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轮到他们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而城门口的人也开始不耐烦了。
他们直接不再问话,拿着画像往每个人脸上对一遍,觉得不像的就把他们放出城外。楚漓正为此松了一口气。
正当她以为他们可以顺利出城的时候,盘查的官兵看了一眼亦书,指着他的衣袖问,“这是怎么回事?”
楚漓感觉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只见亦书一脸沧桑,沉着嗓子说道,“三个月前,受了点伤,两只手都没了。”他又抬眼看了看一旁的楚漓,“那是我大哥,小时候伤了喉咙,这么些年,都不能开口讲话。以前一直都是我带着他生活,现在,却连我的手都没了……”
那官兵听后,竟然露出一脸同情的神色,“唉,都不容易啊,你们出城是要干嘛?”
楚漓听着亦书的言辞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可是她还是要保持着一脸冷静的样子,甚至还要配合着亦书,做出难过的表情。
“这不是,我手没了,也不能照顾我大哥了,我们还有个妹妹,嫁到了外面去,我这不寻思着带着我大哥一起去投奔我那妹夫。”
“嗯,天也快黑了,你们快点赶路吧。”那官兵就差点没跟亦书一起抱头痛哭。
“嗯,差大哥辛苦了。”亦书本来还想伸手抹一抹眼角,突然想起来自己是个断臂的,这个想法也只好作罢。
终于顺利的出了城,楚漓坐在马车内,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想着隔墙有耳,怕驾车的车夫听了去,才生生地将那笑意压了下来。
走了没多远,为了方便,他们换了一个车夫,亦书也换回来的原来的装束,只有楚漓还是一个满面胡子的大汉模样。
这一路走得极为顺利,似乎楚漓所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然而,风平浪静的只是表面,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被谁盯上了,在楚漓不知道的时候,亦书都数不清已经打跑了多少跟在他们身后的尾巴。
这一日照常的赶路,已经快回到荒漠附近了,前面不远处就是上次跟陈庆天一起遇袭的那片山林。楚漓感觉到隐隐的不安。
“亦书,要不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再走吧。”楚漓看着前面的山林,心中的不安也在逐渐放大。
她突然想起之前顾夫人曾跟她说过,她派过不少人去南疆寻找医圣,但最后都如石沉大海,渺无音讯。再想想上一次的遇袭,她也猜出了个大概。
至于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遇到危险,来的时候坐的马车又破又旧,大概连山贼,都对他们提不起兴趣吧?
“为什么?”亦书全然不将前面那片山林放在眼里。
马车却在楚漓提出要在这里休息的时候越跑越快,随着“哒哒哒”的马蹄声响,楚漓心中的不安终于变成了恐惧。
“大哥,大哥,停一下,我们要在这里休息。”
车夫是个三十来岁的壮年,生的孔武有力,五大三粗,当初是亦书说这样的人赶车快,他们才决定雇用他的。
那车夫像是没听见一般,赶着马车飞快地往山林里走去。
亦书也察觉出了异常,一提气,隔着门帘对着那车夫的后脑就是一掌。马车猛地晃了晃,那一掌似是被他险险躲了过去。
亦书一击不中,直接掀开了门帘冲出去与车夫扭打到了一起。
亦书身子小,肢体灵活,可是在车夫手里,却是占不到半点便宜。而那车夫,竟还能边赶车,边游刃有余的应付他。
楚漓早就被颠得眼冒金星,她紧紧地揪着一个灰扑扑的包袱,及护着怀中那个华丽的锦盒。
突然,马车外传来一声亦书的惊叫,他似乎被车夫打落在马车外了。
“亦书!”楚漓大喊了一声,果然没听到回应,而马车还在疾行。
“吁。”没过多久,随着长长的一声吆喝,马车停了下来。
楚漓瘫坐在马车内,呼呼的喘着粗气。没想到,这个车夫,竟然在他们身边潜伏了这么多天都没察觉。
“姑娘,我并无害人之心,也没有打算杀你们,但我需要姑娘身上的一样东西,姑娘识相的,就乖乖把它交出来。”那壮汉掀开门帘走到了马车内,逼近楚漓的身边。
楚漓紧紧的护着怀中的锦盒,咬牙道,“我不会给你的,你休想得逞!如果你真想要,就先把我杀了。”
壮汉伸手,一把捏住她纤细的颈脖,“你觉得,我是不敢杀你,还是舍不得杀你?”
空气顿时被阻隔了,楚漓憋得满脸通红,那个锦盒,也在她怀中滚落下来。
“这才乖嘛。”壮汉缓缓地将她松开,弯身捡起锦盒。
脖子上的束缚松开后,因为陡然吸进的空气,楚漓被呛得重重咳了起来。
等她缓过神的时候,那壮汉已经带着锦盒走了。
亦书……亦书呢?
楚漓慌忙从马车里跳了出来,四下寻找亦书的身影。
她记得刚刚马车没走多远,亦书应该在这附近才对。
“亦书!亦书!”她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大声的呼喊。
“叫什么叫。”
那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她身后,一脸嫌弃的看着她。“刚刚那个人呢?”
“已经走了。”楚漓心有余悸的道。“我们也快走吧。你会不会骑马?”
亦书点点头,然后过去一掌将马车的车轴劈断了,率先翻身上了马背,一手牢牢的握住缰绳。他虽然个子矮,但骑马的动作却非常轻松。
“快上来!”
对于只与顾寒熠共骑过一匹马的楚漓,这上马的动作就有点困难了,她使尽了吃奶的力气,爬了好半天才爬上去。
真蠢!亦书在心中暗暗嫌弃了一句。
“你坐稳了。”随着亦书话音一落,身下矫健的马儿就飞奔了起来。“你的盒子呢?”
“被那人……抢去了!”在呼呼的风声当中,楚漓似乎要竭尽全身的力气,才将这句话喊出来。
“吁!”亦书狠狠地拉住了缰绳,“你说什么!”
他拼了命去抢来的东西,她只是一句“被那人抢去了”就完事了?
亦书看着他,心里已经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骂她的形容词了,这个又蠢又麻烦还一点脑子都没有的女人,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都不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