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
【二】
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昭示着其主人现在正盛的怒火。
“谁叫你现在去动太子的!”
镇南王顾乾转过身来,一双的凌厉的眼睛盯着跪着地上的下属:“姚和,你跟了我十几年,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姚和低着头:“皇上恐怕活不了多久了,属下想着趁狩猎的时候,解决太子,日后镇南王可扶持六皇子当傀儡皇帝,然后再……”
姚和话还没说完,又是一个茶杯摔到他脚边:“你以为那六皇子就是好惹的主?哼,眼下此举无异乎是打草惊蛇,自露破绽……”
“镇南王放心,属下做得很谨慎,不会有人发现的。”
镇南王点了点头:“自己下去领罚吧。”
姚和称“是”,慢慢退出去,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住了脚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顾乾皱着眉有些不耐地看向他:“又怎么了?”
姚和说道:“属下已经找到郡主的下落,只是……”
“只是什么?找到了就带她回来便是。”顾乾揉了揉眉心,这边小事也要问他,姚和这些年真是越活越回去,是时候栽培一些新人了。
“郡主住在司徒府上,似乎与司徒远的公子关系很好。”姚和看着顾乾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司徒家的公子和太子交好,或者我们可以通过郡主……”
顾乾又把手里杯子摔了。
顾思忆是他捧在手心的宝贝,也是外人不可触碰的底线。
“谁让你打郡主的主意的?!快去把郡主给我带回来!”
姚和退出房间,顾乾摩挲这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这是顾思忆的娘当年送给她的,顾乾的声音低下来,像是对情人般的私语:“怜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们的女儿……”
姚和阴沉着脸走出顾乾的房间,候在外头的手下赶忙迎上来,带着点担忧地开口:“姚大人……”
姚和脸上还带着伤,是顾乾摔杯子时,瓷片渣擦过他脸上留下的细细的伤痕。他抹了抹脸上的伤口,轻哼一声。他顾乾算什么东西!
手下问道:“姚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去把我们尊贵的郡主给接回来。”姚和语气里带着嘲弄。
【三】
“司徒,你这来看看这个!”
在顾思忆的软磨硬泡下,司徒答应了同他出来逛逛。
顾思忆一出门,就像从笼子放出的金丝雀一样欢快,在热闹的集市上,东瞅瞅西看看,稍不注意,司徒远就跟不上他的步伐。
“这些不是街头平常的小玩意,有这么稀奇吗?”司徒远看了看顾思忆手中的拿着泥人说道。
顾思忆顿了顿,轻声说:“我原先一直是被关在府里的,这些东西,我从来都没见过……”
司徒远看见顾思忆脸上难过的表情,补救道:“你……你别难过啊,是我说错话了,这样吧我请你吃饭!”
顾思忆扬起笑脸,哪里还有刚才的难过和失落:“一言为定,我还想要这个泥人,你给我买吧。”
司徒远疑心自己上当受骗了。
但最后还是掏钱买下了两个泥人,是顾思忆让捏泥人的师傅照着他俩的模样捏出来的。
两个人一人拿着一个泥人,看起来就冒着傻气。倘若颜书语看见了,一定会装作不认识他俩。
逛完集市,司徒远和顾思忆去了楼外楼。
司徒远向思忆极力推荐了他的最爱,糖醋鱼。顾思忆满口应承道一定好好尝尝他所说的别处难寻的糖醋鱼。
踏进楼外楼,思忆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见思忆现在门口没有迈开步子,司徒远催促道:“怎么站在这不走了?”
思忆勉强对司徒远扯出一个笑:“我突然想吃街口的糖葫芦了,司徒你去帮我买吧。”
司徒远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你在这点好糖醋鱼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街口的糖葫芦圆溜溜的,红艳艳的,看着就让人流口水,司徒远一口气买了四个。
带着糖葫芦回到楼外楼,司徒远找边了整个酒楼都没有见到思忆的人影。
司徒远抓住一个店小二问道:“刚刚和我一起来的那位公子呢?”
司徒远和思忆容貌气质出众,给小二的印象倒是十分深刻:“那位小公子啊……他刚刚跟着另外两个男人走了。”
“另外两个男人?”司徒远紧张的抓住小二的肩膀:“他们是谁?!”莫不是思忆的仇家?
店小二从司徒远手下挣扎出来:“我怎么知道!你这人真是……”
司徒远没有犹豫,从楼外楼里出来,就直奔颜府。
颜府的侍卫现在已经学会对司徒远和洛辰的到访视而不见,任由司徒远进了颜府。
司徒远风风火火的闯进颜书语屋里。
颜书语转头看见进屋的人是司徒远,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紧张了。
屋里并不只有颜书语一人,还有洛辰。
若在往常,司徒远一定会小小地不高兴,洛辰和颜书语又瞒着自己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了。
“司、司徒?你怎么来了?”
颜书语的紧张司徒远并没有注意到。
颜书语的紧张并不是没有根据的,她和洛辰在房里谈的事情正是和司徒远有关,更确切的说是和顾思忆有关。
洛辰今天找到颜书语,是为了昨天林中吊睛白额虎的事。
林中猛兽全都由人看守着,刘泗也说大虫们用笼子关押着的。那只大虎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冒出来。
颜温卿将刘泗收监之后,亲自去问了他一些问题。
刘泗说他见那只大虎被关在笼子里,所以这才放心离开去护送太子。笼子的钥匙只有一把,并且确确实实在他手上,谁也不知道这大虎是被谁放出来的。
洛辰打算依着刘泗这条线,顺藤摸瓜,看看究竟是何人指使。
说实话,洛辰也不知道这个幕后使者会是谁。想要太子意外身亡的人太多了。
洛辰说这话的时候垂下眼,带上了一丝倦意。
颜书语看着有些心疼。但是现实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又问道:“那镇南王那边怎么办?”
洛辰沉吟了一会,说道:“思忆他……”
洛辰的话虽然没说完,但颜书语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利用思忆镇南王儿子的身份,旁敲侧击从思忆口中打探一些消息。
“……不行!我不同意。”
现在思忆同司徒远交好了,这事如果让司徒远知道了,这叫自己如何面对司徒,如何面对思忆。况且那样单纯的顾思忆,书语也不忍心去伤害。
洛辰沉默着没有再说话,除了这个法子,他也没能想到其他的方法了。
这样僵持了一会,房门突然被打开,见到来人是司徒远,颜书语的第一反应是心虚。
反观洛辰,依旧是平静无波的模样。想来这就是面瘫的好处。
洛辰神色如常地问司徒远:“发生什么事了,急成这样?”
“思忆……思忆他不见了!”
颜书语安抚住司徒远,听他说完了来龙去脉。“按店小二的说法来看,思忆是自愿跟着那两个男人走了,想来他们是不会伤害他的。你且放心。”
饶是颜书语这样说,司徒远还是放心不下:“上次的刺客就是冲着思忆来的,这次呢?”
“放心吧。”洛辰开口道:“思忆应该是被他的家人接回去了。”
司徒远安静下来,突然说道:“……虽然你们不说,我隐约觉得,思忆应该不是普通人的孩子。你们就告诉我吧……”
颜书语苦笑,她倒是想一直瞒下去,好像只要不说破,思忆就还会是司徒远的小跟班,司徒远拿他当弟弟一样照顾。但是在这样做的,颜书语和洛辰都忘了考虑司徒远的想法,如果他想知道呢?
“他是镇南王的儿子。”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听到洛辰说道这样的答案之后,司徒远还是免不了大吃一惊。
洛辰和颜书语都没再说话,给了司徒远充分的时间来思考和消化这件事。
半晌之后,司徒远坚定地说道:“不管思忆是什么身份,既然是我司徒远认定的兄弟就不会改变的。”
颜书语笑了笑,这倒是显得自己和洛辰多虑了。司徒远就是司徒远,还是那么一根筋……
司徒远踌躇了一会又开口:“虽然思忆是被镇南王带走了……思忆说他爹对他不怎么好,我担心他受什么委屈,还是想去确认一下,看见他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司徒远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洛辰,颜书语也看着他。洛辰随即说道:“我们……明天去行宫拜访镇南王。”
司徒远欢喜得不得了,颜书语的一颗心却沉了下去。
这意味着洛辰已经做出了决定,他打算利用思忆去得到一些他想知道的答案。
颜书语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洛辰想要稳稳当当地坐上皇位,温和的手段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但眼见着洛辰一点点变成这样的人,颜书语还是觉得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唔happy妹纸猜对了,思忆是个小姑娘,但是洛辰颜书语他们都不知道。
所以姚和对思忆的称呼是郡主,洛辰和书语依旧以为思忆是镇南王世子。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