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三分魏蜀东吴,
两晋十六藩胡。
江南江北烽烟处,
苍生变白骨。
兴亡常有变数,
谁闻百姓疾苦?
胜者为王败为奴,
人心比蛇毒。
公元439年,北魏太武帝拓跋焘结束了十六的混乱局势,统一北方建立了一个鲜卑族王朝,史称北魏。北魏和南朝的刘宋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形成了历史上的南北朝。皇位传到了北魏孝文帝,皇帝拓跋宏改汉姓,不再姓拓跋,改姓元。北魏为防御北方柔然民族等游牧民族的入侵,在在大同府以北自西而东设置沃野、武川、抚冥、怀荒、柔玄、怀朔六个军镇,并派鲜卑贵族任镇将。六镇居民多是发配充军的犯人和强迫迁居的各族百姓,六镇百姓的家庭称为兵户。平日兵户屯田为民,每逢外族入侵便从兵户家中征募精壮男子,形成了半奴隶制的兵役。
单说六镇之一的怀朔镇,此镇建于公元424年北魏始光年间。在北魏时期,是河套及阴山地区重要的政治和军事要塞,怀朔是鲜卑族和汉族混住的编成,很多鲜卑都已汉化,民族之间无太大差别,军事上多是屯兵,都是因罪充军发配的囚徒长年在此屯驻,世代繁衍,成为了屯军。
怀朔城中有位刺史,此人姓娄名提,年纪六十有七,因镇守北庭有功,官封真定候。娄提府上有仆人上千,放养牛羊几千头,是塞北第一大户。娄提膝下一子名叫娄内干,年方四十,身长八尺,能征惯战,勇猛国人,娄提就这么一个儿子,倍加栽培,希望娄内干有朝一日,能接替自己的爵位,永镇怀朔。
这一年,塞北诸地连生旱灾,千顷良田颗粒无收,大批流民逃荒要饭流落的怀朔城。娄内干路过街头,见四处皆是流亡百姓,成群结队,光景凄惨。
怀朔一下子出了这么多流民,让娄内干深感事情重大,赶忙转回府上,将街头所见告知父亲真定候娄提,老候爷娄提叹道:“眼下百姓流离失所,老夫心生不忍,可命家人在街口搭棚舍粥,赈济灾民。”
依照老候爷娄提的差遣,楼内干带家丁在大街口上搭起木棚。娄氏一连半月赈济灾民,不少穷苦百姓得以在怀朔安身,真定候娄提威名大震。未过几日,又有上万流民相继奔走怀说,流落城内。娄内干见这流民接连不断,越聚越多,使得粥棚人多粥少,难以接济。娄内干赶忙回到府上,见老候爷娄提言道:“近来粥已舍尽,流民却越来越多,如何是好,请父帅定夺。”
老候爷娄提心想遭灾百姓已来半个月,此时再来流民只恐不是受天灾而来,诧异道:“此事说来蹊跷,舍粥半月流民依旧不止,其中必有缘故。”遂令娄内干备马,父子二人通往粥棚去看。
娄氏父子来之街口粥棚,众多逃难百姓成群结队,不住叫苦连天。流离百姓一见真定候娄提身着官袍,跨骑高马,便知道这是粥棚主人,众人争先恐后拥挤上前,哀讨粥吃。娄提问道:“诸位父老,你等何方人氏,因何流落至此?”
一个老者答道:“我等皆是怀荒镇百姓,因漠北柔然族造反,才逃难至此。”
闻知是柔然造反,娄提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对粥棚的家丁言道:“既然众父老流落至此,就暂拿府中谷米接济百姓。”众人纷纷跪倒,向娄提称谢,抱拳还礼,转回府中。
到了府上,老候爷娄提二眉紧锁,愁上心头。娄内干见父亲面带焦虑,问道:“父亲为何愁眉紧锁,莫非担心谷米不够?”
娄提道:“谷米能值几何?我所焦虑乃是柔然国兴兵南下,只恐怀朔镇难免祸乱。”
娄内干道:“父亲休虑,待孩儿修筑城池,整备兵马,以防来犯。”
柔然是北魏时期,游牧在中国北方的一个庞大少数民族,对北魏王朝构成了巨大的威胁,成为心腹大患,每逢柔然入侵,北方各镇兵马都会紧急戒备,随时应战。
怀朔镇的兵士和壮丁被召集起来,连日加高城墙,搬运滚木雷石,准备迎战,一触即发的气氛,霎时间弥漫着整个怀朔城。
一连五日的准备,果然有流星探马来报,柔然国左贤王莫奚丹率一万马步军朝怀朔而来。娄提得知怒拍桌案道:“柔然国犯我大魏,老夫岂能轻饶。”
娄内干道:“父帅息怒,孩儿愿率精兵五千与柔然兵马决战城下。”
娄内干平日马上步下,武艺精通,最让真定候娄提所赏识,娄提岁数大了,也思量着让自己的儿子接替真定候的爵位,此时正好是男儿建立功勋之时,娄提便欣然应允。
“儿啊,老夫在城上为你观阵。”娄提遂取令箭一支交与娄内干,娄内干急往兵户之中点齐五千精壮兵士,放开吊桥,出城应战。
一阵尘沙荡过,柔然兵马呼啸而至,列阵城下。摆开两军阵,娄内干见柔然军中为首一人长得青面黄髯,膀大腰圆,头戴鹰嘴盔,身着鹰羽甲,掌中五股叉,跨下一匹浑红马,十分凶猛,此人正是柔然国左贤王莫奚丹。
娄内干手提大刀,指着问道:“何方蟊贼,竟如此目无君威,犯我大魏?”
左贤王莫奚丹答道:“我乃柔然国左贤王,奉旨问罪魏天子。劝你等快快归降,免得孤王兵戈动怒!”
“一派胡言!待我教训你这畜牲!”娄内干拍马杀出,挥举手中大刀砍来。
莫奚丹毫不逊色出马迎战,却不想娄内干武艺高强,左砍右剁,杀得莫奚丹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莫奚丹战不过娄内干,暗想若胜此人不可强攻只能智取。莫奚丹诈做失败,调转马头向西逃去,娄内干怒喝道:“贼子哪里逃!”驱马便追。
真定候娄提在城头上见娄内干追去,唯恐中计,便令鸣金收兵。怎知这娄内干有勇无谋,头也不回直追而去。莫奚丹将娄内干诱到无人之处,摘弓搭箭,转身突射。娄内干鲁莽追杀未曾堤防,这一箭正好射中咽喉,娄内干抱箭坠马,一命呜呼。莫奚丹转过马头,抽腰刀砍下娄内干人头,系于马前。
回到柔然军中,左贤王莫奚丹命人将娄内干人头悬于高杆之上炫耀军威。怀朔守军见娄内干人头被砍,赶忙跑到中军来报娄提。此时娄提正在中军焦急等待消息,心想这个逆子不听军令,回来定要治他鸣金不退之罪。正在这时,士卒来报娄内干被左贤王砍下人头,悬于高杆之上。娄提闻听不由得怒气上头,血灌瞳仁,竟昏倒书桌案上。
娄提病倒,娄内干战死,娄府上下哀哭悲鸣。怀朔城内大小军士寻不到主将,各执不一,人心大乱。众将士正私议纷纷,只见一员小将登上城头。众人一看,这员小将不过二十岁的年纪,体壮脸黑,膀大肩宽,腚大腰圆,正是真定候娄提的大孙子娄昭。
娄内干生有一对儿女,女儿年方二十一岁,娄内干当年出行路过王昭君陵墓,得知女儿出世,娄提就为女儿取名昭君;儿子年方二十岁,娄内干是个粗人不会为儿子取名,便在女儿名上去掉一字,为儿子取名娄昭,男儿不能没有字讳,娄内干见老父亲好善积德,有菩萨心肠,便给娄昭取字为菩萨。娄昭长得乌黑锃亮,别人又送绰号“泥菩萨”。
娄昭生性粗鲁,脾气暴躁,得知父亲阵亡,祖父病倒更是怒气冲天,选了一柄九环大刀,欲出城讨战。姐姐娄昭君见了,赶忙阻拦。娄昭问道:“小弟正欲砍那左贤王狗头,姐姐怕我胜不了吗?”
娄昭君劝道:“二弟纵然能杀左贤王,但上万柔然大军,你如何退敌?”
娄昭道:“城无主将,人心失散,正是英雄用武之时。我若不去,还能依赖何人?”
娄昭君道:“祖父好施舍,怀朔军士常受恩惠,必有敢死勇士。我自有妙计。”
娄昭道:“既然姐姐有计,我便随你到城头召集勇士。”
姐弟二人登上城头,守城兵卒成群围坐一起,已无战心。娄昭君长相貌美,那些兵卒见有美女登城,一个个眼珠子直勾勾的观瞧。
娄昭君见兵士围观,对众人言道:“小女娄昭君乃真定候孙女,今我父战死,祖父抱病,小女子愿散尽家财,馈赠众人以保怀朔。”
一个老军卒名叫孙六,年纪已快四十,色迷迷盯着娄昭君问道:“我等皆是敢死之辈,不贪金银,只是若大年纪不曾睡过女人,娄小姐可否成全?”
围观士卒哄声大笑,娄昭大怒道:“老杂毛,怎敢其辱我姐姐!”挥拳正要打孙六,忽闻旁边有人厉声喝道:“趁人之危岂是大丈夫所为?”这一言掷地有声,众人望去,见一士卒执戈而立,长得白面长脸,目生精光,颧骨高耸,齿白如玉,年纪二十有余,这个人姓高名欢,字贺六浑,渤海人氏。
孙六问道:“贺六浑,你个穷小子充什么好汉,有种你把娄家小姐取了!”
高欢答道:“真定候平日恩惠不浅,众人就当知恩图报,怎能羞辱候爷的孙女?高欢不才,愿出战左贤王。”娄昭走过来一拍高欢肩膀,言道:“这位小哥算个义士,我娄菩萨可为你击鼓助战。”
娄昭君道:“壮士若能大败左贤王,娄府家资愿与壮士平分。”
高欢道:“金银值几何?高欢出战只求借小姐一物。”娄昭君不知高欢要借何物?这才引出:
贺六浑大战左贤王,娄菩萨击鼓破藩邦。
五言诗玄藏春闺意,榆树林小鬼吓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