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长，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这句话阿田用尽了身体里的所有的力气，伤口也因为过于用力，而被撕扯，疼得阿田皱起了眉头，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额头渗出来。
锦锦都有些不忍，她欲上前去看一下阿田的伤势，清羽却挡在了她的面前，“这样了还不够吗？你们走吧。”
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不带有一丝感情，此刻的清羽已经是阿田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她以为，清羽会站在锦锦那一边，她也做好了独自一人承受所有的痛苦。
但是清羽的维护让她仅剩的一点面子被得以保护。
“清羽，我没有想这样。”
锦锦解释道。
可是此时的清羽已经不想再听任何解释，她转身蹲下，缓缓的将阿田抱起来朝内屋里走，只留下一句：“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那一晚，清羽用尽了所有方法都没能救回阿田。
直到她感觉得到阿田的身体逐渐变冷，四肢开始僵化，她才反应过来，这人，没了。
她缓缓走出内屋，眼眶泛红，看到锦锦一行人还等在外面时，眼泪不自觉的落了下来，嘴唇微张，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心中满是苦涩。
“清羽，对不起。”
锦锦先开了口，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她真的没有想过阿长会狠戾到如此地步，如果可以，她愿意让阿田嫁过来做个偏房。
清羽淡漠的看了一眼，说了一句算了，然后唤来了几个女侍将阿田没了生气的尸体抬了出去，安排在了自己的寝灵之内。
魔族和天界不同，天界死了人，灵魂直接升上二十三天，而魔族的人死后，她们的躯体不会腐烂，灵魂会被禁锢在身体里，所以必须得建造一个寝灵，用来盛放也是保护她们的遗体。
而现在，清羽将自己的寝灵给了阿田，生前无法护你周全，死后我将保你岁月永驻。
“从今以后，谁都不许再去打扰阿田，违令者，我诛之。”
这句话不止在场的人听见了，更是整个魔族都听得到。
这一刻，锦锦也明白，她和清羽之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而她和阿长之间，也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阿长走上前，他的眼睛里就像深冬的第一场大雪，除了寂静，只剩下凄冷。
他嘴唇微张却什么都没有说，转过身拉着锦锦，大步走出了流光殿。
又只剩下元晚一人，她看向清羽，那双曾经闪着光的眸子里，如今却什么都没有。
元晚也不知道是自己看错了，还是想多了。
清羽的眼睛里有恨，可这个恨意却不是友情。
她现在的漠然也只是为了强行压抑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元晚佯装安慰了一下，就跟着退出了流光殿。
此时的魔族已经入冬，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元晚突然觉得孤寂。
往年到了这个时候，灵雾总会给她织上一件由千年狐妖的皮毛做成的外披，特别暖和。
元晚想着，眼眶不自觉的就泛起了涟漪，她努力的吸吸鼻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伤感，毕竟周围发生的事情已经够让人头疼了，她不想再多添麻烦。
“锦锦，你不用觉得愧疚。”
阿长的双手捉住锦锦的肩膀，使得力气有些大，锦锦吃疼的皱眉，但阿长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现在一心想的，就是解决掉阿田这个隔阂。
锦锦看着眼前几乎快癫狂的阿长，她闭上双眼，“你真的爱我吗？”声音极其小，但每一个字都直接击打在阿长的心上。
她本以为阿长会是那个温润如玉，翩翩少年，处世温柔不惊，可是他挥向阿田的那一掌，那么不留余地。
锦锦甚至都有些害怕，如果有一天她成为了阿田的那种身份，那么是不是也会落得同她一样的下场。
“什么意思？”
阿长眼神冰冷，他不明白，明明就是给锦锦断绝了一个后顾之忧，为什么还得到了质疑，难道他做错了？
锦锦推开了阿长，“你杀了阿田。”
“我只想杀了那个孩子，我没想过要她的命。”阿长解释道。
可是他这个解释太苍白无力，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他的嘴里轻轻一提，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可那是你的孩子。”
“谁能证明那是我的孩子？”
“你觉得阿田一个女孩子，会用自己的贞操来做出这种赌注？”
“我只是不想让任何人威胁到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从始至终威胁到我在你心里的地位的不是任何人，而是你，只要你对我真心实意，又何惧别人怎么说怎么做！”
“可阿田告诉你她怀了我的孩子，你不也是不留余地的想置她于死地吗？”
两人的争吵声不断加重，加大，锦锦的情绪瞬间崩溃，因为说到这里，她想起了自己对待阿田的样子，那个样子和阿长又有什么差别？
她突然觉得阿长就是男版的他，所以她何必要自诩圣人一样去批判另一个她，在感情这块她们都是自私的。
“我要离开魔族了。”
锦锦垂眼，看着被白雪掩盖的地面，然后就被揽入温暖的怀抱里。
阿长将下巴轻轻地抵在锦锦的脑袋上，慢慢的磨蹭着，“我跟你一起。”
锦锦突然觉得，好像只有和阿长起，她原本阴暗的心理才可以得到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