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听过!”席西洲淡声。
不甚在意的看向无相子,“然后嗯?”
然后呢?
无相子呵笑一声。
心道果然是未来帝王,这心性真是不简单。
“公子不怕?”
“怕什么?怕她吃了我?还是怕她害了我?”席西洲挑眉,搁下茶杯,轻声道,“我在郁家村等待数十年,为的什么?先生能知过去,窥未来,不若为我算一卦,看看我到底又是什么呢?”
无相子被噎的,恨不得呸席西洲一口。话到这个份上,他还怎么装高深莫测。
“不敢!”无相子低低说了句。
是真的不敢。
帝王命数,受九天神佛庇佑,他再有本事,也不敢随意窥探。
就像席西洲早殇,若他不愿意死,就死不了。
若他死了,这浩瀚也将大乱,天灾人祸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宛若人间地狱。
这也是天道为什么要让他从后来重回到如今。对悲天悯人的天道以及那些能窥破天机的人来说,能改变世道,能庇护一方百姓,也唯有帝王了。
就像他,一身本事,能看过去,知未来,也不敢乱用,就怕遭了天谴。
而帝王星却是不同的。
而面前的未来帝王,以他的命格来说,真不是个好人,相反他冷酷无情,心狠手辣。
“唉!”无相子叹息一声。
“既然公子都知晓,理当明白,这世间万物,都得遵循生老病死的规律,那位姑娘的到来,却是侵占……”
“不,不是侵占,是延续!”席西洲驳斥道。
看着无相子的眼神可是一点不友好。
“郁南风死了,死在那风雪交加的夜晚,南风的到来,从不是侵占身体,而是延续她的性命,若不是南风的到来,她早就被郁家随随便便挖个坑掩埋!”
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会知晓回家的路。
若没有南风,他根本不会关注一个农家女子。
暗中保护多年。
他要护着的人,从来都只是一个南风罢了。
无相子吞了吞口水,又叹息一声,“话是这样子说,可对于那个死去的女子来说,身体就是被她人侵占了,若她魂魄去了阴曹地府倒也罢,偏偏她怨恨极深,又极其执着,那股子执念让她依旧依附在本属于她,如今却属于别人的身体上,她无法言语,却有感知,能知道你对那位姑娘的呵宠、疼护,她便生了妄念,以为是她也可以,也可以得到你的庇护怜爱!”
无相子扫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席西洲,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本就是她的身体,为何不抢夺回来!”
席西洲忽地抬眸,阴冷狠戾无比。
说出来的话冷若冰霜,“那就让她魂飞魄散!”
“公子当真要这么做?就不怕她狗急跳墙,将你放在心尖尖上姑娘的魂魄连带着烟消云散!”
席西洲闻言,身子微微一颤抖。
怕,他怎么会不怕。
就是因为怕,他才出言要将其魂飞魄散。
让南风安然于世。
“……”他深深吸了口气,才说道,“你有何法子?”
“法子倒是有的,只是……”无相子欲言又止。
席西洲起身,走到屋檐下,看着天空,沉沉出声,“你若为我所用,待我登基称帝,封你为国师,将无相派发扬光大!”
无相子顿时心血都狂热起来。
他所求的不就是如此么。
不然也不会掐算推演无数次,跑到逍遥镇来等着。
呼吸都狂热了几分,“好,好,咱们一言为定,公子您可要记得,君无戏言!”
席西洲没有回答。
长身玉立,看着天空的眸子渐渐红了起来。
心口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
他真的不惧生死,但是他怕南风死,怕她像上一世那样子,早早就香消玉殒。
这一世,他答应带她走遍浩瀚,一点都还未做到。
“想要那位姑娘不再陷入昏睡,还需要公子的心头血,让我用这心头血画一道镇魂符!”
“好!”
席西洲不曾犹豫,让人准备黄字、朱趣÷阁,去碗挖心。
无相子从未见过像席西洲这般狠人,赤裸上身,拿起匕首,就往心口上刺去,一下子刺入心脏,血流出来。拿起准备好的细圆竹子,插入心脏中,让心头血顺着细圆竹流出。
腥红的血滴在雪白的瓷碗里,红的刺目。
无相子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他十分清楚,若是做不好这事,席西洲不会轻饶他。
他也不敢留一手,提趣÷阁挥毫,快速画了几张符纸,直到他说好了,席西洲才换荀宝进来给他处理伤口。
“……”荀宝眉头紧蹙,却不敢多问一句。
快速包扎好伤口,席西洲脸色都未变一下。
等无相子叠好符纸,递给他,嘱咐道,“一个放在她枕头下,一个用红绳系住挂在脖子上,只是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缘从何起,便该从何处灭。若想以绝后患,还是带她回到曾经来的地方,新人昏睡,旧人出现,我想办法将其引渡到玉佩中,送其到京城护国寺超度!”
“这是你们欠她的,公子当明白的吧!”无相子看向席西洲。
席西洲“嗯”了一声,接过了符纸,朝南风住的院子走去。
虽然他腰杆挺的趣÷阁直,但走路却有些踉跄。
扭头看向无相子,冷漠说道,“走吧,给您准备了院子!”
“哼!”无相子冷哼。
他才不信会这么好心呢。
无非就是怕他跑了,想着监视囚禁他。
席西洲过来的时候,南风又睡了过去。
巧秀轻声回禀,“姑娘临睡前有服用了半碗粥!”
“嗯,下去吧!”席西洲温声。
脸色很是苍白。
是胸上伤口疼,也是慌了。
他在害怕,怕南风会输。
轻轻的把符纸放在枕头下,又拿了红绳系住符纸,戴在南风脖子上。
脱了鞋子,和衣挨着南风躺下,把人抱在怀中,幽幽低声,“你会好好的,一定会好好的。也只能好好的!”
“南风……”轻唤间,声音已然哽咽。
本来模糊的梦,忽然变的清晰。
南风甚至看见了郁南风,应该唤她洛爱,一个小农女,骂骂咧咧,满嘴脏话,像极了虐待她的牟氏,粗俗不堪。
骂着骂着,小农女哭了。
她说本该是她的姻缘,本该是她的父母,却南风抢走了,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