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局是一步步来的。
包公的故事很多人都知道,张瞎子这样的老江湖更是滑的跟泥鳅似的,很难抓住他的把柄。
从他特意告诉小武,当年柳家有个洗衣棒子开始,小武就开始怀疑他。
有几个男人去注意这些细节?一个女人用来洗衣服的棒子在何时出现何时消失?除非,他在某个特定的情景看到过或者触摸过那个洗衣棒。
接下来的布置就是步步攻心。
先是放出风去,要来曲家抓鬼。召南扮作道士,屋子里不点灯,只点了一根白蜡烛,烛影摇动,光线昏暗,道士袍子神秘,加上召南不停的走来走去,整个现场气氛被烘托的神秘恐怖又叫人心烦意乱,在这样的环境中人的思维很容易被引导。女鬼带着凄厉的哭声忽然出场,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所有人都看到了女鬼,阴森恐怖的鬼魂告诉大家她有冤情,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找出凶手。柳老太在最后时刻出场,她自称被洗衣棒子咬了手,跪下说自己有罪。张瞎子从开始的看热闹,到慢慢的半信半疑,一直到柳老太承认自己有罪,他也濒于崩溃边缘。这洗衣棒子实在有些邪乎,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碰它,于是一切顺理成章完成。
带回警察局去,安局长还记得这个案子,为了挽回面子,对着张瞎子一顿威逼利诱,得到了张瞎子的供词。
小武拿到供词就直奔未寒时,叶限和召南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尤其是召南,抱着胳膊,一脸意味深长的笑。
小武看看四周,又看看自己,试探着问:“把我卖了成不成?”
“哼,我们俩可是尽力演出了,你不能一点钱都不出吧?”
召南看叶限一眼,首先发难。
叶限则一脸无奈:“不好意思啊,小武,召南虽然是伙计,可他也是从来不白做事的,这个……这个我们总不能给你破例,我们是做生意的,一旦破例,以后生意很难做下去了。”
小武明白了,这俩人是逼着自己出钱的,要前天的演出费!
他拍拍胸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喜欢拿去,不要客气。”
“小武,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这么无耻的?”召南问。
“认识你们之后。”
房梁上传来欢快的笑声,一把花生壳像下雨一样,洋洋洒洒被抛了下来。叶限怒道:“墩子!”
滋溜,一个黑影在跳到柜子上,嗖的一下不见了。
“我是真没钱了,但我还有承诺,我可以保证你们以后契约中遇到的一切案子,我都要尽全力配合,是一切。”
小武目光清澈,平静地看着叶限。
叶限和召南对视一眼,嘴角绽开一缕笑容。小武有点恍惚,他摸了自己的额头一下,觉得自己是不是又上当了,这俩人就是以退为进。要钱是假。逼着自己做出承诺是真?
叶限已经拿起他带来的资料,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召南站在她身后,看了个大致,笑道:“这张瞎子真是自作聪明,好好的非跑去和你和说洗衣棒子的事,现在把自己交代了吧。”
原来当年张瞎子早就对曲寡妇垂涎三尺,可这曲寡妇却看不上他。原来这女人看中的人也是有前提的,要么是长得体面,要么是有老婆孩子的。这女人自己丈夫走了没有孩子,就嫉妒人家有丈夫孩子的女人,每天招蜂引蝶,就是要抢别人的男人,勾引的人家丈夫和她上床,再得意洋洋跑去人家原配妻子那示威,故意气人,因此这一条巷子,很多女人都恨得她牙根痒。偏偏这张瞎子相貌奇丑,当时还是光棍一条。曲寡妇从他身上得不到丝毫乐趣,他捧着钱送上门都被曲寡妇奚落一顿。出事那天,天擦黑,他又一次拿着钱去找曲寡妇,那女人刚吃过晚饭,半掩着衣襟,露出里面雪白的一块胸脯,用一根草梗子剔着牙,斜眼看着他似笑非笑:“我可不是贪财的人,咱俩是纯粹对不上眼,你还是走吧,等会老柳就得来找我了。叫他看到你在这不好。”
张瞎子兴冲冲带着钱来,一听这话一股无名火熊熊燃烧,嗷地一声扑上去,勒着曲寡妇的脖子就往后屋床上拖。他是突然暴起,曲寡妇被掐的差点背过气去,根本无法呼喊,就这样被他给强了,又被掐的昏厥过去,一时事闭,张瞎子担心她醒来嚷叫,提上裤子就偷偷溜走。他回到家,坐立不安,又想着刚才滋味销魂,可自己刚才太过过去了很久,后来听说曲家闹鬼,他还偷偷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过去看过,叫他看到了那黑影,看着那黑影手上高高扬起的棒子,像是柳老太,又像是自己,从此就在他心里种下一根刺,这些年,这伤口并没有愈合,每年七月遇到下雨天他就会想起,折磨的他寝食难安,也许正是基于内心矛盾重重,在小武又来调查这起案子时,他鬼使神差地提到了柳家的洗衣棒。
“这都是命啊……”
张瞎子讲完这一切,双手捂上脸。
屁个命!老子还要不要面子啊?
安局长很愤怒,也很受伤,竟然又是亲侄子把自己当年办过的案子翻了出来。
也万幸是亲侄子,还算是挽回一点面子,安局长决定,既然如此不妨大度点,承认当年刑侦技术手段力量有限,为了保护市民,惩恶扬善,干脆将一些尘封旧案都翻出来给小武去做,一定要累的他不想再看旧档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