瞻，甘为王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面对罗管家，林府的管家表情讨好又尴尬羞愧。从马车里抬出一个箱子来。
怀着不甘的心情踏入这扇门时，想着终有一天自己会是这座府邸的女主子，梦着终有一天王府的正门只为会后悔于没有为她打开！而时至今日，她已成为一堆被扫地出门的污秽。
被抬到马车上的时候，林汀芷努力控制着自己喘得剧烈的气息，忍着身体的剧痛，拼命的拉扯着脖子去看背后的门——那是摄政王府的后门，当年，她是从这扇门进去的，如今，又终究从这扇门出来。
林汀芷刚刚掉了孩子，这会儿气血虚弱到濒死地步，但仍被毫不留情的用架子从后门抬出了摄政王府，送到林府前来接应的管家手上。
林汀芷与外男私通并结下孽种的事情，罗管家自然已从王妃的口中得知，谁料想堂堂林府竟然会教出一个如此德行败坏的小姐。
唐菁月口气不好：“走得干净些！”
随同秦香跪到皓月院的院子里后，罗管家也出现了唐菁月的视线中，回禀说是林府的马车已经到了后门，要接林汀芷回去了。
冷笑一声，敏叶大步走进屋里。这院子里面多的是下人监视，秦香敢起身，王妃就有理由给秦香板子吃！
不过敏叶可不吃怜香惜玉这一套。
二话没说，娇盈盈的脸上先是落下几点泪，可怜巴巴的看向敏叶。
“不知妾身是犯了何错，惹得王妃如此动怒要折磨妾身？”
当即，秦香的脸色就刷白。
这霜雪天里，寒风还在吹，树杈上的积雪已经堆到四五寸高。秦香本以为是到王妃的屋子里面被问话，而且敏叶催得又急，所以秦香就没有穿得多厚，哪料想前来是跪雪地的！
见状，敏叶冷笑：“王妃的吩咐，秦姨娘跪在院子里，没有王妃的准允，秦姨娘不准起来！”
但是，让秦香没料到的是所谓的王妃传唤，不过是将她往皓月院中一带，敏叶嬷嬷在秦香身后用力一踹，秦香就重重一声扑在了雪地里。
指不定王妃传唤她是做什么呢，没道理将她和何彩梅的事情联系到一起，毕竟她是受到青果的拜托才去“看望”的何彩梅，何彩梅死不死的，与她何干！
秦香被敏叶传唤时，先是一惊，而后强忍着镇定。
一听主子是要对那个秦香开刀，敏叶二话不说还很兴奋的就去了。
她会先让秦氏尝尝，什么才叫乱子！
秦氏想通过秦香在摄政王府的后院闹出大乱子？
秦香这个贱人，忍得她了一时，竟然还敢小人猖狂，作怪到天上了！
当即，唐菁月怒然拍桌：“把秦香给我带来，跪到院中，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目前，唐菁月虽然没有证据，但以她如今王妃的地位，要审问处置一个妾室，还是一个出身低贱的妾室，又何必一定需要证据！
如此一想，就是越想越难心平。
显然，不管是何梦薇的死还是何彩梅的死，有一个人的身影总是无法抹去的，那就是秦香！何梦薇的死中，秦香出现的次数，被何彩梅打开而又莫名其妙关合的窗户；何彩梅自尽前，最后见过的人竟然会是秦香。更何况，炭气中毒一说，正是何彩梅从秦香的口中得知的。
秦香说了什么？若是在何彩梅死前说了好话，如此记得恩情的何彩梅竟然会不提秦香半句？而她要是没说好话，唐菁月可不可以认为，正是秦香所说的坏话，才引得了何彩梅想要自尽的冲动！
另外，还有一点，那就是丫鬟小宛交待的秦香今日上午曾去过何彩梅的院子里，见过何彩梅。
然而，唐菁月自然不会再去为难何府，免得何彩梅的生父生母日子更加不好过。而且，唐菁月也不是傻的，从蛛丝马迹中就可以发现，虽然何彩梅自己承认了杀人事实，但何彩梅也说了自己事后有过挽救行为！可事实上是，直到唐菁月进去何梦薇的主屋时，也没见哪扇窗户是开着的。
现如今，何梦薇的真正死因也算是真相大白，有何彩梅的自白遗书在手，两个女儿的死也能给何府一个很好的交待，并且还能再让何府感到愧疚。毕竟，两位出自何府的女儿竟然在摄政王府闹出一幕姐妹相残的祸戏来，可见何府的家教和心肠。
方才虽然是青果发现的遗书，但很显然青果并没有看到写给王妃的信里最后的这几句话。想来青果在看过后，也必定不会后悔自己曾疼惜过这样一个妹妹。
将何彩梅留给青果的几句话撕下来，命人交给青果。
死人是见得多了，但遗书可少见。尤其是像何彩梅这般，并不是心狠手辣富于心计之人，遗书之中处处可见真性情。
看完了遗书，唐菁月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在何彩梅的心底，毕竟有一块纯朴善良的地方不会被嫉恨侵蚀。以真情待她的，她必定记在心中。只可惜，此生是无以为报了。
“还望王妃能替罪妾向青姨娘带一句话，多谢青姐姐的多年照拂，然来生已用还债，不知何时才能再报青姐姐的恩情。与青姨娘的姐妹之情，彩梅铭记百世。”
可怜之人，可恨之人，相生相克，难以言说。这世间有集天命气运之人呼风唤雨，便也有备受磨难冷漠之人嗟叹一生。
这个受了一辈子欺辱的胆小姑娘临死前，还说下辈子要给人还命债。
“罪妾杀害了姐姐的性命，无以偿还，唯有贱命一条赔给姐姐。若有来世，甘愿当牛做马。”
痛悔至极，可再也弥补之策。
惊惶之时，何彩梅想明白了这一点。她当真是胆小如鼠，不敢去“回报”那些真正对她不好之人，而是将气都撒在了何梦薇的身上。然而，悔之晚矣。
何梦薇不过是没有帮过她，但也从来没有害过她！
何梦薇问她为何要害自己的性命！何彩梅答不上话。她猛然间发现，纵然多年来她受气忍苦，可从来没有哪一件是何梦薇亲手赋予她的！家里的人对她刻薄无情、冷讽热嘲，可何梦薇却不曾给过她半个冷眼。
何彩梅在留下的信中，认真的交待了自己在谋杀了堂姐的后几天里，是如何惊恐不安的度过，她几乎没有一夜能安稳睡过，每每闭上眼，便是堂姐索命。
“罪妾又返回了何姐姐的院子。看院中没有下人注意，轻敲姐姐的房门无人应答后，心中慌乱的绕步到房屋后面，偷偷的将姐姐的窗子给打开了。本以为这样子可以亡羊补牢，但没想到终归是晚了一步。罪妾亲手将两条人命送上黄泉路！”
“在姐姐的火盆中加上雪以后，罪妾便离开了。可是，惶恐不安、忐忑心惴，害了人后，便再也听不到外面的动静，只有自己的心声动如鼓敲，仿若晴天轰雷，不得间断。罪妾始终是胆小怯懦的，否则，也不会在姐姐的光芒下，忍耐多年。”
莫说是何彩梅心狠去害了何梦薇，若是往日里何梦薇有多一些关心过自己的堂妹，有哪怕一分努力过给娘家回信对堂妹好些，她二人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出自一家的堂姐妹俩个，终究是因为家人的关怀不公，走上了姐妹相残的地步。
读到此处时，唐菁月只觉得心头一重。
“所以，那日趁何姐姐不注意时，罪妾在其炭火盆中放了雪块。”
或许，初见时那个天真要吃猪蹄膀的姑娘，就那样因为唐菁月的善意而将唐菁月的恩惠记在了心上。
许许多多的心里话，生时无法对人讲，死后竟才能不管不顾了一般，对没有过几句交谈的王妃倾泻而出。
“娘家每月送来的钱帛资助、消息关怀，从来没有罪妾的份，罪妾的父母更是仿若忘了还有罪妾这么一个出嫁的女儿般，不管不问。罪妾虽然不甘，但又自知无力去拼、去争，罪妾没有能耐去为娘家获取好处，自知羞愧，又哪里敢去奢望娘家体恤。但一日又一日，一年复一年，若说时时刻刻时没有嫉恨，等年年月月累积下来，罪妾心中便累积了无法铲除的愤恨，让罪妾夜不能寐。最后，待到娘家传来我姐妹二人只能有一人继续留在王府的消息后，罪妾再也无法接受了。”
“自那日从秦姨娘的口中听闻炭气可使人中毒而亡后，罪妾的心中就如同生出了缠绕不能拔出的藤蔓，一点一点的将罪妾的良心吞噬。何姐姐与我年纪相仿，但就因为她的父亲比罪妾的父亲更有地位，所以罪妾娘家这一房一直比不得人。在娘家时，罪妾便时时较何姐姐低贱，本以为嫁入王府后会有一个新的开始，可哪知无论在何处，没有背后的依靠，便寸步难行！”
而在给唐菁月留下的书信中，何彩梅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交待了自己谋害何梦薇的全部过程和心中想法。对于何彩梅而言，王妃更像是一个断案的名捕、一个心狠的判官，但同时也是一位不会牵连他人的可值得信任的、正直的人。人，是她杀的，只求王妃不要祸及她的父母，不要牵连何府。毕竟，这是何府的人……杀了何府的人。
但何彩梅知道自己是犯了大错的，她无颜继续存活于世。
对父亲，除了言明为女不孝外，何彩梅是悲伤的。正因为父亲的懒惰不上进，处处被何梦薇的父亲压下一头，所以连带着妻儿都在何府地位低人一等。何彩梅从小到大，都是被掩盖在何梦薇的光芒下。对母亲，何彩梅羞愧并痛苦，她枉费母亲将她教导成人，又羞于嫁入摄政王府多年不得摄政王爷的欢心，不得为娘家带来分毫的利益，时至今日，更是自尽使父母蒙羞。
对于何彩梅而言，既然她已求一死，那么在她心底所藏的任何秘密，也就可以不再是秘密。因为谁还可以去难为一个死人呢？同样的，也正因为不用再惧怕后果，所以很多生前难以开口的话，也尽在遗书中讲出。
带着遗书，唐菁月回到皓月院，坐在软榻上，展平何彩梅的遗书，细细看了起来。
唐菁月先暂且不动小宛，待查清何彩梅自尽的真相后，再送小宛去地下赎罪！
“把这没心没肺的东西给我关起来！”
遗书一共有三份，一份是给何彩梅的父亲，一份是给何彩梅的生母，还有一份则是给王妃的。
唐菁月将遗书从青果的手中接过。
何彩梅的死态端庄，置于腹前的双手交叠处还拿着一块墨绿色的帕子。看那纸张痕迹，显然是叠得不过巴掌大小，在双手和手帕的遮掩下，没有去妄动何彩梅尸身的敏蕊自然便没有发现遗书。
已经到了跟前的青果听见敏蕊的这话，急忙解释道：“妾身是从何妹妹的双手叠握处发现这几张纸的！”
既然敏蕊没有发现，那青果又是从何处发现的？
敏蕊点了一下头：“奴婢之前寻过的，并没有见过这小何姨娘的遗书。”
唐菁月看了敏蕊一眼。
按理说之前敏蕊进来时，除了打开门窗通气，便应该将屋内可能留有信息的物件检查过的！
从哪里来的这东西？
遗书？
“王妃，是何妹妹的遗书……”
当唐菁月想要下令直接将小宛给打死时，松神医来了。鉴于屋里的炭气还未消散，唐菁月正要让人将何彩梅的尸体给抬出来，另寻他处请松神医验尸时，只看青果姨娘神色惊慌的挥着一张纸跑出来。
一个下人，能将主子作践忽视到这种程度，这又何尝不是恶奴欺主？
如果不是小宛的左眼珠子正在流血，使小宛的模样看起来格外凄惨，唐菁月一定会伸手将她的另外一只眼睛也给抽瞎！
已经死了。
如今已是人鬼模样的小宛后悔不已的低垂着头：“等到之前奴婢觉得主子睡得太久了，这才察觉出不对劲来。可破了门进去后，就发现姨娘已经……”
得多么不将主子放在心上的下人，才会在以为主子是睡了？
“等到午膳的时候，奴婢想请姨娘用饭，结果推不开门，敲门也无人应，奴婢便只当、只当是姨娘睡了……”
说到这里，小宛已经说得浑身打颤。进来小何姨娘言语混乱、举止疯癫，她是真的以为小何姨娘已经疯了。如果她要是知道小何姨娘端雪进屋是为了自杀，恐怕说什么小宛也会阻止小何姨娘的行为。
小宛哭嚎着：“秦姨娘坐了两三盏茶的时间就走了。然后奴婢给小何姨娘屋子里搬了火盆。而后过了一个多时辰，奴婢在自己的屋子里面，透过窗户就看见姨娘时不时的出来端雪。奴婢……奴婢只当是姨娘行为癫狂，便没有放在心上！”
“然后呢？”
这能是巧合？！
她还没有来得及审问何彩梅，何彩梅就死了，她还没有来得及审问秦香，秦香就再次搅合进死人的事情。
又见秦香！
而唐菁月在听到秦香来过这里时，瞬间便拧了眉。
这些话，小宛是抖着声音在说的。因为每一句话都是在证明着她自己的以下犯上，每一个字都能让人听出来她到底是多么的胆大妄为！
“自从大何姨娘去后，小何姨娘的情绪一直不好，但是因为小何姨娘一直在屋子里待着，又说些颠三倒四的话，所以奴婢……奴婢就渐渐怠慢了，”小宛一只眼睛流着泪，一只眼睛流着血泪，“今日伺候姨娘用完早膳后，奴婢便、便没再伺候姨娘。直到秦姨娘来看望小何姨娘后，奴婢觉得有秦姨娘在，就……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已经瞎了一只眼睛，并且还疼得无法停止尖叫的小宛听到这话，立刻强忍着瞎眼之痛的连连道：“奴婢说奴婢全说！”
“今日小何姨娘都做了什么事，你一五一十说出，但凡有丝毫隐瞒的，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血，一滴一滴的落在雪上，很快便晕染开来，混在雪中，更加冰凉。可站在院中的唐菁月的脸色，却比这血水还要冰冷，看着被打得满脸是血的小宛，满眼无情。
谢罢，起了身，踉踉跄跄进去了何彩梅生前的主屋卧房。
青果哭着谢恩：“多谢王妃！”
“你进去吧，小心炭气，捂紧口鼻。”
唐菁月对于青果的印象还算不错，毕竟这个妾室从来没有闹过事情，而且单从对何彩梅的情上便能看出性情善良温和。
话未尽，想及前几日还是有生息的姐妹这会儿已经命丧黄泉，青果再也忍不住的痛哭起来。
看看小何姨娘的尸身……
“王妃！”在唐菁月的准允下，青果被放进院子里，跑到了唐菁月的面前，“噗通”一声跪下，“王妃，小何姨娘死了，妾身与小何姨娘情同姐妹，还望王妃准允妾身进屋去看看……”
听闻何彩梅自尽，青果哪里还能再顾及王妃的命令，毕竟人都死了，她前来再也不能称之为“探望”，而已经是“吊唁”了。
秦香扭头看去，见原来是听闻消息后匆忙赶来的青果姨娘。正是因为王妃令青果姨娘不准再去看望何彩梅后，青果才拜托到了秦香的身上。恐怕青果至今都不会想到，秦香的探望，会让懦弱的何彩梅选择死亡。
忽然，背后传来一个女子的惊呼与恳求。
“让让，让让！”
简直就是笑话。
呵，真是不经吓。果然是没胆子的人，害不了别人，也好不了自己。还和何梦薇是一样的死法，死状都一样，以为这样就能洗脱掉杀人的罪名吗？
何彩梅死了。
在看热闹的丫鬟婆子的掩护下，秦香站在人后，面色冷冷的看着院中敏枝抽打小宛。
要不然怎么会一连死了两个，还都是姨娘，还都是炭气中毒，还是姐妹俩儿？
是……是不是有……有冤魂妖孽在作祟？
不过，知道是又死人了，还是死于炭气，而且是何梦薇的堂妹小何姨娘死了，下人们的眼中都透出几分害怕。
唐菁月之前来时，动静可是不小。这会儿何彩梅的院外，一些丫鬟婆子一个想要掩在另一个人身后的怯生生地看。哪怕是怕，也想要看热闹。
眨眼的功夫，小宛的哭嚎声便一声连着一声的在小院里响起。
胳膊有些发软，将枯枝递到了敏枝的手上，示意敏枝继续她的动作。
小宛的左眼珠子被打爆了，但唐菁月依然不打算放过她。
殷红的血从丫鬟小宛的左眼珠子中流出，伴随着小宛止不住的惨叫，衬得这座摄政王府愈发的寂静。
竟然还敢说何彩梅曾经端雪四五回。四五回都不能让这个蠢货发现诡异之处，还留着这蠢货在世间有何用！
“作为下人，眼中无事，你是不是以为小何姨娘的死与你无关？若不是你懒惰欺主，对小何姨娘的怪异行为不管不问，一连几个时辰也不去关注一下姨娘的动静，小何姨娘又如何会死！”
小宛凄厉的惨叫在这阴阴雪天之下，显得格外瘆人。
“啊——”
唐菁月脑中刚起了思索的念头，转眼看到小宛一副捡回一条命的模样，立刻怒火再起，抬起胳膊就是狠狠的朝小宛的眼珠子上抽了过去！
小宛在看到王妃身边的敏蕊嬷嬷进去主屋查看一番出来后，向王妃说明了情况，顿时觉得自己的小命又保住了。她顶多就是伺候主子不力的罪过，而小何姨娘的死和她没有半分的关系，她罪不至死呀！
想到自从何梦薇死了以后，王府里对于木炭的查验严苛频繁了许多，别说是给何彩梅院子里送的木炭，就是府里最低贱的下人也绝对不会用上有湿气的炭火。既然如此，何彩梅并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死于故意，便很有可能了。
扭头看了敏蕊一眼。敏蕊立刻明白主子的意思，转身再次进入何彩梅的主屋里，仔细查看一番后，确实没有发现屋里何处有大量水迹。
端雪？
唐菁月手下动作一滞。
“奴婢想起来了！奴婢想起来……啊！”在被唐菁月抽脸时，小宛急忙大叫，“奴婢想起晌午后，姨娘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时不时的便出来端一些雪进去，一共出来了……出来了四五回！姨娘肯定是把雪加进火盆里了，是姨娘自己想不开要寻死的，跟奴婢无关，跟奴婢无关啊！不是奴婢害得啊！王妃英明啊——呜呜，饶了奴婢的命……”
“呜呜，不是奴婢，是姨娘自己要死的……”慌乱之下，小宛胡说八道出口，然而一出口，忽然脑中闪过一个画面，紧接着她就立刻意识到自己或许不是在信口开河！
没有两下子，小宛就被打得面目破裂，血珠凝结。
如果小宛真的好生的伺候安慰了小何姨娘，别说是小何姨娘会不会死，就是唐菁月手中现在从院子里面随意而捡的枯枝都不会出现。单凭这一根枯枝，可想而知在何彩梅神思混乱之时，这个丫鬟有多轻视怠慢何彩梅。
抛尸荒野，最后成为孤魂野鬼。再无子孙孝敬，再无投胎转生的机会，游荡于荒凉天地间，日日夜夜不得超度。
“你知错了？饶你命？谁饶了小何姨娘的命！因为大何姨娘的死，你家主子本就哀痛过度、思绪繁多，你个没了心肝的丫头不说好好伺候着你的主子，反而眼睁睁看着你的主子死了！就是我今天不打死你，你也早晚被老天爷给罚了抛尸荒野！”
唐菁月手底下毫不留情。看小宛用胳膊将脸蒙住，二话不说便让敏叶将人给困住，露出脸，专往脸上打。
“奴婢知错了，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啊！呜呜，奴婢知……啊！王妃……啊！呜呜……”
知道这人身上穿得厚，枯枝打起来也没有多大的威力，唐菁月便专挑小宛的脸上抽。小宛的脸上本就哭得皴疼，这会儿再被枯枝抽打上一下，都像是要将全身的皮给剥一遍。
“你活生生害死你的主子，蛇蝎似的心肠！不过是一个伺候人的丫头，竟然狂妄嚣张到欺害主子的地步。我今天若是不打死你，日后便叫这王府里的下人都和你一样了！”
“好个大胆的贱丫头！”一脚将小宛摔翻在地，唐菁月左右看了看，让敏蕊给她递来地上的一根枯枝，拿起枯枝当作棍子的就往小宛的身上抽打过去。
唐菁月向她而去，不等站定，就直接上前向着小宛的肩膀一脚踹了过去！
眼瞧着王妃从主屋里出来，丫鬟小宛跪在雪里，就像一只被雪埋的羊。
但她知道，这样是无法打动王妃的心。现在王妃恐怕早就决定要让她去给小何姨娘殉葬了！
冰天雪地里，丫鬟小宛就像一株侥幸存活于寒冬的小草即将面临着巨大寒潮般瑟瑟发抖。她趴伏在地上，连续不断的泪水让面目紧绷泛红，脸蛋如同破皮一样的疼。
她要知道原因！
为什么！
又是一个炭气中毒而死的，何彩梅走上了她堂姐的死路，就连死状都一模一样！
唐菁月咬牙转身，大步向屋外走去。
敏蕊回道：“都开了快半个时辰了。”
“门窗都开了吗？”
唐菁月紧了紧拳。
站在里间小门，向内看去，一眼便可看到何彩梅面色安详、姿势规矩的躺在床上，同香睡没有任何区别，除了那已然紫红的肤色。
不论是房门还是里间小门，都有被人强行破开的痕迹。哪怕只是站在外堂，唐菁月就能闻到外堂的空气令人憋闷，这就可想而知里间的炭气达到了何等浓郁的地步！
掩住口鼻后，唐菁月拧眉跨过房门槛。何彩梅生前所住的屋子不仅谈不上大，反而很小。一间房子，外堂占了几丈宽，隔了一扇薄薄的小门就是里间。
唐菁月拜拜手，表示无碍：“就看一眼。”
“主子，才散了一个多时辰，还有味道，您不要进去了。”
唐菁月准备进入屋子，然刚一抬腿，就被敏蕊从身后给拉住了。
唐菁月面带怒色的甩过袖子，宽大厚重的袖之在冷风中重重扫上丫鬟的脸，如同冰凉的刀面重击，可对此，小宛却不敢有丝毫埋怨。
来的路上，一边走，敏蕊就一边将自己分析的情况给唐菁月一五一十禀了，料想肯定是这何彩梅的侍候丫鬟不尽心照顾主子，这才出现的这种事情。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丫鬟小宛现在就可以直接以死谢罪了，去地府向何彩梅赎罪都还得将脚步放快些！
本来，作为一个主子，还是堂堂的摄政王妃，唐菁月是不应该对下人们计较针对的，但这次见到小宛，唐菁月可是毫不留情的狠狠用眼神剜了过去！
丫鬟小宛一脸凄然的跪在院中雪地里，看起来好生可怜。
冷静的说完，也快速的为主子整理好了衣着发饰。唐菁月听闻消息，立刻让人传唤松神医，前去验尸。主仆两个行为默契，动作配合，不消片刻功夫，唐菁月便一脸怒容的出现在了何彩梅的小院中。
“主子适才睡去后，小何姨娘的丫鬟小宛来报，说是小何姨娘炭气中毒逝了。奴婢立刻就前去查看，但那小何姨娘显然是已经去了有几个时辰，救不回来了，”那尸体冰凉发红的，哪怕敏蕊不懂医也能知道肯定是没救了，“但具体是什么时辰死的，想来还需要松神医验过尸后，仔细判断才知。”
敏蕊一边手上的伺候动作不停，一边清晰流利的回禀着。
没想到一顿安睡之后，竟然会有如此一件头疼的事情等着，唐菁月立刻感到头大如斗。
何彩梅怎么会死。何家两个女儿先后死在摄政王府，哪怕是何彩梅再不受宠，唐菁月也难以给何府交待呀！
话音一落，唐菁月抚顺流苏的手便顿时停住，惊疑的看向敏蕊：“何彩梅？死了？！怎么死的，什么时候的事儿？”
“小何姨娘死了。”
出事了还如此慢条斯理的，唐菁月心想八成也不是什么大事，便随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语气很正经：“主子，这恐怕不行，因为出事了。”
然而闻言敏蕊却摇了摇头，拿着衣物仔细的给主子穿戴起来。
“随便披一件褂子吧，屋里也不冷，”胳膊撑住床，落地，“今日也不见外人，不用着装了，随意穿。”
从床里移到床边上坐着，看着外面的天色也快近黄昏了，想着今日再无其他事情，唐菁月就懒得再将自己从头到脚收拾得光彩亮丽了。
被埋怨的敏蕊倒是真没有想到自己会把主子给吓到，轻轻的笑了两声，给主子告罪。然后一边将床帐搭起，一边心想：等会儿还有更吓人的呢。
唐菁月赶忙坐起身子来，揉了揉额角：“你作什么幺蛾子呢，一声不吭的，吓人。”
原来是敏蕊。
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之中办了一次鬼的敏蕊，对上主子瞪圆眼睛，轻声道：“主子您醒了。”
完全放松的神经猛地就绷起，全身上下被吓得一抖，唐菁月整个人都差点僵住！
唐菁月正神游天外呢，冷不防的就看到自己的床帏悄无声息地被掀开一点点缝，隔着幽蓝的薄纱，一只圆睁的眼睛不声不响的出现。就这个画面，现在若是深更半夜，唐菁月绝对能被吓死。
眼睛凑过去。
浅青色的帐子外面有一层颜色较深的蓝色薄纱，敏蕊一根手指头穿过蓝色薄纱，将青色的帐子勾起，露出一条缝隙。
床帐外，敏蕊听见主子的笑声，不知道主子是醒了呢还是梦呓，于是偷偷掀起一点床幔看进去。
不禁得轻声笑了笑。
摸摸肚子，平平的，还真没觉得里面有东西。
睁眼后又睡的唐菁月这一回，睡了半个多时辰便自然的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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