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云被尉景拉出四门楼,跑到正阳街的对面,正好王敦六已经骑上那匹马,尉景把柳青云扶上马,叮嘱一声:“包袱里有些银子,远走高飞吧。”
话音未落,尉景一拍马屁股,送走二人,柳青云扭头喊道:“大恩大德,致死不忘!”
大同府正常时间,都是子夜闭城门,这个时候还不到子夜,趁此机会,夫妻二人乘马逃出了大同府,一路远去。
这对小夫妻得救,可是泥菩萨娄昭被堵在了四门楼的楼梯上。这万天星怎么出现的?原来万天星自身也是个色鬼,白天强行霸世,晚上就整夜在青楼过夜,这晚正好在二楼嫖宿。闻听楼顶起火,顾不得穿上衣就冲了上去,正遇娄昭在三楼楼梯上纵火。
火光熊熊,谁也不愿在这火场煎熬,可是这楼主万天星身材魁梧高大,秉性凶猛,让娄昭也大吃一惊。泥菩萨娄昭和赛郡王万天星二人交手,万天星拿了个花架子,娄昭能点火的东西都点了,找不到合手的武器,只能被万天星抡着花架追着打。
这万天星一身功夫真不是吹的,逼的娄昭在个火场无处藏身,眼看娄昭无处可躲,万天星举起花架,心想这个黑鬼正好一家伙打死。也凑巧,娄昭躲闪的这个位置,正好上面有个木头衡量,万天星一下子抡起,正挡在横梁上,把花架子隔的粉碎。
“哈哈!”娄昭幸灾乐祸,打滚起身,两个人赤手空拳打斗起来,真交手娄昭才发觉自己不是对手,被这万天星打的连滚带爬招架不住。
在楼道另一侧,高欢也在扇风点火,看见楼上两个大个子打的,娄昭还处处招架不住,高欢赶忙爬上捡起一根燃烧的木条,臣滚滚浓烟遮挡,趁万天星不注意,一棍夯到万天星面门。只听“哎呀”一声,万天星捂面后退几步,身体正对三楼窗口,娄昭赶紧爬起来,大吼一声:“去你娘的吧!”纵身一脚飞踹,将万天星从三楼上踢出窗外。
娄昭这身肉少数也有二百斤,万天星纵然身体强健,也架不住这般猛踹,平躺着摔倒正阳街,口吐一股鲜血,命丧街头。
点着四门楼这时间,其余混进城内的起义军,各自动刀,而城外等候的葛荣等人见四门楼起火,连夜发起攻城,一时间大同府城池内外,火光冲天,还杀震天。真可谓:
六路八方泛火光,里应外合袭城墙。
四门楼顶火烧月,大同街头多杀伤。
娄昭顺着窗户望四下看看,咧着大嘴笑道:“嘿嘿嘿,这下子好了大同府乱套了。”
高欢伸手拽住娄昭,“快去助战。”
兄弟二人翻越楼梯,冲出四门楼,与楼下的起义军将士,冲向大同南门。因为四门楼离南门最近,王敦六夫妇也是从南门逃走。
高欢、娄昭杀到南门,已驻守的魏兵混战在一起,正在胶着之时,忽然一队兵马冲入,为首之人,娄昭看的清楚正是魏军的大将观津王窦泰,泥菩萨娄昭心想,我杀一百个魏兵,不如趁其不备,将窦泰干掉。
娄昭突然大吼一声,“哪里去!”对着窦泰就是一铲,窦泰说时迟那时快,一槊将镔铁铲挡开,娄昭接着又是一槊:“砍马腿!”
窦泰抡出一槊,“嘡啷”一声,把娄昭的镔铁打飞。娄昭此时并未骑马,手中又没了兵器,赶忙躲闪。这时窦泰才看清楚,原来正是那个黑小子,窦泰大喝道:“黑厮哪里跑!”
窦泰调转马头,一槊接着一槊,娄昭左扑右闪,无处藏身,就在千钧一发之时,有人大喝道:“窦泰休狂!”
娄昭如得救命稻草,定睛一看,正是陈天佐催马杀来,直取观津虎窦泰。窦泰赶忙招架,陈天佐这一救援,可见南门已被起义军攻破,身后的喽啰兵也陆续杀来。
借着陈天佐拖住窦泰,娄昭坐在地上赶忙寻找兵器,只见仅仅四个回合,窦泰一槊刺中陈天佐腹部,猛地用力一挑,陈天佐顿时甩到半空,腹部瞬间豁开,一腔鲜血喷出,连肠子带内脏,正好喷了娄昭一脸。
窦泰槊交右手,转身又寻娄昭,再一看。唉?那黑厮藏哪里去了?南门遍地尸体,血肉横飞,又逢夜色昏暗,一时寻不到了那黑脸贼娄昭。
这时一个魏兵催马驰来,抱拳道:“报窦将军,西门北攻陷啦。”
“随我去西门!”
窦泰带着一路兵马又往西门救援,这时高欢一看窦泰首尾难顾,带着起义军向城南杀去,同街上遭遇的魏兵展开巷战。
眼看阻挡的魏兵节节败退,忽然又见一队兵马杀来,高欢借着火光一看,又是窦泰!尉景喊道:“老六,我来阻挡!”
尉景也知道窦泰厉害,抄起一口单刀,连蹦带跳,缠住窦泰。高欢率领其他喽啰继续混战。
令起义军万万没有想到,魏兵越聚越多,冲散起义军,高欢在一片混战之中杀的天昏地暗,乱战之中,只觉得后脑勺“嗙!”的一下重击,只觉得两眼一黑,便不省人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高欢只觉的混混僵僵,想睁开双眼,可连抬眼皮的力气也没有。只觉的有一个重物压在了自己身上。时不时的散发着一股臭气。
模模糊糊听到周边有人说话,也不知说的什么,就觉的晃晃悠悠,像坐马车一样。就这样晃晃悠悠被压了一路,马车停了下来。
这时高欢被那股臭气熏醒,睁眼一看,一只硕大的脚丫子大拇脚趾正好触到高欢的上嘴唇。怪不得这么臭,身上原来还压着一个死人,高欢再往两边观瞧,都是躺着一具一具的死尸。就在这时压在身上的那具尸体被人挪走,还有人在说话:“又一个喂狼的冤鬼。”
高欢觉得体力恢复了许多,缓缓坐了起来,果然是一辆马车,车上载的全是死尸,又一个老者正在搬运尸体。这老者扔下一具尸体,刚转过身来,正看见做起来的高欢。
“哎呀妈呀!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这搬尸人下了一惊,没想到这堆死尸里面,还做起来一位。高欢赶忙作揖:“老人家,我是人,还没死的人。”
“哎呀,你真命大啊。”老者上下打量着高欢,又问:“看你这身,是昨晚的反贼吧,哦不不是起义的好汉吧?”
高欢一想,刚好想起昨晚乱战大同府的事,问道:“不瞒大叔,在下高欢,正是昨晚起义军的人。不知大同府怎么样了?”
“唉”老者道:“惨呐,五六千起义军全打散了;官军也死伤惨重,灭敌六千,估计自损一万。”
“这么说,大同城没打下来?”
老者坐到石头上,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说道:“大同还在官军手里,满大街都是死尸,河间王今早下令,征用马车搬运尸体,死尸通通扔到野狼口喂狼。”
“哦”高欢沉默不语,知道这次攻打大同府是失败而告终。
老者歇了一会儿,站起身说:“这位好汉,赶快逃命去吧。今天算你命大,要不也要被仍在这野狼涧喂狼了。”
高欢下了车,又作揖问道:“请问老人家,那起义军剩下的人哪去了?”
老者道:“大同府周边二十里内,大将军窦泰正在缉拿起义军,千万别回去了。”
看着这个老车夫,把一具具尸体扔到了野狼口,高欢心里知道起义军大势已去,也不再那么关注大同府的战况,只得踉踉跄跄离开。
高欢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一路前行,心里最为顾忌的就是妻子娄昭君和儿子高澄,起义军和众兄弟都被打散了,随行的家眷也下落不明。
一直沿着大路走,前面可就没了大路,群山环绕,崎岖难行,幸好高欢不是纨绔子弟,又能吃苦耐劳,便沿着山路继续走,可是这山越走越荒凉,越走越难行。不见人烟,隐隐还能听到远方传来的狼叫。
夜色渐渐昏暗,大山之中,连个火把也没有,已是伸手不见五指。忽然,前面荆棘丛中,掀起一波风吹草动,似乎有什么动物。不会是狼吧,高欢停住脚步,俯下身子,细细观瞧。
突然间,荆棘丛中钻出一只野猪,疯跑过来,一边哼哼一边狂奔,冲着高欢跑了过来,两颗白花花的獠牙甚是凶猛,高欢手无寸铁,转身就跑,只听“哐”的一声,只觉后腰一软,高欢被那野猪压在了身下。真可谓:
死尸身下命难容,二次遭遇野猪冲。
荒山之上无绝境,野猪背后有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