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珈是住院病人,身边能找到的衣服大都宽松透气,没什么款式可言。一顶黑色的帽子更是遮住了她的发色和面容,远看就是普通路人一个。李志军要去基层视察工作,白衬衣,墨蓝色夹克,同色裤子,质朴沉稳的打扮让他看起来老了十岁。
商场中庭豪华的立柱,光可鉴人的地板,晶莹璀璨的灯光,愈发把两人衬得平淡无奇。
C店门口,陈珈被先前那家店,B店的店员给拦住了。她拿着被陈珈摸过的枚红色裙子,一脸不悦的说:“小姐,这条裙子上被你染了污迹…;…;”
陈珈一脸诧异的看着这个店员,只见她手中那条枚红色裙子上确实有一处被染上了浅黑色的墨迹。“不是我弄的,裙子刚拿到手里就被你拿走了。”
店员似乎早已料到陈珈会这么说,“小姐,若没有证据,我们肯定不会来找你。先前调了店里的监控,看到你手上脏脏的,这才拿着裙子过来找你。”
“我…;…;”陈珈要解释,李志军握住她试图伸出的手,问C店店员,“怎么才能让你们店清场?”
店员愣了几秒,道:“单趣÷阁消费满150万。”
李志军递了张卡给店员,“清场,别让人打扰我们消费。”C店店员看了一眼卡片的颜色,招手让同事清场。
一直站在C店门口的B店店员见李志军牵着陈珈往C店里面走,高声说:“小姐,你不愿出面解决的话,我们可以报警处理的。”
李志军头也不回的说,“我们在这儿不走,你报警吧!”
陈珈的手一直被李志军牵着,她有些莫名的问:“我伸手就可以解释的事儿,干嘛要闹到报警?”
李志军突然将陈珈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一下,近乎低语的说,“对不起!”
陈珈摊开手掌随意的看着,被化学品灼伤的痕迹就像污泥溅到白雪上那么明显。B店店员说她手脏,那不是脏,是褐色的伤痕布满了手掌。这样的伤痕原本可植皮改变,她却放弃了手术,用那天时间来安置彩虹给她的补给。
“局长大大,这些伤会跟我一辈子,这样的事儿绝不是最后一次,如果都那么计较,得花多少钱啊!”
“无论花多少钱…;…;”陈珈打断了他,“无论花多少钱都抹不去已经发生过的事实,没有伤痕就不承认受伤吗?”李志军不再言语,多说无益,他们都清楚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进店不足十五分钟,警察来了。陈珈可没想到B店会报警,忍不住提醒李志军,“明星助理也碰过那条裙子,她的衬衣口袋里还插着马克趣÷阁,裙子上的污渍估计是马克趣÷阁的墨水。”
“那算什么明星,高亚坤捧起来的网红而已。”李志军修养极好,说话如此不留情面显然是被刚才的破事搅合了心情。
隔着橱窗,陈珈看见高亚坤的新欢和助理匆匆离开了B店。说实话,这个年轻的女孩若不是戴着墨镜口罩,就她那长相,不过是个漂亮的路人而已。
新欢刚离开,李志军这儿就成了热线,电话一个接一个不停打来。看着他对电话那头的人小声低语,陈珈彻底没了挑衣服的兴致,对高家的怨恨也愈发的深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李志军一脸歉疚的坐回陈珈身旁,“对不起啊,电话有点多,选到喜欢的衣服了吗?”
“高亚玲的电话?”
临津说大不大,B店的人应该很快就知道了李志军的身份。高亚坤是店里的常客,得知自己的新欢被“欺负”肯定会打电话通知高亚玲。打给李志军的电话中,值得他轻言细语的肯定是高亚玲,这让陈珈非常不爽。
“她给我打过,我答应她十点之前回家。”
陈珈吃惊地看着李志军,半晌才问:“你们同居了?”
“没有,只是把房门密码告诉她,我们偶尔会在家里商量事情。”
“临江雅苑那套房子?”
“是啊,怎么了?”
“我怎么办?放在你那儿的东西是不是被她扔了?”
陈珈随身物品很少,住进临江雅苑那会就带来一只箱子,除此之外还有一副没完成的油画,以及藏在李志军保险柜的伪造证件。
“东西都在我房间,出院了给你送过来。”听到这话,陈珈微微松了口气,又问:“我在别人眼中是不是成了破坏你和高亚玲婚姻的小三?”
“挑衣服吧,我有点儿饿了。”
李志军回避了这个问题,陈珈不满的说,“我知道你和高亚玲之间是交易,可我还是吃醋,怎么办?”
“最近太忙,周末陪你出去走走。”
李志军根本没把陈珈的话当真,他习惯了单恋,深知陈珈出现在临津另有目的,也知道她留下来是为了看高家倒台。至于其他的,真没功夫想太多。
陈珈对此十分不满,两人既没捅破那张纸,李志军就不该对她这个失忆的女友如此敷衍。什么叫周末陪她走走,她就是那么好打发的女人?
“我不舒服,回医院吧!”
“好。”
电梯里,陈珈越想越不舒服,总觉得高亚玲平白无故的捡了便宜,跑去临江雅苑的行为更像是在示威…;…;她又强调了一遍,“你对她好,我会吃醋!”
“恩。”
李志军依旧没往心里去,一直把陈珈的行为当成还在假装失忆。吃醋,若真吃醋,他留在医院那一夜就该发生点什么,而不是平躺在他身边睡得正好,放任他心潮起伏了一整夜。
光线很弱的车库里,陈珈忽然将走在身旁的李志军逼到一个角落,认真的说,“我吃醋了,你不能对她好。”
李志军一脸茫然地看着陈珈,“这是车库。”
“Sowhat?”
“人来人往,你这样不…;…;”剩下的废话被堵在了口中。陈珈都那么主动了,沦陷一下有何妨?
郊外别墅,陈珈枕在李志军的胸口问:“我可以去游泳吗?”
李志军没吃晚饭,又做了那么长时间的运动,迷迷糊糊地说,“水凉,别冻着…;…;”小憩十多分钟后,食物的香味引导他走出卧室。只见陈珈正在做饭,全身上下的衣物只有一条围裙。
“牛排,土豆泥、火腿蛋羹、金枪鱼罐头。你冰箱里就这些东西,来尝尝适合你口味吗?”
这套别墅是李志军在临津的自留地,一个刘白都不知道的存在。若不是前段时间要在这儿解除尚夏的催眠,他根本不会在冰箱摆放任何食物。看着陈珈像女主人般使用着屋里的一切,他微微一叹,对于陈珈他已经做到了最大限度的坦诚,希望今夜的一切她确实出自本心,也希望她能放下私仇,相信法律。
“看样子就很好吃,你吃过了吗?”
“不饿,我去游泳。”
李志军端起食物尾随陈珈到了泳池,看到后者解下围裙跃入水中,美好的曲线展露无遗,他幽幽自语:还好泳池在室内。
陈珈披着水花走到他身边,“十点了,不去找她也该打个电话吧?”水珠顺着曲线滚落在地,李志军答非所问的说,“你的身材要比维密天使好!”
“大大,你还知道维密天使?”
“刘白提过,随便看了一下。”
陈珈往他腿上一坐,拉开他的睡衣把自己湿漉漉的身体贴在他胸前,“不喜欢我提她?都不正面回答问题。”
“大大是什么意思?”
陈珈眨眨眼,道:“大叔,大人,什么都大的意思。”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李志军说,“你今晚睡这儿,我一会儿就走。”
一听他还要去找高亚玲,陈珈嘟着嘴问:“你舍得?”
李志军慢慢讲述了他非去不可的理由。
地铁站案件由于火势太大,警方并没有找到太多可用线索,其中最有价值的一条线索是块没有被彻底烧毁的名表。这种手表限量生产,全世界不足三十块,临津就有四块,全是高亚坤所购,由此可见高家的豪富和奢靡。
高亚坤自留一块,余下三块被其送给了高亚玲,赵凯文和邱明海。高亚玲那块是女表,一直戴在手上。高亚坤的也在,警方排除了他的嫌疑,余下的就剩邱明涛和赵凯文。
陈珈对此发出质疑,既然是限量版的名表,每块表都有专属标记。案发现场找到的名表只需查看专属标记就知道是赵凯文的,还是邱明涛的。
李志军解释,限量版的名表确实有标志,关键在于案发现场找到的残骸烧毁严重,只能看出是限量版的名表,却无法找到这块表究竟属于谁。
警方一直盯着赵凯文,这人从失联到彻底消失已经有段时间,不排除已逃到境外。邱明涛早就移居海外,警方找他问话经过了不少程序。
“邱明涛的表到底在不在?”
李志军摇摇头,“遗失了,”看见陈珈皱眉,他补充说,“邱明涛的问题很复杂,如果只是单纯的外籍人士,他在国内犯罪,适用于我国法律。可从律师那儿得知,他在近期内会去使馆工作,这样一来,他就享受外交豁免权,抓他得通过外交途径。”
外籍人士,精英律师团,外交豁免权,邱明涛为了逃避打击还真是竭尽心力啊!如果他真去了使馆,以他的聪明劲,所谓的外交途径得走一两年时间。
一两年之后,李志军难说会被调离临津。地铁站案件别说只有一块表的残骸作为证据,即便还有其他物证,一两年之后也没人会接这个烫手山芋,案子定会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