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黄澄澄的落日下。一群黑衣人悄无声息地静静蛰伏在草丛中,像一群静候猎物出笼的狼群。
一个黑衣人如一片树叶轻轻落在宋砚面前“大人,藏匿在农家的贼人出来了,却穿着一色的衣服,属下不敢靠得太近,故不清楚到底谁是那人。”
宋砚刚毅的脸上浮现一丝玩味的冷笑“倒学聪明了,哼,他们人并不多,传令枭组与鹰组各自尾随一人,跟上去。若不是那人,即斩之。”
“是,大人。”黑衣人领命而去。
宋砚静静立于树林之中,冷厉的脸容有如刀雕斧琢。
他忽然扭头问身边的宋福“此人一路费心心思藏匿行踪,不向倭国逃蹿、不向深山老林逃蹿,为何要一直向京城方向逃呢?又为何自曝其踪?你不觉得此事有些怪异吗?”
宋福想了想谨慎地答道“他辛苦十几年的基业此次已被大人连根拔起、毁于一旦。倭国显然不会再和他和作,而他也一把年纪了,显是无心也无力从头再来。逃回京城,可能是想再放手一搏,毕竟京城还有他的势力。大人为迷惑他,不引起他的警惕,不是一直没动那些人吗?他是不是以为,他在京城的人尚未曝露,故而逃回京城。“
宋砚轻轻拍打着手中的马便,浓眉紧紧拧起“不会,以前他是肯定不知自己京城的布置已被我们获知,但现在是肯定知道的,为什么呢?”他揉捻着眉头,苦苦思索。
忽然,他眼睛一亮“皇上,他是冲皇上去的。”他急急翻身上马,吩咐宋福“你留在这,还有,再监视一会那处农家,我总觉得他没那么冲动,会在人员短缺的情况下倾巢而出。我先回京城了,看他到底是唱的哪出戏。驾!”说着一夹马腹,一人一马眨眼间便消失在渐浓的暮色中。
林知善看着手中的贴子,明黄的精纸上绘着几朵栩栩如生的梨蕊,看着高贵又不失雅致,散发出一阵好闻的味道神服全文。她无奈地叹息一声,脸上有毫不掩饰的抗拒。
东篱抱着在外晒的锦被踏入房中,见她面上的表情,不由一笑“小姐,大皇子妃举办的宴会,京城贵女无不趋之如骛、以此为荣。京城之中恐怕也只有您避之不及了。”
林知善抬头露出一个无聊又无奈的表情“若是能避开我一定会想法子避开的,早知道她会送这张帖子来,我昨日就该称病的,今日是来不及了。”
东篱点点头“是呀,今日称病那不是打了大皇子妃的脸,我的好小姐,你呀,就打起精神来,明日好好装扮一下自己,高高兴兴去赴宴吧!这阵子天气晴朗,花儿竞放,多美的景色啊!”
说着兴致勃勃地打开知善的衣柜“让奴婢看看,明儿穿什么衣服好呢?夫人这阵子可是给您做了好几套春衫,都还不曾穿过呢!虽说您穿什么都好看,可是也要尽力打扮一番方不失您国公府小姐的身份呀!”她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翻看着衣服。
林知善好笑地看着她“我一直以为只有青杏喜欢嘀嘀咕咕的,不曾想你这丫头的话也不少。好,你就替我挑套衣裙吧,明儿个再叫青杏好好替我妆扮一番。你说的对,林国公府的小姐是要有国公府小姐该有的仪态,明儿个,我就高调一番。”
说完又在心里默默加上一句:气气那阴阳怪气的大皇子妃,看她到底有何目的。
翌日已时,在东篱与青杏两们兴奋难以溢表的双婢合剑下,林知善被妆扮得明艳而不失高贵。仪态万芳的出了门,徒留满院被狠狠惊了一回艳的仆妇。
马车行驶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走走停停。
青杏皱了皱柳眉“今儿个怎么这么多人啊,马车又停了。”
东篱淡定一笑“你不知道吗?大皇子妃今日举办的宴会是为几位皇家宗室子弟和塞外木赤王子所办,作陪的更不乏京城中的权贵子弟。前儿个皇后娘娘的百花宴是专请京中名门贵女,各地官员的女儿或是级别稍低的官员女儿是压根去不了。但大皇子妃的宴会就不同了,此次在大皇子妃别院举办的宴会,只要是五品以上的官员,都收到了贴子,并且可以带亲戚或是朋友一同参加。所以各地五品以上的官员这才巴巴送了自己的女儿或是妹妹、甚至姨妹、侄女来。妄想攀上一门好亲事,对自己以后的升迁也是一大助力。所以呀,这几日京城的客栈人满为患、一房难求。更别提今日这大街上了,你瞧瞧多少马车啊!”
青杏恍然地点点头,又抽抽鼻子“怪不得鼻子里总有一股香脂味,怕京城有名的胭脂斋里的货也被一抢而空了吧?”
林知善听着她们的对答,心里却在想着自己的事情:大皇子妃对自己莫名的敌意、和防备之态,到底是为什么呢?虽然她掩饰的很好,但自己毕竟不是真正十几岁的女孩,自己的觉察不会有错。还有大皇子,从来没见过他如此露骨的目光,好似一只盯上猎物的野兽一般。想起那日他那裸的、饱含占有欲的目光,她不由打了个战,抚了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东篱赶忙关切的问“小姐可是有些冷,婢子给你披上披风吧?”
林知善摇摇头“不冷,只是刚才觉得手臂有些痒,现在没事了。”
青杏皱皱眉,轻轻将车帘子掀开一条小缝,问外面的车夫“前面还拥着吗?能不能改道。这街上人多、灰尘也多,小姐身娇受不了,快想法子,赶紧离开。”
外面马上传来车夫恭敬的声音“青杏姑娘,不是奴才推搪,实是这街上已然拥挤不通,前面的马车动也未动一下。动一步都难,更别说调头改道了。”
林知善拍拍青杏的手“算了,他也没办法,还是再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