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乔绵绵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承认,我是个浑蛋,是个魔鬼,可我真的受不了,有时候看着孤儿院里孩子们的笑脸,我嫉妒极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当年过得那么惨,这些孩子却可以笑得那么开心。”“
……”乔
绵绵闭上眼,听贺子恒的声音充满纠结和悲哀,“当我第一次打孩子的时候,我真觉得痛快,从这以后,我就没办法控制自己停下了。”
典型的心理扭曲,乔绵绵握紧方向盘。
他明明可以做一个更好的人,可却走到这一步,把自己身上受到的伤害扩散得更大。“
我知道,我再这么下去迟早会变成和夏业良一样的禽兽,可我能怎么办,我已经害死岳父岳母,难道还要害死自己的老婆么?”贺子恒道,“直到我看到地下网站新闻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又有了希望。”
“……”“
这些年来,我见过太多太多所谓的慈善人士,他们有的是真善良,可惜不够勇敢,有的够勇敢,却又不够坚持,更不够聪明。我看了你所有的资料和新闻,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孩子,够聪明能全身而退,所以,我想把赌注压在你身上。”乔
绵绵蹙眉,原来贺子恒一早就盯上她了么?“
我给你的微博发过一条私信,将你引向孤儿院,因为我想知道你在地下网站中到底是侥幸,还是真的睿智。”乔
绵绵吃惊地睁大眼,原来说小天使孤儿院有虐童事件的私信是贺子恒自己发的?这
么说来,他是拿孤儿院和自己来试探她的深浅,他是想要……
“绵绵,如果你连从我手中都无法逃脱,那就当你命薄吧,我还可以继续苟延残喘;如果你能从我手中离开,那你是真的有能力,我相信没人能比你更胜任这件事情。”
“……”录
音笔里,贺子恒的声音顿了顿,“绵绵,罪无可恕的我现在正式向你委托,请你一定要揭发夏业良。”
“……”
果然。乔
绵绵往后靠去,心情沉重地闭上眼。
贺子恒太抬举她了,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阻挠真相被揭发的除了夏业良,还会有当年买器官的买主,那些人的势力盘根错节,她只有一个人,哪推得动连绵的大山。再
说,这毕竟算是陈年旧事。再
掀起来谈何容易。“
和录音笔放在一起的是我这些年来暗中收集的一些资料,并不齐全,希望能帮到你。”贺子恒的声音响起,他的话越到后面越轻松,像完成了一件天大的难事。只
是,他完成的办法,是把这难事交到她的手上。
乔绵绵久久地闭着眼,现在想想,贺子恒临死前还要见她,不是要伤害她,他问的话也不是没有意义的。他
问她愿不愿意以自己的命换孩子的命。
他是要在临死前再确认一遍,她是不是真的会豁出一切。豁
出一切吗?许
久,贺子恒的声音再一次在录音笔中响起,回荡在关紧的车内。
“绵绵,你知道么,我看到你在法院前对罪犯说的话,我就在想,为什么我小的时候遇不上你这样的人?只要有人救我一把,现在的我不会是这个样子,活得比死还痛苦。”贺子恒自嘲地苦笑一声,“我甚至不知道我这辈子过得有什么意义。”“
……”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请你为我报仇,那就当是为那些被取了器官再也没有办法活过来的孩子,他们中一些人你见过的,他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本来生活对他们来说就够难了,可如今尸骨都不知道埋在哪里。”他继续游说着她。“
……”
“绵绵,也许除了你,这世上再没有人会还他们一个真相大白。”“
……”乔
绵绵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贺子恒的声音不断和时间梳理了一遍,墙上贴满各种各样的纸张。
夏业良。一
个丧心病狂的禽兽。曾
经的他在孤儿院工作过,一穷二白时做着买卖婴儿的勾当,后来结识她的爸爸,两人合伙开公司。
爸爸出事后,夏业良一人吞了整家公司,但他仍不甘心止于此,他开始做慈善,资助许许多多的孤儿,办孤儿宴,成为a市人尽皆知的大慈善家。可
在慈善的背后,他是在做买卖孩子器官的黑生意,甚至,不在乎一些孩子为此丢了命。
乔绵绵拿起黑色的笔在“夏业良”的名字后面画了许许多多的箭头。
这每一个箭头后面都是跟着一个买主,这些买主非富即贵,都有自己的势力,这些势力关键时刻都会成为夏业良的倚仗,因为他们不会让人知道自己买过一个孩子的命。
这就是贺子恒嘴里所说的,夏业良复杂的地下网。
乔绵绵又在旁边记下一个时间。
这一年,霍祁傲开始查夏业良的公司,夏业良几乎是用最快的时间放火诈死,都不想别的办法,因为他知道,一旦被霍祁傲查出更多,他就完了……
所以,他宁愿诈死,宁愿在异国飘着。到
这个时候,夏业良的“慈善”大业才停止,他费尽心机候到霍子仪的身边,东山再起。
要查,不是没有突破口。可
真查下去,她要面对的何止是危险,分明是随时会来临的意外和死亡。
她答应过霍祁傲,不再做危险的事。她
还有比命看得更重要的家人。
贺子恒只看到她敢为孩子们伸张正义,却看不到她也有后顾之忧……手
机忽然响起来。
乔绵绵拿起桌上的手机,是何小夭打来的电话,她接起,“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