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笔者于衢州昏睡数日不醒,太子仍毫无音信。
——
【二】
颜书语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范渡寒,甚至连皇上驾崩的消息也没有隐瞒。范渡寒连夜召集了一班衙役出发去寻找洛辰。颜书语不忘嘱咐道:“别说出洛辰的身份……”范渡寒点点头,对大堂外候着的衙役们说道:“你们去沿着永宁河将河岸仔细搜寻一遍,如在岸边发现了有人立刻将人带来见我。”
范渡寒说完转身回到大堂,却见颜书语闭上眼斜靠在椅背上睡着了,想来颜公子只身一人一路寻过来艰难万分,应该是累极所以睡着了。范渡寒想了想,召来在衢州府外的下人搀着颜书语坐上马车,回自己家里去了。
第二日晌午的时候,范渡寒在衢州府里办公,家里的下人突然火急火燎地来报:“大人,不好了大人,你昨天晚上带回来得那位公子他、他到现在都还没醒!”
范渡寒怔了怔:“许是累着了,让他多睡一会也无妨。”
若真是这样,下人是万不敢拿这点小事来麻烦自家主子的,他着急地解释道:“小的本来是想叫那位公子起来用午饭,可是在他床边怎么叫怎么推他,公子都醒不过来,就像是……就像是睡死过去一样!”昨晚范渡寒吩咐过他一定要好生照料这位公子,见颜书语这幅模样吓得他魂不附体,马上赶到衢州府通知范渡寒。“范大人,您看现在应该怎么办?”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
“是,小的做就去!”
范渡寒轻抚额头,颇有些头疼,家中的下人不多,加之范渡寒这人心软,遇见孤苦伶仃的老人就让他们来自己家中当差,也好给他们一口饭吃。因此家中的不少活就落在了这个年轻的下人身上。这个年轻人是小时候被父母抛弃流浪长大的,范渡寒在街头看见他被小混混打得浑身是伤就把他带了回来。这个年轻人干活挺卖力,就是脑子不太灵光,虎头虎脑的,范渡寒索性就叫他小虎。
小虎急匆匆赶到医馆,刚进屋就大声嚷道:“大夫呢,有没有出诊的大夫!”
医馆讲究一个“静”字,无论看诊还是治疗,都要心平气和,马上有不少人向他投来不满的目光。馆里的小童踮起脚尖扯了扯了小虎的胳膊:“这里不能大声说话。”
被一个小孩子训斥了,小虎摸了摸脑袋,讪讪地没有说话,他大步走到堂中一位坐诊的大夫面前,在大夫身边转来转去:“大夫,出人命了,救命啊!”
大夫淡定地看都不看他一眼:“看病的先排队。”
“不是,我不是病人,病人在家里呢,大夫你能不能和我走一趟?”
大夫闭着眼慢吞吞地给面前的病人把脉,同时嘴上说道:“没见我这儿还有这么多病人么,我走了谁怎么他们看病。”
小虎闻言下意识地看了看排着长龙的队伍,而且来看诊的个个都是彪形大汉,吓得小虎没敢再说话。
“这不是范大人家的下人吗?”
“李姑娘?”小虎惊喜地看着来人,等等,他好像惊喜地太早了。
小虎认认识李巧燕,是因为李巧燕曾在范家门口守着求见范渡寒,只可惜,范渡寒最后没见她。李姑娘……不会是来寻仇的吧。小虎惴惴不安地想。
李巧燕转身对几个排队的汉子说道:“你们先在医馆里等等,等大夫出诊回来了再给你们医治。”
几个彪形大汉齐刷刷地回答道:“是,大小姐!”
见几个壮汉如此听李巧燕的话,小虎对李巧燕的崇拜更进一层。其实这几个壮汉都是在李巧燕家镖局里干活的,这一行的,有个跌打损伤是常有的事,他们家的镖师伙计常组着团来这家医馆看病。李家镖局可以说是医馆里的大客户,因此,李巧燕那大夫说先随小虎出诊的时候,大夫二话没说就收拾好了医药箱。
李巧燕将小虎和大夫送至医馆门口,小虎转过身来同李巧燕道谢:“今天真是多谢李姑娘了,我和大夫就先走了,改日再同李姑娘道谢。”
李巧燕一挑眉:“怎么,这就想赶我走了?我和你们一道去范家,也好让你们范大人知道,今天帮了他一把的人是谁,如此一来,他就欠了我李巧燕一个人情。”小虎只得让她跟着,走在去范家的路上,李巧燕问道:“前几天还见你们家范大人好端端的,怎么今天突然病了呢。”李巧燕一口一个“你们家范大人”把她同范渡寒的关系撇的一清二楚,是范渡寒先要同她撇清关系的,她李巧燕才不干那热恋贴冷屁股的事。
提起范渡寒将她拒之门外的事,李巧燕依旧耿耿于怀。李家是做镖局生意,干一行自然要同官府好打交道,潘铭玉在任时,李巧燕的爹给他送了不少好礼,潘铭玉也因此为李家大开方便之门。后来,衢州知州变成了范渡寒,李巧燕的爹想着自己女儿与新上任的知州有过交集,所以派女儿去同范渡寒讨好关系。结果,不言而喻,范渡寒压根就没见李巧燕。虽说范渡寒对所有想要同他攀关系的人都是一视同仁,避而不见,但李巧燕还是觉得脸上无光,一连好几天都沉着脸,不开心!
现在眼见范渡寒好端端地生起病来,李巧燕突然还觉得,有些小开心呢。
“生病的不是范大人,是范大人昨天待回家的那位公子。”
咦?不是范渡寒病了?李巧燕闻言对小虎口中那位被范渡寒带回家的公子好奇起来,加快步伐赶回范家,范渡寒已经等得急了,忙把大夫请进屋,而后看见李巧燕愣了一会,“李姑娘,你怎么……”
李巧燕没好气地瞪了范渡寒一眼,“大夫可是我帮忙请来的,快让让,不是说要看病么。”说着她用一只胳膊挡开范渡寒然后也挤进了屋里。
“颜公子?!”李巧燕一眼就认出了颜书语,叫出声来,却见床上的颜书语完全没有半点反应,她转头问范渡寒,“颜公子他怎么了?”
李巧燕闹出的一个刺杀乌龙,让她解释了洛辰颜书语,还有范渡寒。那时候,洛辰太严肃,范渡寒太酸腐,唯一还能和李巧燕说得上话的只有颜书语,现在见颜书语这幅模样,李巧燕的关心不是作假。她忙把大夫扯到颜书语床边:“大夫,你快来看看他怎么了?”
大夫淡定地捋平了刚刚被李巧燕拉扯过的衣袖,然后哦坐在床边为颜书语把脉。“嗯?”大夫皱眉,神情好像是有些疑惑。李巧燕和范渡寒据是一脸紧张地盯着大夫。大夫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接着把脉,过了一会,大夫才收回手,说道:“呼吸顺畅,脉搏平稳。”他顿了顿,在李巧燕和范渡寒的逼迫的目光下才接着说道:“我看这位姑娘,似乎是没病啊……”
“姑娘?!”
“没病?!”
李巧燕和范渡寒的关注点略有不同,在听说颜书语没事之后,范渡寒这才想起另一个问题来:“大夫,你为何说……是个姑娘?”
大夫“啧”了一声:“我行医把脉这么多年,是男是女怎么会看不出来。”大夫站起身:“既然这位姑娘没事,那我也就先回去了。”
李巧燕看了看颜书语,又问道:“大夫,那她怎么还没醒?”
“可能是被梦魇住了,这样吧,我给她开一副宁神的方子。”
李巧燕看着颜书语发愁:“这到底是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啊……”睡得昏天黑地的,怎么也叫不醒。
颜书语这个梦说不上有多漫长和奇异,相反的,这个梦很平淡,梦里,她还是在江北快乐地长大,然后被颜温卿接回了长安。梦中与现实不同的是,被接回长安城之后,她换回了女装,没去只太学念书见世面,也没有认识洛辰和司徒远。她像长安城中所有大家闺秀一样,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读书识字,只不过,她看的书都是些杂谈游记传奇话本罢了……转眼到了她及笄那年,该谈婚论嫁了,温颜卿把他嫁给了太子……对,那个太子也叫洛辰,和洛辰长得一模一样……
颜书语嫁过去之后虽说是正妻,她与洛辰相敬如宾,但婚后一年,洛辰另娶了几房妾室,女人多了,是非也就多了,然后她学会了如何同这几房小妾斗智斗勇,这时候,洛辰仍旧是太子。再后来,皇上驾崩了,本该是洛辰登基,他却被诬陷谋害皇上,御林军闯进门来将洛辰押走,颜书语大叫着洛辰的名字……这个梦戛然而止。
颜书语可以说是被惊醒的,她猛地睁开眼,气喘吁吁的。还没等她喘匀气,李巧燕的脸幽幽出现在她面前,“颜书语,你终于醒啦!”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