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满血腥的小破屋里,犹带体温的断手断脚,以及那几名壮汉的残喘淫笑和宏识歇斯底里的呼救声。
“娘,救我……娘,救救我,娘……救救我!”
那一声一声呼救声敲击在她的心上,就好似拿着刀子在一刀一刀的切他的心脏,又一刀一刀的割断她的血脉。
“不……”秦夕鸾从噩梦中醒来,残喘连连。
她下意识的反手去摸自己的双臂双腿,意识到自己又做了同样的梦,心头余颤未过,她……确实还活着。
红莲撩开了蝴蝶戏花青纱帷帐,递上刚刚倒上的温水,替她顺着气:“小姐,您又做噩梦了?”
是的,重生已经数月了,但秦夕鸾依旧每晚每晚的做着同样的梦。
死前的惨烈,以及宏识那无助可怜的呼救,没有一刻不在提醒自己,老天既然让她重生,便给了她报仇的权力。
上一世,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心地善良的另一种解释便为愚蠢,她死死的握紧了身下的云海锦被,轻摇了摇头,几缕汗珠的刘海贴着前额,让她的样子看上去带着几分茫然。
秦夕鸾就着红莲的手,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原本凉透的心,似乎这才慢慢回暖,她重新躺回床上,双目聚集在帐顶的一只五彩蝴蝶身上,好半天才喃喃问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
红莲看了一眼外头已经泛白的天色,耳边隐隐传来下人们欢快的说话声。
她一拍脑袋,‘呀’了一声,道:“大小姐,今儿个是老爷的寿辰呢,您快些起来准备准备吧,一会要来好多客人呢!”
秦夕鸾的嘴边勾起了一丝苦涩的笑意。
自从娘亲过世之后,二姨娘便被提上了正夫人的位置,而她在府中亦是越发的没有地位了。
二姨娘面慈心狠,表面上的功夫是做得滴水不漏,外头都传讼她心善仁慈,再加上每到各地发生自然灾害时,她总会装得忧心忧国,亲自去到各个难民所派发粮食和衣物。
自此,百姓们对这位候府夫人就越加的吹崇起来。
二姨娘育有一子一女,也算是好福气。
只不过,有了秦夕鸾的挡道,她的儿子永远不会是嫡子,女儿亦永远不会是嫡女。
在大齐国,嫡便是妻生,庶便是妾生,相差甚远,生为庶女亦是没有嫁进名门望族做正妻的道理。
除非……秦夕鸾突然身亡,否则,二小姐秦夕凤永远没有登上嫡女的机会。
“哦……原来是父亲的生辰!”
秦夕鸾从床上坐了起来,眼中的茫然退去,换而代之的是一抹陌生的凌利,红莲放下手中的杯盏,隐隐觉得大小姐自上回落水后,似乎有哪里不一样的。
“小姐,奴婢替您更衣吧!”红莲从衣柜里拿出那套唯一的盛装,正准备给秦夕鸾换上,却被对方一手推开了。
红莲错愕的抬起头,却见秦夕鸾指着衣柜里另一套素色的衣裙,白莲花百折长裙配上一件淡粉色对襟袄子,再平常不过的装扮。
“小姐,这……不太合适吧!”今儿个可是候爷的生辰,穿得如此普通,只会惹得候爷不高兴,候爷一不高兴,大小姐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傻丫头,这种场合,父亲是不会让我出去丢人现眼的!”秦夕鸾轻摇了摇头,看着穿台外头来来往往的下人,忙得不亦乐乎,似乎能赶上这样的日子,连她们都沾了喜色。
红莲的眼中一暗,是的……自从那件事后,小姐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出过院子了。
老爷对她是不闻不问,夫人倒是来过几回,可每一次都是安慰几句便走了,只字未提小姐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秦夕鸾一看她暗下去的眼眸,便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她嗔怪的敲了敲红莲的脑袋,带着几分张狂的说道:“丫头,别摆一张苦瓜脸给本小姐看,本小姐不会这么容易被打倒的。”
一个月前,她一睁开双眼,本以为见到的一定是黑白无常,或者地狱使者,却不想,竟回到了她十五岁时,落水自杀的一幕。
至于为何要自杀,这还得从二小姐秦夕凤递给她的纸条说起。
明明是二妹唤她在后山有事相告,可等来等去,二妹的人没来,却等来了府中帐房刘管事的儿子,之后,大夫人便带了一大帮子下人过来。
来人不分青红皂白便指责她与府中的长工偷情。
尽管秦夕鸾拼命的解释,可一嘴难敌众口,最后传到候爷的耳朵里,甚至不知被谁传了出去,在整个京城都闹得沸沸扬扬的。
候爷本来是要镇压下去的,可惜,事情一旦出了府,便怎么也镇不住了。
不出一个月,秦夕鸾的名声一臭再臭,由原来的京城才女,一跃而下,成为了京城中最不知廉耻的女子。
话说,她都成这样了,皇甫尘为何还会娶她?
那是因为,南安候正在风头火势,而她的生母又是辅佐两朝皇帝的一代功臣,如今更是新皇的太傅,家中荣宠不断,念及后代,皇恩不断。
此时与她退婚,便意味着掌了两家重臣的脸,试问,以皇甫尘精明的性子又怎会做这种对自己不利的事。
妻子可以一娶再娶,但是,两家的支持,他错过了又上哪里去找?
“大小姐……明明是二小姐她陷害了你,为何受罚的反倒是您,奴婢真是为您不值!”红莲的眼中噙了淡淡的雾水,一想起这事,她就窝了一肚子的火。
秦夕鸾笑着摇了摇头,吩咐她去厨房里拿好一日的饭菜,不然……等客人们来了,厨房那边自然是顾不上她们这两主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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