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襄阳,因为雪下得太深,我们弃马昼伏夜行。是夜,我们出了城镇,进入郊区,四人玩心大起,决定比比轻功。
蓝鸥蓝鹭的师傅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神偷,具体死因我不太清楚,留下了这对孤女,我跟这两个小丫头很投缘,看到她们我就想起父母刚过世那时候的我。如果当时姑父不收留我的话,我想我会变成一个自闭少女,我悲痛父母的逝世,庆幸姑父的照拂,更感恩他对我的教育。现在出现了两个当初的我,我不希望让她们独自去经历江湖的黑暗,现实的无情,我要让她们在一个正常的,欢乐的环境下成长。
念及她们的出身,我想要考验一下两个丫头的轻功与耐力。曾经师傅对我说过,老偷儿的轻功在江湖上是排名第一的,那他的两个徒儿定不会太差。
四人一同发动,向前方奔去。只见一左一右两个蓝影飞速从我和老叫花身边掠过,我二人凝聚内力,拔地起身,三两个提纵就跟上了她们,两女不再言笑,也全力向前赶去,那姿态甚是抢眼,轻盈飘动,如两匹蓝纱被千里马绑于马尾一般。我与老叫花交换一个眼神,全力施为,终于四人累了,哈哈大笑!
这次比赛,不分胜负,四人同时到达!但假以时日,这两女若是内力渐深,我和老叫花的轻功相对于她们来说,就不屑一顾了。回头看看,好家伙!这一跑,我们竟已在百里之外!丝毫不逊于后世的大奔,心中不由得感慨。
赶到新野时正好是早市开集的时间,吃了早餐,我们找了客栈落脚,准备休息一天,傍晚时分去拜访水桃。我把他们三人叫到我的房间,当着老叫花的面,让她们给我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我对她们道:“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改口叫我姑姑吧!你们还小,若是想独自行走江湖,我不答应!我的出身想必你们也知道,我也是孤女,今个你们行了礼,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待老叫花出去准备酒菜之际,我拉着她们两人的手道:“你们没有姓,你们的师傅也疏忽了,那就跟着我姓吧!我原本姓毛,父母起名叫毛雨,我自来了这里就没再用过这个名字。你们只要记得自己以后姓毛就好了,这件事实在是不足对个人道。”
两个小丫头感动得一塌糊涂,哭得鼻子红红的,我心里也不好受,但是真心高兴:“知道姑姑为什么叫零星么?因为以前姑姑小时候,其它的小朋友总是叫我毛毛雨,零零星星的毛毛雨,所以后来就有人开始叫我零星了,一直到现在,我都差点忘记了我的本名。”
两丫头瞪大了眼睛,然后破涕为笑。“毛雨”变成了我们三个人的秘密。
休息过后,我带着蓝鸥蓝鹭去了水桃的家,看着小路旁边的草庐,我想像着祖林在这里每天等待的样子。情人之间,为什么让信任变得那么脆弱?
蓝鸥为我摆好矮几,看着蓝鹭已经成功地进去了。我席地而坐,在草庐里弹起了那首对我来说很老很老的歌《长相依》。
曲终,我带着回来的蓝鹭与蓝鸥拿着琴就走,没走出两里地,就见着一个妩媚但是消瘦的少女跟了上来,她,应该就是水桃。
“他好吗?”许久,水桃张口问道。
“不好!”我丝毫不隐瞒:“如果不是为了调查真相,他早就死了!”
低着头,又是许久,她抬起头盯着我的眼睛道:“你相信他么?”
我笑笑:“我信!但对他来说不重要。你不信,等于要了他的半条命!”字字沉重,落地有声。
一滴晶莹的眼泪落在地上!水桃幽幽地叹口气:“其实我也想相信他,但是我接受不了他有了一个两个好多个女人,我的心痛得好像许多的刀尖在绞一样。泪已经不是泪,是血!”我能理解。
“我们需要弄清事情的真相。水姑娘,请问你两次都是巧合在妓院碰到祖林么?”我单刀直入。
她犹豫了一下,道:“零姑娘,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我是怎么去的。不过。”她说道:“我也想过这中间会不会有问题,但是我查了很久,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我也相信,毕竟我也查了很久。
既然大家都有意愿弄清事情的真相,那么我们就集合众人的力量将事情重新过一遍。
祖林在新野这个地方去了两次妓院,而且找的是同一个女子,我们对那个女人从头到脚,祖宗八辈都给翻了一遍,一点线索都没有。然后我们又在水桃家对她的家里家外,屋顶阁楼全部排查了一遍,也是毫无线索。天魔女门下都是药石高手,我又提出让水桃对她自己跟那个妓子都细细地把了脉,也不见任何异常,其实这已在我的预料之中,因为祖林身上也没有一点中毒的迹像。
我们再三讨论后,还是没有一点线索,新年已过,距离祖林发作的时间不足十天了。他人现在还在外地,只能等他过来后,我们再观察他发作的具体过程了。
十天时间,不长也不短,但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一种期盼,祖林在正月十三就赶了回来。
两人见面,心下都凄凄然。终于到了十五的晚上,过了一个不快乐的新年,又要过一个痛苦的元宵。等解决完了这件事,无论如何要让他们这对冤家好好补偿我和蓝鸥蓝鹭,可怜了我们一家人。
我们几人全部都呆在大厅中,都聚精会神地等着,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要等什么。到了二更时,终于,祖林水桃一前一后地睡着了。我跟老叫花神色一凛,看着祖林睁开眼,无视于我们的存大走了出去,老叫花前面跟着,不多会,水桃也这样子走了出去,我忙跟在她身后。
可是我低估了她的轻功。虽然她现在处于无意识状态,但身手却是非常快,结果,在大街小巷里飞窜的她,被我跟丢了。好在我有提前准备,不多会,看见天空闪起一朵烟花,我马上向那个方向奔去。
我让蓝鸥蓝鹭分别守在新野那妓院的前后门,只要他们去了,两个丫头就会通知我们,那朵烟花就是我们的信号。当我赶道妓院时,见到老叫花也气急败坏地刚刚到。
蓝鸥蓝鹭汇报说没看清楚他们进了哪间房,但方向是一致地。我们四人循着那个方向寻去,一排一模一样的房间,只是门口窗帘的颜色不同。我从那一排门口走一趟,没发现,再走一趟所有的窗口,心下有疑问,再走一遍门口与窗口,发现其中挂着红门帘的那间门口与窗口都有一种熟悉的香味。清淡但是真的熟悉。
蓝鸥看到我的表情,闪身从窗口越进去,我们心情都非常沉重。等待不过几秒的时间,但却让我和老叫花的心跳加速。门开了,只见这时的祖林一脸沉醉地在跟妓子办事,而水桃却泪流满面地盯着他,坐在地上。
蓝鸥蓝鹭转过身,老叫花气得伸手要去拿祖林,我挡了下来,四人排排站在水桃的前面:她已经够可怜了,我们要挡住她的视线。
许久,听道床帘内的声响终于停了,一名妓子走了出来,咋一见我们吓了一跳,红着脸出去了。是她!那个前两次的妓子!那个我们调查了好久的妓子!
原来,一切都不是巧合,一定是有人安排的!我拉过水桃,擦干她的眼泪,深吸一口气!果然,那熟悉的清香。
拉着面如死灰的祖林,拉过木偶一般的水桃,我们一起回了水桃家。在那里,待他们全部都坐定后,我说道:“如果你们两人一直要这样下去,那么这件事我们就不必查了。”
“查?还要怎么查?一点希望都没了。”绝望地说出这两句,祖林站起身来向门口一步一步地挪却,那身影见者心酸。
“如果我说,现在已经柳暗花明了呢?”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真香!
齐刷刷地眼神一起盯向我。“好茶!再来一杯!”我递出手中的空茶杯,我的蓝鸥蓝鹭第一个反应过来,笑嘻嘻地帮我添满。
“蓝鸥蓝鹭,姑姑问你们,你们现在快乐吗?”
对望一眼,两人一起答道:“跟着姑姑我们很快乐!姑姑教我们武功,带我们查案,我们很快乐!”
“好!姑姑问你们,老偷儿什么时候怎么过世的?以前姑姑怕你们伤心,不好过问。”
“师傅是三个月前,从外面回来就告诉我们说他还了恩,要带我们走,离开襄阳,退出江湖。谁知没过几天,师傅就过世了。临终前,他说一切都是天意。要我们烧了他,将骨灰埋了就离开。”
都不明白我为什么在这时候提起这件事。
“他最后一次出门是什么时候?去了多久?”
“是去年九月初三出的门,十三那天在保定府碰的头,那时我们跟着师傅在那又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我们就起程回襄阳了。”蓝鹭答道。
我点点头,其他各人惊讶于时间地点的巧合,也疑惑于时间地点的过于巧和。
我转向祖林跟水桃:“你们会使用什么香料吗?”
祖林摇摇头,水桃点点头,又突地摇摇头。众人不解,她解释道:“我用香料,但奇怪的是现在我身上这种香味我没用过,却又不陌生。”看着她不解的眼神,再看祖林突然发光的眼神,我冲他们点点头。
“其实,现在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但又陷入了胶着。我想事情是这样的:在九月初,有一个人分别在多人身上下了三种不为人知的东西,可能是药,可能是香粉。其中,发生在祖林身上的是一种,水桃身上的是一种,而目前我们所知道的那几个妓子身上是一种。这种东西会以每月为周期的形式散发出一种清香味,而这种香味会给人带来影响。”
我顿了一下,接着说:“比如祖林无意识状态,会有强烈的生理需要;比如水桃,会处于无意识状态;而妓子身上的那种,则是一个引路的标示,所以,才会在新野的同一个妓子身上发生三次!”
各人了解了,但是,“那和老偷儿有什么关系?”老叫花问道。
“那个下药的人,能在祖林,水桃还有这许多妓子之间短时间下药,而又不让人发觉,那他必须轻功过人。妓子们分处各地,来回需要时间,祖林和水桃两人武功卓绝,不是一般人哪近得了他们的身。而老偷就可以办到。”我分析道。
“所以,你就问老偷的行踪?”
“不错!现在,我们要弄清楚两件事,就可以解决现在的问题。”我笑道。
“哪两件?”老叫花与蓝鸥蓝鹭开口问道。
“第一件是谁知道我和祖林的关系,第二件是谁对老偷有恩。”水桃若有所思。
“答对!其实也可以合并为一件:这两个人是有交集的,或者根本就是同一个人。还有就是弄清香的来源,想办法解掉它对你们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