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有传言,左氏执行总裁跳楼自杀,尸骨不全。一代上海楚霸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
一天之内上海乱了个底朝天,茶余饭后,众说纷纭。
地铁站里,忙里偷闲的上班族人手一份报纸,话说今日时事。
男人甲夹着公文包,撑了撑鼻梁上的眼睛:“左氏就这么毁了,着实可惜啊。”
男人乙一边吃着早餐一边附和:“哪止可惜,还殃及池鱼啊,左氏有个执行总裁就为了这事跳楼自杀了,连全尸都没有,少了两条腿,有人说是半夜里被狗叼走了。”说到此处,男人嘴里的馒头怎么也无法下咽。
听的人也是慎得慌,连忙摆摆手:“别说了,越说越慎人。”
那男人万分感慨,手里的豆浆都愤青了:“这左家果然是变态的存在,太恐怖了。”
胡同巷里,棋盘上的老人捋着花白的胡子指点江山。
七十老儿戴着老花镜,手里捏着颗棋子,将下未下:“sur接手左氏,入驻上海,这商界的天变了。”
另一老头儿眼观棋盘,按兵不动,接话:“管他怎么变,还是左家说了算。”
“是这个理。”七十老儿扬手落下,“吃。”
吃下一片棋子,老儿眉开眼笑。
“下棋不悔。”另一老头儿一咧嘴,“将一军。”
刚才还眉开眼笑的老人立马吹胡子瞪眼:“老鬼,给我唱空城计。”
“哈哈,和商人学得。”老头儿笑得一脸褶子,那模样像一只活脱脱的狐狸。
果然狡诈,师出商人啊。
七十老儿捋着胡子大骂了一句:“奸商!”
众所周知,sur一出空城计,唱得漂亮。
美容院里,贵妇们闲来无事做做头发,聊聊八卦。
红发女人敷着面膜,嘴角小弧度地抽了抽:“听说了没,sur与左氏本就是一家。”
等待区的贵妇接了句嘴:“那为什么毁了左氏的约,又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收购左氏?”
“谁知道,有钱没处烧吧。”眼珠子溜溜转了一圈,红发女人神神叨叨,“我有个表姐在左氏上班,内部消息说,是为了女人。”
那贵妇涂指甲油的手颤了一下,指甲花了:“女人?那个江夏初?”
“没准。”
贵妇看了一眼花掉的指甲,一脸厌恶,大骂了一句:“那女人就是祸水啊。”
女人啊,就是舌头长,嫉妒泛滥。
话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于此同时,关家大院某间房里,伸手不见五指,阴风阵阵的,四周一片死寂,唯有电视在放着。
骤然,灯光一亮,一张放大的脸由远及近:“你鬼啊。”
镜头拉远,远处沙发上的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没有丝毫反应,经久不见阳光的脸白得确实像鬼。
这喊鬼的是关艾,像鬼的是关盺。
关艾一把抢过遥控,电视屏幕一黑:“别看了,太血腥了,当心晚上做噩梦。”
死气沉沉的女人抬抬头,不看电视,转而看向桌子:“左城啊左城,为什么呢?”
操,桌上还有,全是某个人的报道,明明上午烧了一堆的,真是魔怔了。关艾无比头疼,耐着性子开导:“为什么?你少在这自欺欺人。”冷冷一嗤,“且,你他丫的会不知道左城大开杀戒就是为了江夏初。”
刺激疗法,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关艾细细打量,对方一脸面如死灰。
靠!心理医生的话都是放屁。
那人似乎在自言自语:“为什么他这样的男人会爱人呢?”
关艾白眼一翻:“我比较好奇,为什么他那样的男人会有人爱。”
尤其是某个发疯的女人,这都多少天没出门见过人了,难到当真抑郁成疾、相思成灾了?
关盺一言不发,对着一桌子的报纸发呆发愣,死气沉沉。
关艾无奈摇头,看着这一屋子与某人有关的报纸杂志,深深感慨:“左城那丫就是个祸水。”
祸害横生,上海商界连带上海无数女人都跟着遭了秧。
诶,卿本祸水,奈何祸害啊。
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啊,东家道女人是祸水,西家道男人是祸水,你说到底谁是祸水,谁祸害谁啊?
不过,倒是天生绝配,一对祸水。
这外界被传得沸沸扬扬的祸水此时在做什么呢?
男人拥着女人喝着茶,吃着甜品,泡在糖罐子里家长里短呢。
“宾客的名单拟好了,你看看。”
左城接过江夏初递来的单子,长长一串,凉眸睃了睃,薄唇一掀:“顾起?”
女方宾客名单第三行第四列。
嗯?怎么一股不协调的感觉,某男这是怎么了?
江夏初抬眸,某男语调拖长,“你们很熟?”
“他是我很欣赏的男歌手。”
很欣赏的男歌手?某人自然知道,既然知道,更不可能视而不见不是?
江夏初微微一愣:“怎么了?”
“没什么。”
拿过一只钢笔,慢条斯理地在宾客名单上画着。女方宾客名单第三行第四列下的名字被划去。
继续往下看,冷眸一沉,薄唇轻启:“张晋宇?”
女方宾客名单第二行第五列。
江夏初好耐心地解释:“之前有过合作。”皱眉,问,“有问题?”
左城慢悠悠摇头:“没问题。”
一听就是男人的名字,这还能没问题。
某男再一次提起笔,轻轻一划,动作行云流水,说不尽的优雅清贵。
顿时,女方宾客名单第二行第五列下一条红线横穿而过。
这宾客名单还在讨论中,左城继续握着那名单,一一往下。
“张麟?”左城眸光一扬,一点寒凉微微晕开。
女方宾客名单第一行第二列
问题可真多啊,又一个男人的名字。
“之前他做过我的音乐助理。”
“和他还有联系?”左城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空气里,一股若有若无的酸气在发酵。
江夏初不以为然地回了一句:“没有。”
那就不必了。
再一次,一双白皙绝美的手提起笔,在女方宾客名单第一行第二列下划下一杠。
宾客名单讨论继续。
“韩弋。”
女方宾客名单第四行第五列
“我的配曲制作。”
女方宾客名单第四行第五列被画掉。
“周斌成。”
“……”
左家男人是不是太闲了,一个宾客名单而已,需要亲自把关、一一询问吗?
如此一番讨论了解下来,空气里的味道越来越浓了。
江夏初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在写写画画些什么?”
一把拿过名单,江夏初顿时傻眼了:“你——”江夏初长长吁了口气,“你怎么都画掉了。”
一份好好的名单被左城画得面目全非,没留几个人,留下来的有一个普通特征:性别女,爱好男。
“我觉得没有必要。”左城理所当然。
江夏初微恼:“你认识这些人吗?”
“就因为不认识。”
所以不安全。不给任何敌人可趁之机,左氏防狼第一条。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他们都是男的。”
一边的进叔嘴角直抽:我的少爷,您醋劲要不要这么大?
“左城,你不可理喻。”江夏初红着小脸,怒瞪。
左城将她拉过来,亲了亲,哄着:“夏初,乖。”说完便要去吻江夏初的唇,江夏初偏头躲开。
“左鱼,照着原来的名字重新拟一份。”
左城一个冷眼望过去,左鱼头皮发麻:“这——”
这少夫人的话不能不听,这先生的眼神也不能不看啊,真是要人命。
进叔一个眼神使过去,那意思是:少夫人说了算。
左鱼会意,一番权衡利弊,左鱼硬着头皮接过江夏初手里的名单,小声再小声回话:“我这就去。”
头一低,还是感觉一阵刺骨的寒气。转身连忙退出去了,暗自咬牙:不管了,左家少夫人当家,少夫人最大。
“夏初。”左城不安地喊了句。
“生我的气了?”左城蹙眉,有些暗恼。
江夏初一言不发,眸光望着别处。
她对某个男人真是无话可说了。
“别生气了,我都依你就是。”那人眸子温柔得化不开。
这男人,早知如此,何必刚才,对上江夏初,他哪有半分胜算,除了妥协,还是妥协。
只是江夏初不应,起身便走。
左城无奈,蹙着眉抿唇苦笑。
“进叔,我是不是太患得患失了。”总是睥睨一切的眸子竟全是小心翼翼的不确定。
这个男人,当真陷得太深了。
“少爷,我虽不懂,但是我想这与股市应该是一个道理。”进叔说起来倒是头头是道,“绑得紧了,反弹很大,留一丝空间才是活股。”
左城凝着眉,沉思不语。
这玩转股市的人,谈起情,那就另当别论了。股市那是他的天下,可是江夏初那是他的劫数,不可同日而语啊。
左城摇摇头:“对于她,我不敢松一分。”
只怕松了一分,她便流走了。
对江夏初,左城总是没有把握的。
进叔无奈了,哑口无言,股市这东西好懂,感情这东西太复杂了。谁知道少夫人是一只反弹股还是一只流沙股?
“左城。”
诶?进叔一愣,看过去,眼中含笑:这少夫人是只慢热股啊。看看自家少爷,刚才的乌云密布瞬时就晴空万里了。
左城不说话,就把江夏初拉过去,紧紧抱在怀里,满足地轻笑着。
这男人,真容易满足。
江夏初脸色有些不自然,脸上倒淡然无痕:“男方的宾客名单你拟好了没有?”
“你回来就问这个?”左城眉头微蹙。
“嗯。”江夏初闷着头点头。
口是心非的女人!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探着头看楼下。
左城俯身,含住江夏初的唇,处罚似的轻咬着。
“还没有。”嗓音暗哑性感,“都让你决定。”
这男人有时候小气得让人无语,有时候又大方地让人无奈。
说完,又接着刚才的吻继续。
江夏初面上一红,看了看一边自动低头的进叔,推开左城:“这里是大厅。”
左城不满地停下,一眼睃过去。
进叔头立马低得更低,心里念着:我什么都看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
江夏初刚要起身,左城顺手将她打横抱起,魅惑的嗓音响在耳边:“那我们回房间。”
江夏初小脸又是一热,埋头偎着左城,连手脚都不会放了,整个人僵硬得很,只听得头顶传来男人轻笑声,无比愉悦。
江夏初暗恼,这男人,着实可恶。
进叔看着消失在客厅的两人,连连摇头,我的少爷啊,这可是青天白日啊,有些事还是留到晚上比较好。
偶是青天白日不纯洁的分界
夜里,左家骤然灯光大亮,划破了这安静的夜。
门口急促的脚步传来:“少爷,少爷。”
房间里的男人忽然睁眼,一眼寒光:“出去。”
门外迟疑安静了片刻,还是沉声继续:“少爷事情紧急。”
“不管什么事明天再说。”
“怎么了?”怀里的女人睁开眼,微微惺忪。
“没事,乖,睡觉。”亲了亲女人的眸子。
“少爷——”
门口,进叔的话还没完,左城沉声打断:“滚!”
进叔咬牙,没再开口,只是门口未传来脚步声。
江夏初眸中睡意散了大半:“你去看看,进叔一向有分寸,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
左城拧眉,沉吟片刻:“你先睡,我很快回来。”
“嗯。”
吻了吻女人,又将被角掖好,左城才起身出去。
房门关上,左城侧脸沉凝:“什么事?”半张脸笼在灯下,似镀了一层秋日的寒霜。
“美国来电说——”进叔压低了声音,尤其沉重,“齐以琛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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