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嬷嬷很快出去了,工夫不大又回,不过却真的带来了大夫,还有慧娘一直想见的人——华又廷!
慧娘看着他。
“我上午刚从秦北回来,请回来解毒的大夫正帮殿下诊治,所以没过来看你。”华又廷坐在她床前,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
慧娘的目光掠过他身上染了风尘的衣襟,然后点头。
“你怎么样?让大夫帮你看看吧?”华又廷问她。
“你相信这件事不是我做的吗?”慧娘不答,反问,一双澄澈的眸子落在华又廷脸上。
“相信!”华又廷和她对视一刻,然后满且坚定的点头。
慧娘见了,轻轻舒口气,笑了。
“先让大夫帮你看看吧。”华又廷又道,然后转头就欲让人去叫屋子外面的大夫。
“不用看了,我……我没什么事了。”慧娘却阻止他。
“不用看?你……不是怀孕了吗?”华又廷再次看向她。
“我……那个是……”慧娘听了却是一阵目光闪躲。
“到底如何?”华又廷追问。
“我……我没有……没有怀孕,只是……只是想见你,希望你能和皇后娘娘说一说,放我出去,我……我不愿呆在这里……”慧娘禁不住满是招架。
“这种事你怎么能拿来儿戏,”只是不待她说完,华又廷就“豁”的一下站起来,长眉紧蹙,语调因为失望而带上一抹凌厉,“殿下如今还未醒,在这件事没弄清楚之前,你这般要求,不觉得过分吗?再说,这里除了不能自由出入之外,也并未委屈你呀。”
“这事不是我做的,为什么要将我关在这里?任妈妈死了,我却什么也不能做,我要回去,不要呆在这里。”慧娘也急了,坐起身,去拉华又廷。
但华又廷却身形一闪,避开了,然后快步出门。
“看好她!”走到门口,他向门口的两个嬷嬷命令道,语毕,大步流星向宁和殿的方向去了。
宁和殿的前殿里,华正兴正和云皇后等人一起焦急的等待着那帮薛宁解毒的大夫。
“肖氏怎么样?”但见了那回来的次子,华正兴还是悄悄跺出来问。
不管怎么样,肖氏怀的都是他们华家的孩子,若是能为他们华家开枝散叶,就是再大的罪行,也能姑且保她一保。
“她……根本没有怀孕。”华又廷愣了愣才低声道,脸上一抹惭愧与羞赧。
他应该是有些无法面对父亲,毕竟他曾经在父亲面前那么坚决的承认肖氏是她的妻子。
“什么?”华正兴听了禁不住脸一黑。
华又廷垂下头。
“真是肖家的人,和吴家那帮人一丘之貉,都是满嘴谎言的奸猾之辈。”华正兴恨声道。
华又廷自然无话说。
华正兴还想说什么。
“皇上驾到!”就在这时,一声内侍的高喊,成功的将华正兴为出口的打断。
华正兴没再说什么,盯了儿子一眼,然后转身去迎圣驾了……
……
“哈哈……你说那贱人这招是不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华国公府的正心堂里,洛氏正笑着问张妈妈。
“呵呵,谁说不是呢,二少奶奶应该是懵了吧,也不想想,这种事哪是随便拿来说道的,别说国公爷,就是二少爷,听了这事也气的不行呀。”张妈妈也笑着附和道。
“哼!她又哪里是懵了,应该是想回来想疯了,那老婆子死了,她失去了重要的臂膀,七皇子那里又总不醒,她也是没辙了。”洛氏又道。
“是夫人计策高明!”张妈妈奉承她道。
洛氏听了则是得意的笑。
这次她没用雪莺,而是让张妈妈亲自去做,在肖氏制好香窖藏的时候,偷偷潜进地窖里,做了手脚。
肖氏也是防备心很强的人,只是没想到自己会选这一环节下手……
“夫人,那任婆子的事情应该……应该没什么吧?”正得意着,不妨张妈妈又问她。
“能有什么?”洛氏听了瞥她一眼,看她脸色忐忑,有些厌烦的道,“你怕什么?血书伪造好了,尸体也让人埋到乱坟岗了,现在死无对证。”
当然,这棋最妙的还是那任婆子这步,趁肖氏被软禁宫中,一片慌乱的时候,她又指使张妈妈去做了另一件蓄谋好的事,那就是杀了任婆子,伪造血书嫁祸,将肖氏谋害皇子的罪名坐实。
张妈妈心这才再次安定下来。
人是她趁人不注意在池塘边捂死,然后又推进河里的,她自然担心。
不过听了夫人的话,想想也是,人都入土了,根本就死无对证了。
沉浸在自己思想里的张妈妈却没发现洛氏看着她目光中一闪而过的冷意,要不是担心这会儿风口浪尖上死人惹怀疑,她早就送她去死了。
知道太多了,留不得!
忽然张妈妈看向她。
洛氏掩饰自己的心思,岔开话题,“其实这件事能成,还要感谢一个人,那就是七皇子。”
“呃?”
“这般轻易就被算计到,哎,这位皇子也太差劲了点不是?”
“也是!”张妈妈点头,稍后又有些不安的问洛氏,“夫人,七皇子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怎么说那毒都是她放的,她禁不住就有些怕。
“当然没事,皇上可是相当疼这个儿子,再说那毒也不至于致命。”洛氏看张妈妈一眼道,面上安抚着,但心里却暗暗打算,等这事一过……
张妈妈点点头,面上显出轻松神色。
“让丹心将我从收藏的那两坛桂花酿拿出来,你去叫几个要好的一起喝了吧,这春寒的天,喝点小酒舒服。”洛氏又道。
既然这会儿除她不得,也只好尽量多给好处了。
“谢夫人!”张妈妈一向馋酒,听了这话,自然很是欣喜。
洛氏笑笑。
张妈妈告退,然后转身去向丹心讨酒了。
在秦北那名医的医治下,薛宁当日晚上终于醒了。
众人禁不住都松了口气,各自回去好好休息。
这几日,众人既担心又焦虑,自然没休息好。
听说七皇子醒了的事,正在厨房的一边的一间屋里,和几个婆子一起喝酒的张妈妈禁不住一阵心情舒畅。
哎,虽然这些年她亏心事做了不少,但每次做了亏心事,还总是担心鬼叫门……
“呸呸——”一想到“鬼”字,张妈妈禁不住啐了自己一口,打了自己一巴掌。
不能想这个,那任婆子死了还大瞪着眼……
“老姐姐,你这是怎么了?”相交多年的大厨房的管事婆子李妈妈见了,问她。
“没事,一喝酒就管不住自己,喝的有点多了。”她赶紧道。
“老姐姐,你也应该多喝两杯,夫人那么倚重你,要不是你,我们有哪能喝上这么好的酒。”李妈妈听了立刻笑道。
“是啊是啊……”众人附和,然后纷纷向张妈妈劝酒。
一番下来,张妈妈自然喝的有点高。
看天色不早,几人也就散了。
张妈妈由一个叫杏杏的小丫头扶着往回走,途径大厨房时,就听几个守夜的烧火丫头神色异样的在低声说着什么。
“说什么?”张妈妈眯着醉眼,看向几人。
几人吓了一跳,赶紧起来向她行礼。
“翠翠在……在讲庄子里闹鬼的故事,说……说她们那里有个明明死了的婆子结果晚上又回来了,还口口声声说报仇……”行过礼后,一个丫头老老实实的回话道。
“胡说什么!”张妈妈听了莫名酒意立刻全散了,然后厉声喝住她。
那丫头吓坏了,“噗通——”一声跪下。
“没事乱叨叨这些,这个月的月钱都别想要了。”说完,看也不看那一帮欲哭无泪的小丫头,张妈妈立刻又让杏杏扶了她回屋。
张妈妈的屋子是正心堂倒座那一排最好最向阳的,屋前不远处还对着两颗杉树。
杉树是常绿树,又修剪的很好,倒是一处不错的景致。
杏杏将张妈妈扶着坐在床上,又去给张妈妈倒茶。
张妈妈习惯性的一边倚着床头,一边去捻一边桌上的瓜子磕。
但就在她目光无意落在窗前那两颗杉树上时,忽然就一个激灵,因那树上竟然有白影在跳。
“啪——”
“怎么了,妈妈?”看着那将盛瓜子的碟子碰落在地上的张妈妈,杏杏惊异的问道。
“你看外面——”张妈妈惊恐的指向窗外。
“外面……没什么呀。”杏杏看了一眼外面道。
张妈妈也跟着看过去,才发现刚才的白影已经不见了。
难道是她眼花了,不可能呀。
她诧异着,杏杏却已经走过去将床子关好了。
“妈妈,还有事吗?没事我回去睡了。”之后杏杏请示她。
“陪我摸会儿牌吧。”张妈妈自然不敢让杏杏回去。
杏杏困了,有些不情愿,但也不敢污泥张妈妈,只好尽力睁着两眼帮她摸牌。
摸到深夜,几乎睁不开眼了,张妈妈才放杏杏回去。
杏杏一出门,张妈妈就迅速将门闩好,准备睡了。
“啊—”但就在这时,忽然门外发出一声短促的喊,听着应该是刚出门的杏杏的。
张妈妈顿时睡意全消,贴在门口,不敢出去,却也不敢去睡。
时间静静的流逝着,每一时每一刻,张妈妈都觉得格外漫长。
忽然一阵风起来,栓好的门“嘎吱——”被吹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