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阵前疑(1 / 1)

桃花酒见底时天边已然挂上了一盏月灯,上官流云差人将醉倒的莫晓风送回客居,自己则收拾了东西回屋。

上官府上的宾客也都纷纷歇下,府宅里寂寂一片。只有暗红的灯笼和挂在檐角上的兽首灯还发着微弱的光。

昏暗夜色中,几丝轻微的响动从后院传出,飘逸的白影在暗夜中来回穿行。

荧光点点,星辰淡淡,天边溅起鱼肚白,兽首灯方才缓缓熄灭。

白影望见远方渐亮的天色,眸光陡然一沉,跟着闪身窜入庭中树丛,匿去了踪影。

卯时三刻,天光大亮。辰时刚过,上官凌雪就谴了丫鬟来催上官流云起身。

打着呵欠换过上官凌雪送来的衣服。白绸云纹的内衫,襟前用银线绣着上官一脉的龙神图腾。外罩水蓝色织锦深衣,镶白玉的腰带上缀着淡紫色流苏。

“三小姐,大小姐说试炼将于巳时开始,请您直接去试炼场。”伺候过上官流云洗漱更衣,丫鬟看了看案台上的漏刻,催促道。

“知道了”上官流云应着声,复又对着铜镜正了正衣冠,心思微沉。积压在心底的不安感又开始隐隐作祟。上官流云拿起自己早已备好的鹿皮囊系在腰间,右手不自觉地朝里摸了摸。这里面是她行走阴阳道惯用的家当,也是她为数不多的依靠。

试炼场下此时已是宾朋满座。上官凌雪与上官阳晨穿着与上官流云相同的装束在人群中穿梭应酬。二人虽是面色谦和,却到底是各怀了心思,是以在场下并无半句缀言。

上官皓月趁他二人无暇□□,百无聊赖地在试炼场里转了一圈便跑去林中逗鸟。上官凌雪索性也由着她,想她绕不出上官府应当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上官流云赶到试炼场时,正辰时三刻。上官凌雪见她睡眼惺忪,立时沉下脸,颇不争气地喝道:“怎来得如此之慢,试炼就要开始了还是这副没睡醒的模样!”

上官流云闻言耸了耸肩,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四下张望了一番,皱了皱眉道:“长姐教训的是,流云记下了。怎不见皓月?”

“她去林中捕鸟,时辰不早了,你去将她带回来吧。”

上官流云应声朝树林中去。上官凌雪的目光落在她远去的背影上渐渐变得复杂。

“皓月——”

“小鬼灵精——!”

入了树林,上官流云朝四下喊了两声,未及片刻就听见林子深处传来稚嫩的回应。

“三姐姐……皓月在这儿……”

上官流云循声找去,远远就瞧见上官皓月蹲在树下,娇俏的脸上梨花带雨,叫人心颤。

“皓月,怎么哭了?”上官流云走到近前,瞧见上官皓月落泪忙蹲下身问道。

“三姐姐,它们……它们死了……都死了!”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低低回道。

哽咽的话音落到上官流云耳中,令上官流云心思一震。徘徊在心头的不安感也越发强烈。

“什么死了?”上官流云低声问道。

“雀儿们……雀儿们……都死了!”上官皓月说着站起来,让开身子,上官流云朝她脚下一望,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地上暗红血迹已然干涸,凝固的血渍上还粘着鸟儿掉落的羽毛,一旁是碎散的鸟雀残肢,像是被什么东西生吞撕扯剩下来的一般,样子颇为血腥。

上官流云蹙起眉,眸子低垂。这些鸟雀死状分明不是常态。上官府宅里因着有阵法保护,寻常鸟雀根本无法落入院中,是以并不会有天敌突袭。但这些鸟雀又明显是死于野兽口中,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这里作祟?这东西会不会和试炼有所关联?

心下暗忖了良久,上官流云抱起一旁声泪不止的上官皓月,低声安慰道:“你莫怕,等试炼过了,这件事三姐姐一会帮你弄清楚。”

上官皓月将头埋在她的胸口,低低嗯了一声。

“好了,莫要再哭,否则待会让长姐瞧见了,指不定会以为是我欺负你!到时候,我可又要挨训了!”伸手用衣袖抹去上官皓月脸上的泪,上官流云拍了拍上官皓月的背,安抚道。

混杂的情绪随着上官流云柔和的语声渐渐平静,上官凌雪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些雀儿从小同我一起长大,我不能离开上官府,就总是捉了它们来再放走,想让它们替我瞧瞧外面的世界。现在它们都走了,日后上官府里又只剩下皓月独自一人。三姐姐,我想亲手埋了它们……”

“眼下试炼就要开始,长姐若是找不到你,定会大发雷霆!咱们先过去,等试炼结束,我再陪你一起来。”上官流云道。

乖巧地点了点头,上官皓月又回身看了看地上的血迹,牙关一咬遂跟着上官流云朝试炼场走去。

回到试炼场时,场下众人已按序就坐。上官流云凌厉的目光朝四下一扫,很快便从人群里捉住了莫晓风的影子。

只见莫晓风抬起手轻轻晃了晃手中的茶盏,却是做了个倾杯之姿。

上官流云不由得牵起嘴角,回了她一抹安慰似的浅笑。跟着,将目光收回,望向试炼场结界方向,墨玉般的眸子逐渐变得深邃凛冽起来。

“我给你的簪子你可有随身带着?”低头凑到上官皓月耳畔,上官流云低声问。

“一直在身上,三姐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这结界中有异,你眼下莫要多问,只是入了结界,万自小心。”上官流云说罢,又似是担忧地蹙眉沉思了片刻,跟着从鹿皮囊里摸出三张符咒,塞到上官皓月手中,提醒道:“若你入阵之后遇上危险,就立刻将这符咒撕碎!”

“三姐姐,这是……?”上官皓月捏着符咒,惊愕地抬头看她。见上官流云负手而立,神色严肃,也只得讪讪噤声,不再多问。

这时立在二人身旁的上官阳晨突然凑过身来,弯着眉眼道:“两位堂妹说什么悄悄话,不妨让堂兄也听听?”

许是因着今日胜券在握的缘故,上官阳晨看起来兴致颇高。

“女儿家心事,堂兄来探听什么?”

“这般神秘,莫非是堂妹有了心上人?”对于上官皓月的回嘴,上官阳晨倒也不恼,.反而继续打趣她,道。

“是又怎样?”上官皓月说着趁机将上官流云塞过来的符咒藏在了袖子里。

“到底是妹妹大了不和哥哥亲!”轻摇了摇头,上官阳晨笑叹着不再多言。

上官皓月不理她,偏过头却又正对上上官凌雪投来的探寻目光。暗自吐了吐舌头,乖乖站直了身子。

“都莫要说话了,家主来了!”上官凌雪一声低喝,三人立时正色而立。

只见不远处鹤发老者缓步走来,步履沉稳。笑容满面地同前来的宾客拱手作揖相互客套。他身后紧随着上官家的角、斗、奎、鬼四位式神。四人皆是上位之境,于阴阳道中亦算少有。

上官家的家主,若按着亲缘关系来算就是四人的爷爷。不过上官家向来家规森严,无论长幼尊卑,一旦成为家主,就当以家主为称。

“老头子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都没变,死爱面子!”上官流云轻哼一声,甚是不屑。

“流云,他是家主!”上官凌雪低声道。

“是,流云会注意的。”无奈地耸了耸肩,上官流云应声不再说话。她心在山野,志在天涯,最不喜成为这上官府中的金丝雀。是以对于这些场面上的事,她素来不爱搭理。

鹤发老者走到众人面前,站定脚步,眼风扫过四方,笑道:“承蒙诸位道友不弃,今日莅临我上官家,让老朽的宅子蓬荜生辉。”

他说话声音不大,但落入在场众人耳中时却宛如闻如密语亲诉。

咒力传音这等咒术上官流云早已运用自如,是以并不见怪。她低头用脚尖拨弄着地上的沙石,目光在突然凝滞。

“今日乃我上官家咒术试炼之日,家中小辈斗艺献丑,还望诸位道友一同做个见证,胜出者当是我上官府新任家主。”

“阴阳之道本事一家,如此盛事,我等又怎能错过。况且我看这些小辈个个风采不凡,想必定是少年英杰。”

“上官家向来俊杰辈出,此番定有惊世之才出现,阴阳道后继有人了!”

众家应声附和,上官沉木泰然笑着,一抬手,场面又安静下来。

“既是如此,咱们先开始试炼吧!”他说罢,身后的式神便取来一个香炉,恭恭敬敬地摆到上官沉木面前。

上官沉木自袖中摸出一卷卷轴缓缓打开,跟着一扬手将卷轴抛到空中。只见一道金光自卷中罩下,投下一片虚浮光影。

“三姐姐,这是……?”

“这是阵法的地形图,你千万把路记好。”上官流云低声道。

“地形图?”

“这是此番试炼的地形图,老夫在试炼场中已布下的阵法,三个时辰内,谁先破阵登上试炼台,谁就可以取得斗法资格。”

“结界里的阵法是家主亲自设下的?”上官流云蹙起眉突然问道。

“是老夫三月前亲手设下,此后一直由四宿打点。”上官沉木回道。

墨玉般的眸子闻言一垂,上官流云按下心思,脑海里千丝百绪绕成一个巨大的疑团堵在她心口。这阵法中若是真如莫晓风先前所探处处透着凶险,就定然不会是上官沉木的手笔。但从上官沉木刚才斩钉截铁的回答来看,只怕是有人在暗地里对阵法动了手脚。

“时辰到,尔等四人听吾号令!”焚香祭叩,上官沉木步至结界前,朗声道。

“静待家主吩咐!”

“入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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