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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 人间道(下)(1 / 1)

龙溯助我辟水回泱都,不须半日辰光,可此刻一待至泱都碧泱宫前,他却止步拦我道,“皇兄,现时我被父皇贬责,虽说还能保得定域亲王之封号,不过他可是明令禁止我出入碧泱宫,若是要去汲月潭,臣弟……”

碧泱宫内水灵网缚,依龙溯之力,纵不得御林军放行,引我入内倒是不难,然而若是锦澜殿,汲月潭这般帝君重地,恐怕却难以成行,而我听他言诉父皇禁令,不觉一皱眉问道,“龙溯,今时那御林军左将军还是鲲寒鳞么?”

“不是,鲲将军被指为厖夷一党,被父皇发往边地苦役去了。”

龙溯道出厖夷一党,我当下便觉不妙,而龙溯知我疑问,接口又道,“上回皇兄回返五灵解陌阳渡之围,厖夷退兵后奉青芒向父皇复命,当时父皇斥他没有泱都号令竟胆敢妄自退兵,你知道那厖夷耿直鲁莽,他直言与父皇顶了几句,父皇一怒欲降死罪,尚好得众朝臣求情方保性命,再之后,父皇不知因何欲再兴兵陌阳,本该还是厖夷率军,可他坚持说皇兄你曾交代过陌阳战事须待你回返五灵再议,竟是死活不肯领兵出战,结果……”

“结果什么?”

预料厖夷必遭严刑责罚,此刻我心下一紧竟不由抢话,而龙溯只闷声道,“当日朝堂,厖夷被父皇当场卸去半截臂膀,而今压在天牢,一旦陌阳战后即问斩,还有,朝中但凡有为厖夷求情甚者均被指为厖夷一党,大多遭父皇贬斥发配边地去了。”

什么?父皇这也未免太过暴虐,厖夷如此将才,他怎可这般苛待?还有,厖夷也是,他怎的如此不知轻重,在父皇面前屡次提及只为我青龙帝一人马首是瞻,难怪方才在漓城时,九婴态度那般谨小慎微,不过千般万般最该怪我自己,当初在那陌阳渡,我分明事情还未记得全,居然也敢托大逞能,竟不知会害死人。唉,这下可好,现时人间事尚乱,可一闻得厖夷等旧臣艰难,我恐怕连五灵界的政务也放不下去了。

知我心忧烦乱,龙溯倒有劝慰之意,“皇兄,现而今虽御林军几乎全为父皇撤换了一番,不过臣弟再不才,乘今时父皇不在,硬闯还是能闯过的。”

龙溯说起硬闯,我忙道不妥,这可是碧泱宫,他若以亲王之尊在此地滋事,那即是一个“反”字,再有,碧泱宫一旦生乱,那父皇纵在前线也会有人立时通传,万一父皇真的御风归来,也不过盏茶时分,那到时候我岂非是连汲月潭口还未得到,即要迎来千年万年的深水囚牢?

“龙溯,莫冲动,你先带我进去,天水阁至锦澜殿再至汲月潭这一路多有亲卫,更兼水灵网缚,我们倒不妨试一试千波殿后至水暖阁旁临水小径,再绕过泊光阁下沿钦天监方向往汲月潭,一旦到得汲月潭口,若皇兄能以青芒解去禁制,想必御林亲卫也奈何不得。”

我如此提议,龙溯当即点头,此刻他催动水隐术隐去我二人形迹,便引我一路入得碧泱宫,说来也是唏嘘,从前我深居碧泱多少年,偶有宫阁内闲游,哪次不是悠哉信步,何曾有过如今时做贼一般?而龙溯引我前行倒仿似轻车熟路,甚至千波殿后几级白玉阶,水暖阁旁数丛红珊瑚,他竟然都好似烂熟于心。

我原以为这定因是他年少无聊时将碧泱宫都游了若干遍,想来龙溯年少时沉静寡言,总不似龙涟一般赖在我身边,说实话,当年我对他曾何以的寄予厚望,可谁又能想到待他长成获封定域亲王,竟与我兄弟成仇敌,他恐怕是拿那灵兽长当作了兄长,却一再折辱污蔑于我,甚至不惜自毁水族江山,助他人嚣张气焰。

我一时愤懑又止不住感怀,正是经过泊光阁下流水汤汤,却不料一不留神足下一缓,倒正被龙溯一手扶过,“皇兄,泊光阁下廊桥有几处砖石失修,你而今身无灵力,足下要小心一些。”

此番见面,龙溯难得对我恭谨有礼,而我虽对他难消芥蒂,但他此次漓城解围毕竟叫我略感欣慰,至于如今身置碧泱宫,却叫我总也恍惚是否我与他俱回到了多年以前,乘此处未见亲卫逡巡,我倒不觉一问道,“龙溯,泊光阁可是御书房所在,莫非你年少时还时常往这里跑?这泊光阁下廊桥失修,我怎么从未发觉?我记得你年少时候呢,该是最喜欢千波殿,若是汨阳殿寻不到你,你多半都赖在那千波迭荡处……”

想起年少时,我大约是多少年难有的对龙溯语声和缓,而龙溯闻我言竟是忽而停下脚步,不知是否因我提起从前,定域亲王一回头来满面哀悔,若非今时我二人尚处于水灵隐遁之中,我真怕他一激动又有什么不当举动,而他只仿似克制了半天,却答我道,“皇兄从前泊光阁批阅奏折,时常不回锦澜殿,纵回去往往亦是辟水凌波,廊桥失修这等琐事哪会发觉,可臣弟守着碧泱宫五百年,这偌大宫阁中哪怕一花一木,臣弟也不敢有一丝改变,哪怕就这几块砖石失修,臣弟也不允有人修缮,我就怕,我就怕这碧泱宫中但凡有一处稍有不对,皇兄你就再也不肯回来……”

龙溯忽而哀切,而我闻他此语不免有些惊愕,此刻方欲叫他往钦天监方向,可这厮忽就一把将我带过至一旁不见守卫处,他甚至都来不及撤了水隐,竟是一把搂住我,涕泪满面,“皇兄,你别走,臣弟求你,你别走了,好不好?皇兄方才提起臣弟年少时总喜欢赖在千波殿,其实那是皇兄不知道,臣弟之所以常在千波,是因为彼处既能近观锦澜,又能远望泊光,小时候龙涟总缠着你撒娇,其实我也想缠着皇兄耍赖,只不过臣弟性格别扭,从来就只会在千波殿定定看那泊光灯火抑或是锦澜流波,心里想着皇兄是在泊光阁批阅奏折,还是回去了锦澜殿与碧螺青玳言笑温柔,皇兄,可怜我就那么看了一千年,竟也不曾发觉自己对你的依恋是如此之深,从前我以为我爱贞儿,龙涟以为她喜欢金鸾,我们都那么以为皇兄对我们的好是天经地义,直到东海贬责,说起来我还不如龙涟,至少那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她受不了的不是什么没能嫁给如歌王,而是皇兄你没有对她千依百顺,甚至还冷落了她近百年,可是我,我居然还以为自己是恨你,皇兄,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的确是恍惚为什么麒麟更像我的兄长,有提携却也有打压,其实我总以为你我生在帝王家,皇兄你怎么可能会对我毫无介怀,于是我一次一次地试探,一次一次地挑战,然而皇兄你对我的好,早已经好到让我不敢相信是真的一般,好到叫我根本控制不住对你心生妄念,可是五百年前,皇兄你竟然一撒手不要我们了,天知道当时我是真的想你剐了我的鳞,抽了我的筋,其实比起你不要我了,就算是被剐鳞抽筋,又算的了什么?”

龙溯一气说下许多,泪水更是不止,而我心急欲往汲月潭,对他此番悔过若说毫无动容或许是假,但过往已是过往,今时纵他悔过,我与他兄弟也绝无可能回去从前,此刻我并不想与他多话,奈何龙溯却收止不住悔伤,更是扑通一声跪在我身前,“皇兄,我知道你今时已全数忆起了过往,或许还要斥臣弟不过又是一次装模作样,更是要恼怒臣弟前时在人间曾对你百般无状,可是皇兄,当时我一见你不辨往事,记忆全失,我是既遗憾又兴奋,天知道我怎就又回去了从前那般想要对你耍横无赖之状,皇兄,臣弟今天说这些不是想乞你原谅,臣弟只是想你回来,只要皇兄肯复临帝位,重掌五灵,哪怕罚我千万年深水,臣弟亦甘之若饴,皇兄……”

我并不疑龙溯此一番话是否出于真心,只是我这弟弟心性不定,从来大喜大悲,他今时这般求我复临帝位,只怕与父皇还政不无关联,父皇严酷冷厉,他恐怕这才体会到了当初我在位待他是何等的宽容迁就,还有,今天他道出从前我待他之好,已然好到他不敢相信是真,反倒是麒麟那厮欺压威逼更好似长兄,唉,或许确实如此吧,从前我对他与龙涟真的太过纵容,然而时至如今,他若再不自己争气,却也只能在父皇身侧提心吊胆,度日如年了。

至此,我亦不免在心中一叹,当下一把将他扶起身来,“好了,龙溯,皇兄现时须先往汲月潭,你与龙涟,你们自己要争气,身为水灵真龙,更兼亲王之尊,你更是要学会如何与父皇分担政务。”

言出我再次欲往汲月潭,而龙溯好容易收止泣涕,却告诉我道,“父皇欲将龙涟嫁去北境,龙涟她抵死不从,前时我偷偷放她逃出了泱都,皇兄,你知道龙涟她自小骄纵,更是得你万般呵护爱怜,如今她孤身一人在外,纵是水灵真龙,恐怕也会举步维艰,皇兄,你纵是对臣弟我有万般怒恨,哪怕看在龙涟的份上,你回来,好不好?”

什么?龙涟孤身一人在外?

虽说当初龙溯龙涟他二人害我都有份,可比之龙溯,龙涟却只是为人欺瞒,不知深浅,而我此番聚灵复生,原本即是龙涟第一个自五灵来探,之后我与她东海相逢,小公主除却娇蛮,其实也并无大错,可今时……

怎会如此?父皇这是要做什么?

听闻龙涟孤身在外,我不由得心下一颤,说起来我虽不会原谅他们从前所犯之罪,可今时一见龙溯这般凄惶之状,一闻龙涟居然流落在外,却仍叫我心焦不已,“龙溯,你就不会与那羽帝或七翼王去个书函,唉,皇兄也是昏头了,羽帝方才脱困,你好歹该与那七翼王去个书函,叫龙涟先去风神都避上一避,表弟他还不至于不允吧?”

“皇兄,当初害你落难魂灭,这五灵界哪还会有什么人愿意与我白龙溯半分方便?龙涟纵不如臣弟遭人愤恨,可她三河公主又何尝不是恶名在外?皇兄,我错了,若是你真不愿回来,待我找回龙涟,你将我们都带去人间吧,皇兄……”

龙溯如此,我真是不知该骂他还是该可怜他,这一时着急,我不由斥道,“那你还不带我去汲月潭,若这次连我都走不了,你与龙涟……,唉!”

听龙溯凄凄惨惨这一堆,初开始我还对他悔过有一丝欣慰,可一听他道出龙涟近况,却不由得又叫我头大如斗,真是该死,天知道当初我强入轮回,怎就会改他二人命格?而事到如今,我又该怎么做才能叫他二人复回正轨?

烦心事不断,此刻我也顾不得龙溯仍是一脸哀戚,只将青芒执于手边,反正三丈之外已是钦天监,钦天监后即是汲月潭,非但御林亲卫不似方才易躲避,甚至水灵禁制亦不可叫水隐术通过顺利,罢,这里好歹还是碧泱宫,我倒要看看今天都有哪些人大胆,敢阻我青龙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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