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离天子太近,赏景也会变得很无趣的。倒不如我们搭个伴,这一路上也有个照应。”
洛凌霄只感觉在马上,风声在呼啸,却挡不住澹台羽无尽的啰嗦。
偏生那人又和打了鸡血一般,无视了任何人的眼刀子,至始至终笑眯眯、不知疲倦地讲着话。
怎么冷眼、怎么讥讽都没有用,洛凌霄最后干脆都随着他去了,一个公子哥,能跟着她们行进多久?
不过连夜兼程赶了一天半的路,到了第二日傍晚在一个小村落借住的时候,洛凌霄却发现澹台羽仍然没有离开,而且精神也很足。
这时候她方才开始正眼看这个一脸轻浮不羁的公子哥,猜测着他是何身份。
“您不知道?那位就是北冥的二皇子殿下,澹台羽啊。”断魂知道洛凌霄的疑问之后,吃惊地答道。
洛凌霄一愣。
“听您叫他谈公子,奴婢……小的还以为您只是习惯的称呼罢了。”
“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洛凌霄揉了揉额角,有些无力。“我竟然一直忘记了这点……澹台羽,谈泰羽,这么明显。”
不过这样一来,这一位不就是那一年和她求婚的其中一位?
愿她家小莲花知道他跟了她一路,还能保持淡定不醋海翻波把他淹了。
借宿的那家是个姓郑的老婆婆,带着一个叫柱子的小孙儿,儿子在城里做活计,每年才回来一次。郑婆婆看他们几个衣饰富贵的样子,又看骑来的马匹都是体格均匀、毛色油亮、矫健精神的好马,猜着他们肯定是吃不了苦的大家公子。想了想,难得村里来个客人,又早就给了她一笔足够的银子,就干脆把院里的老母鸡捉了一只炖上了。
一天多都在马上吃干粮,三个人都饿了,其中以澹台羽表现得最明显。不过当他们看到柱子怯生生地靠在门框边往里头瞧着,应当是闻着了肉香被馋来的,那筷子就是一顿。
这样的小山村里,牲畜禽类这些动物的意义非同小可,即使不是卖钱也是用来产鸡蛋、做活之类的。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有多久没有吃上这炖鸡之类的东西了。
洛凌霄对柱子招了招手,笑道:“柱子,来。”
“哎呀,小哥,不用。”郑婆婆正在端炒菜上来,见洛凌霄的举动,便在衣摆上擦了擦还湿着的手,然后摆摆手道:“这鸡是炖给你们客人吃的,柱子小孩子家家,等会儿跟着我在灶上吃就行了。”
“没事的,婆婆您也一起来坐着吃。”说话的是澹台羽,他笑嘻嘻的脸此时在老人家眼里就不是轻浮,而是一种很讨喜的样子。
洛凌霄也对着郑婆婆一笑,亲自去把柱子牵进来,抱着放到了板凳上。
她丝毫没有嫌弃每天都在泥地里滚大的农家孩子脏的样子,摸了摸柱子的小脑袋,从陶盆里夹出一只鸡腿放进粗瓷碗里,推到柱子面前。
柱子眨巴眨巴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后见了一丝孩子的欢喜,小声飞快说了声:“谢谢大哥哥!”然后就吃了起来。
郑婆婆“诶”了一声,恼得想要揍他,却被洛凌霄阻止了,在柱子背后对郑婆婆摇了摇头,把她也一并推到了桌边。
郑婆婆没法,便也只能跟着他们一道吃了。
洛凌霄和断魂住了一个屋子,澹台羽就是再厚脸皮,也不好意思跟着两个未出阁的少女同住。所幸郑婆婆觉得他们三个人睡一间屋子太挤了,就把她儿子的屋子也收拾出来,澹台羽这才免了睡在大自然里的凄凉。
翌日一大清早,洛凌霄就起床到村子里转了一番,回来时手里已经抓了一只大约再过个十天半个月就能产蛋的嫩鸡,交给了郑婆婆,说是补偿她给他们炖了的那只,方才上路。
“想不到,洛家妹妹竟然是个这么平易近人、温柔可亲的人,以前看你那副每天淡的跟墨画一样的表情,都快以为你是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冰美人了。”
澹台羽啧啧称奇,像是看见了什么奇闻异事一般。
洛凌霄专心地骑着马,没有任何想要理会他的样子。
就这么没日没夜地赶路,终于在离开京城的第六天,他们终于到达了阜安。
塞了足够的银票之后,阜安的太守亲自来见了洛凌霄。
他是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一看就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大胖子,脸上的肉都能垂到胸口,坐下去半天都站不起来。
“九千岁?两位贵客说的,可是那宫里头的明王九千岁?”听到洛凌霄的问题,韩太守瞪圆了眼睛,然后一脸惶恐道:“他怎么可能来我们这种小地方,贵客,你们莫不是搞错了?”
“没来过?”洛凌霄皱了皱眉,若说莲肆已经走了她还信,但是信上的驿站标记明明确确表示他的信明明是从这里发出去的,怎么会没来过?“你是不是记错了?”
“本官的记性挺好的。更何况,当今九千岁,据说貌若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最近我们阜安当真是没有来过这样引人注目的大人物啊!”韩太守不乐意了,不过还是看在洛凌霄给的那一沓银票的份上忍下了。
“这样……”洛凌霄失望地垂下了眼睛,思索着莲肆此时到底在哪里。
“对了,贵客,你们长途跋涉而来,本官已经备下酒席为你们接风洗尘,今晚酉时过半,请务必赏脸来。本官已经为你们安排好了休息的地方,几位自便吧。”韩太守忽然换上笑容道,没等洛凌霄拒绝,就拱手告辞。
“他是在打什么主意?”洛凌霄面色古怪地询问断魂。
断魂摇了摇头,也表示困惑不解。
接风洗尘,她们还没表明身份,怎生有这么大的面子?
澹台羽从门外探进一个脑袋,笑眯眯道:“听说韩太守有三个女儿,一个比一个‘貌若天人’——嗯,只是是飞行术不好,下凡的时候脸着地的那种,偏生又好美男、眼界高、性格奔放泼辣,最小的现在都十六岁了,还一个都没定下亲事。”
他意味深长地对洛凌霄笑了一笑,然后仰天哈哈大笑。
“我相信澹台兄定不会让小弟我一人赴宴的。嗯?”洛凌霄挑了挑眉,威胁意味十足。
“咳咳!”澹台羽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笑的有些勉强道:“何以见得?我初来乍到,可是想好好去到处逛逛,看看这边塞小城的风光的。”
“你觉得断魂现在去了哪里呢?”洛凌霄慢悠悠拿起茶盏,饮了一口,才道。
澹台羽愣了一下,环顾四周,发现方才还在屋子里的断魂已经不见踪迹了。
“韩太守还没走远,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三个人里,其实最有权有势有钱的人就是澹台兄你了吧?而且为了能让澹台兄享受‘三美齐人之福’,小弟我不得已,只能和断魂凑凑,把她给收了,腾出位置给澹台兄。”
就在澹台羽听得脸色越发苍白的时候,胖得不像话的韩太守一边以惊人的速度往这冲回来、一边大喊着:“哎哟幸好还来得及!谈公子,今晚本官已经订好了酒席,请您务必参加啊!”
幸好幸好,不然他浪费了钱,请到的人还是一对有龙阳之好的人!
幸好幸好,这位理想的贤婿还没走!就算是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嫁给他也比便宜了两个断袖好啊!
幸好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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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澹台羽几乎是哭着被断魂架去了出席。
洛凌霄拿了他的折扇,慢悠悠地扇着,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
不过韩太守的嘴如同她想象的一般不是那么严,这里里外外的女人们看她和断魂的眼神都很不对,而且是嫌弃大过于兴趣。
这正是洛凌霄想要的结果。
对她们没有兴趣,就说明对澹台羽兴趣大发了。
酒席在太守府里举行,韩太守把十里八乡的乡绅官员请了好几桌来,就好像他真的要嫁女儿了。
大堂里有一道水晶帘子,后头原本是没人的,等洛凌霄一行人落座之后,水晶帘子后头的小门里走出来四个……略微扭曲的身影。
“小女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给谈公子请安~”
四个声音就像是刻意捏着嗓子说话的男人发出来的一样,洛凌霄的嘴角抽了,断魂的面无表情有一丝裂纹,而澹台羽更是直接喷了,弱弱地问洛凌霄道:“我真的不可以现在走吗……”
洛凌霄露出诡异的笑容,坚定地摇摇头:“若是你敢,断魂,把他的衣服扒了扔到那‘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韩小姐们的床上去。”
澹台羽眼睛一翻,腿一瞪,差点闭过气去。
“谈公子怎么了?莫不是身体不舒服?”这时候,韩太守出现了,他笑得合不拢嘴,见澹台羽面无血色地呆坐在那,便目露担忧。
这已经有两个是断袖了,别这一个也是有什么隐疾的才好。
“没事,他只是不胜酒力罢了。”洛凌霄把澹台羽方才失魂落魄碰翻的杯子展示给韩太守看。
韩太守目中划过一丝欣喜,便道:“这才开始呢……不若本官让人把谈公子带到后头去寻间房间休息一会儿,待会儿好一点再出来继续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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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总是如此的快,圣诞这一天还是满课,所以过的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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