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血妖(1 / 1)

两人循声寻去,不多时便找到了侯连海。侯连海道:“你们跑哪里去了,可叫我好找,我看到船只啦。”

吴歌急问道:“船在哪里?”

侯连海道:“西南方向,估莫是艘大船。”

三人再次回到峰顶,极目远眺,果然西南方海面上远远的有一艘船,隔得远了,看不清大小徽号,从航向上看,似乎正朝本岛驰来。三人尽皆大喜,急往山下奔去。

吴歌,上官怡人都是轻功高手,一起步间,侯连海便落下了十余丈,急得他大叫:“喂,喂,等等我,等等我。”

吴歌闻声回转,道:“侯兄,小弟带你一程,如何?”侯连海道:“那敢情好。”吴歌伸手拉住侯连海胳膊,轻轻一拽,侯连海顿时身不由己地跟着吴歌飞奔,直似足不点地一般,却又不觉得半分吃劲。

这一路飞奔,快如星丸跳掷。侯连海只觉耳边呼呼风劲,两旁景物飞速后退,眼前不断有树木山石似乎要迎面撞来,吓得他“哇哇”大叫,但每次总能转折闪避,幸无一次撞上,几番之后,不由对吴歌佩服得五体投地,心道:看来这小子不仅仅是模样比老侯俊,手底下的功夫更是比老侯强了不知多少倍了。

三人上山走了将近两个时辰,这一番下山,竟是不到半个时辰,便冲到了海边。这一番急驰,便辫出了功夫高下。吴歌带了一人,急奔半个时辰,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上官怡人却俏脸微红,呼吸急促,显然内力修为远远不及。

这时那艘船只又近了几分,已经可以辫出是艘三桅大船。三人又惊又喜,明知相距尚远,仍忍不住挥舞手臂,高呼大叫。又过了一会,大船越发近了,上官怡人忽然“咦”了一声,道:“这船,好奇怪。”

吴歌凝目细看,道:“不错,这船怎么是歪斜的?”

侯连海道:“歪的?难道触礁了不成?”双手搭蓬细看。那船果然是倾斜了几分,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沉没。

上官怡人突然叫道:“啊,那……那是小日本的船。”

吴,侯二人都是一惊,道:“什么?”

上官怡人道:“小仓优四郎,那就是小仓优四郎搁浅的船,它……它又回来了。”

侯连海叫道:“怎么可能?那艘船早就被海啸拖走了,不散架也自沉了,怎么还……”话未说完,看着越来越近。越来越相象的船身,一时心底生寒,说不下去。

三人眼睁睁地看着大船飘至眼前,碰的一声,船底撞到礁石,船身发出一声低陈的呜咽,终于倾覆,哗的一声,水花直溅数十丈外,迷蒙了三人的视线。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呆了半晌,侯连海第一句便抖抖索索地喊道:“鬼船。”

上官怡人头皮一麻,叱道:“你少胡说。”

吴歌道:“我上去看看。”正欲展动身法,上官怡人叫道:“吴大人……”吴歌回头相询。上官怡人道:“你……小心。”

吴歌心中一暖,点了点头,道:”多谢姑娘关心。”展开身法,三个起落之间,跳到了大船上。

上官怡人看着吴歌钻到倾覆的船舱之中,不由心头直跳。偏生侯连海又在旁边卖话:“我老侯十七岁上船跑海,至今也有十来个年头了。以前常听那些老水手说起,大洋深处,常会遇到一些鬼船,这些船四处飘荡,神出鬼没,船上却空无一人,但每到夜晚,却会传出阵阵凄惨的叫声……”

上官怡人脸色发白,怒道:“你……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吧。”

侯连海见她发怒,不敢再多说。忽见人影闪动,吴歌钻了出来,脸上颇有喜色,道:“船上没人,但淡水物资都在。”

上官怡人,侯连海俱都大喜。上官怡人道:“候连海,你速去叫人,帮忙把淡水食粮转移到营地。”

侯连海应声去了。上官怡人跳到船上,道:”吴……大人,船舱里可还有其他什么东西吗?”

吴歌道:“没有啊。”上官怡人吁了口气,笑道:“想是你吴大人官威大,诸邪辟易,就算有什么魑魅魍魉,也早吓跑啦。”

吴歌笑道:“你明知我的身份,现在老侯又不在,你还称我为‘大人’,不是在取笑我吗?”

上官怡人一双美目忽闪忽闪地看着吴歌,道:“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吴歌一愣,望着上官怡人似笑非笑的明眸,急忙移开眼神,道:“你……可以叫我名字。”

上官怡人“呵呵”笑道:“你的名字既不好听,又不有趣,平平无奇,叫起来一点也不好玩。我还是叫你‘大人’吧,大人,大人,见人大三分,好玩。”一边说笑,一边去翻看吴歌从舱底提上来的食粮,口中又道:“有没有果子啊,我想吃果子了。”

她这番话虽是笑吟吟的说着,但不知怎地,吴歌却能听出其中酸楚之意,心中不知为何,也难受起来,听见她说要吃果子,急忙上前帮忙翻找,挑了一个好的,递了给她。

上官怡人接过,笑道:“多谢大人。”便跑到一边。吴歌望着她窈窕的背影,征了半晌,暗中叹了口气,又钻到舱中,将所有的可用之物都搬了出来。

过不多时,侯连海带了人赶来,大伙儿肩扛手提,将东西搬回先前那片海滩。吴歌肩上扛了一个装淡水的木桶,腋下还夹着一大块帆布,腰里缠这几圈缆绳。侯连海道:“吴大人好气力,只是你要这帆布作甚?哦,我知道了,要给木筏作帆吗?那也不必急在这一时啊。那艘船卡在礁石之中,决计跑不掉了,待木筏扎成了再来取也不迟啊。”吴歌只是笑笑不答。

这时天色已暮,海滩上有人生了两堆火,一堆在那烤鱼,一堆居然在烤着熊掌,想来是有人进林中把那只北地白熊给拖了回来。

众人见了许多淡水,虽在逆境之中,也不由欢欣鼓舞。当下分配了淡水口粮,饱餐了一顿。饭后,吴歌找了一处平坦之地,打桩系绳,不过一会,一顶挡风遮雨的小帐蓬立了起来。

一众水手看得呆了,这些人中除了上官连城和沈惟敬,都是粗汉,既然流落到如此田地,露宿野外,那也是自然而然之事,谁能想到当真去扎营?直到看见吴歌立起了自己的一方天地,才都羡慕起来,暗道:这小子倒会来事。

吴歌举目四顾,见上官怡人远离人群,独自一人抱膝坐在不远处的岩石上,不知在想些什么?便走上前去,低声道:“上官姑娘。”

上官怡人回头见是他,展颜一笑,道:“大人,有何吩咐啊?”

吴歌道:“姑娘是千金之体,虽说现在是事急从权,但与我们这些男子共处一地,总有不便之处。所以我做了一顶帐蓬,权且作为姑娘的栖身之所。”

上官怡人微微一怔,望了一眼那顶小帐蓬,道:“那是给我做的?”

吴歌点了点头,道:“是啊。”

上官怡人心中感激,道:“那你怎么办?”

吴歌笑道:“吴某一介武夫,粗生粗养,自然是天当被来地当床,图个凉快。”

上官怡人望着他,心潮起伏,面上终只是淡淡一笑,道:“如此,多谢大人了。”

海岛的夜色来得悄无声息,不经意间,四周已是黑蒙一片。大伙儿分配人手值夜,围篝火而歇。吴歌头枕着采来的树叶,身下是松软的沙滩,耳边听着海浪冲刷沙滩的轻柔声响,回想连日来的踮宕起伏,不由百感交集。仰望星空,繁星万点,那璀灿的星光可是毓秀公主的眼睛?

他伸手入怀,摩挲着贴身而藏的那一束青丝,口中默默自语:“天涯思君不可忘,一寸青丝一寸心。公主,你现下可好?不知不觉间,眼角微潮。他叹了口气,暗道:劝君莫相思,相思催人老。几番细思量,还是相思好。以前听人家念这首诗,还笑人家自作自受,今日始知是这般滋味。

他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索性站了起来,将值夜的水手替了下来。那水手自然欢天喜地的跑去睡了。吴歌一人站在漫天星光之下,用鼻尖轻触着温柔的海风,纷乱的心绪开始慢慢平静下来。

忽然,远处海面上似乎有黑影浮动了一下,若换了旁人,虽然月朗星稠,但在如此远的距离上,未必便能发现。只是吴歌练过“五蕴神通”,眼力极好,虽在百丈之外,稍有异状,立时警觉。他回头望了一眼熟睡中的众人,不敢稍离,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渐渐靠近的黑影。

待接近到七八十丈时,他已看得分明,那黑影竟然是一艘小艇,艇上还有一人。吴歌心中“咯噔”一跳,莫名起了一股寒意,足尖一点,飞掠上前,侯在水边。

不多时,小艇冲上海滩,艇上之人似乎精疲力竭,几乎是跌下艇来,手足并用,爬上前来。

吴歌一把拉住他,惊道:“小仓优四郎,怎么是你?”

这人竟赫然是早已夺艇逃生的日本将军小仓优四郎。他陡然看见吴歌,登时脸色大变,原本就惨白的面色变得青灰一般,失声叫道:“怎么是你?怎么是你?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什么地方?”

他嘶哑的叫声在静夜中格外刺耳,熟睡中的人尽都惊醒,只道出了什么事?纷纷围了上来,瞧见这般情形,都惊得呆了。

小仓优四郎看到这许多熟悉的面孔,连身子都抖了起来,口中兀自生硬的叫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水手没好气地道:“这就是你弃下逃命的海岛,你竟然还敢回来?”

小仓优四郎大叫:“不可能,不可能,我一直是向东划的,不可能再回到这里,不可能再回到这里。”他叫得声嘶力竭,腰上伤口中流出来的血已成紫黑之色,显然伤势已经恶化,但他一无所觉,只有一双惊恐的眼睛在四处张望。

上官怡人心思细腻,急问道:“你怕什么?这岛上有什么东西让你如此害怕?”

小仓优四郎看着上官怡人,脸上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道:“是啊,夜晚正是她觅食的时刻,很快,很快你们便会知道了,我活不了,你们……你们也别想活。”

众人无不大怒,一个水手抬腿便揣了他一脚,骂道:“你奶奶的小日本,忒也歹毒。”

小仓优四郎闷哼一声,忽然张大了嘴巴,抬头看着一名水手的身后,脸上露出惊怖的神色。众人都是一惊,急忙回头去看,只见那名水手身后赫然站着一个披着斗篷的黑袍人。

这黑袍人什么时侯来的,众人竟是一无所觉,就连吴歌这样的高手,也没听到半点声息,仿佛她就是一个幽灵,凭空生出一般。众人都是头皮一炸,还未惊呼出声,那黑袍人已一把抄起了那名水手,瞬息间,人影已在五丈之外。

众人顿时大哗。吴歌叫道:“止步。”纵身急追。那黑袍人身法飘忽,快的惊人。以吴歌轻功之强,只因起步稍晚,竟始终差了两三丈的距离难以追上。

双方都快得风驰电擎一般,眨眼间便将余人远远地甩在身后。吴歌见那水手被黑袍人抱在手中,竟是一动不动,也不知是生是死?不由暗暗心惊:这人是谁?他手中抱了一人,竟然还能如此快法,这份轻功当真是远在我之上,世上竟然还有这等轻功?

这时双方已追入林中,林深叶茂,已是极不利于追踪,三两个转折之后,黑袍人早已不知所踪。吴歌料想那黑袍人身法虽快,但要毫无声息地摆脱自己,也非易事,多半是隐匿行踪,伺机而动。当下急忙运起“五蕴神通”,五感敏锐了十倍,方圆三十丈内飞花落叶,虫走蚁行,无不俱在心中。

忽然之间,两丈外的一株大树后有细微异动。吴歌大喝一声,急扑上前,一记百步冲拳打出,这是南少林“隔山打牛”的神拳,拳势虽然打的是树,但劲力落点却在树后,委实让人防不胜防。树后那人连敌人面都未见到,陡然间发觉一股凌厉的拳力罩上身来,好在她武功不弱,反应极快,一边往后急退,一边大声叫道:“吴大哥。”

那是上官怡人的声音。吴歌一惊,拳力立收,他的内力修为已到收发随心之境,偌大的拳力说收便收,竟是不滞分毫。只见树后那人转了出来,果然是上官怡人,她忽然看着吴歌身后,惊叫道:“小心。”

吴歌也已感到身后异动,不及回身,反手一掌劈出,这一掌掌力广被,笼罩两丈方圆,不论敌人从哪个方位攻到,都会遇到掌力阻截。只听“波”的一声细响,双方劲力交汇,吴歌只觉一股极阴寒的劲力顺着手臂直逼心脏。他大吃一惊,急忙往前急冲两步,手太阴肺经中生出一道雷神之息,将那股寒劲化掉。他生怕敌人乘势追击,慌忙挡在上官怡人身前,同时向后连劈两掌,这才转过身来。

身后树影扶疏,哪里还有那黑袍人的身影。上官怡人因为面对前方,倒看得分明,道:“他借了你一掌之势,往那边逃了。”吴歌惊魂稍定,情知已追击不上,看见前方树影下俯了一人,似乎便是那水手,急忙奔上前去,将他扶了起来。

斑驳的月光下,那水手面色惨白如纸,早已没了气息。吴歌察他伤势,见他左颈血脉上有两排深深的牙印,鲜血淋漓,触目惊心。上官怡人惊道:“那……那怪物咬了他。”

吴歌面色凝重,道:“何止如此,他全身的血都被吸干了。”

上官怡人花容失色,道:“难道……难道是传说中的吸血妖?”她心中害怕,环顾四周,憧憧树影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窥探,不由周身发麻:“我们……我们还是先回海滩再说吧。”

吴歌亦觉此地不宜久留,抱起那水手的尸体,与上官怡人一同往外走去。走不多时,只听有人叫道:“七妹,七妹,你在哪里?”却是上官连城的声音。

上官怡人忙应道:“我在这里。”两人循声相会,不一会,迎面撞见了上官连城和几个水手,他们看见吴歌抱着那名水手,虽然之前料想他必然无幸,但一旦亲眼见到,仍然心头惊撼,叫道:“怎么回事?”

吴歌简略说了经过,众人无不大惊失色,急忙退回海滩。海滩上另有十名水手,见状急忙围了过来。上官连城怒道:“不是叫你们看着那日本人吗,怎地擅离?”

为头的一个水手道:“公子,那小日本已经死了。”

吴歌一惊,道:“什么?”赶上前去,果见小仓优四郎两目暴凸,气绝毙命。吴歌本来还想在这日本人身上探听一些关于黑袍人的事情,如今却是线索全断,不由又气又急,瞪着那些水手,喝道:“你们杀了他?”

那水手忙道:“我们哪敢?他自见到那黑袍怪物,便透不过气,活活给吓死了。”

吴歌心烦意乱,站起不语。上官连城道:“吴大人,你与那怪物交过手,可知他到底是人是怪?”

吴歌摇了摇头,道:“若说他是怪,他腾挪暗袭,用的却是极上乘的武功。若说他是人,他何以要以人为血食?”

上官连城道:“他用得是什么武功?”

吴歌自小跟着红叶学武论道,与武学一途,眼见不低,想了一想,道:“他的武功极阴狠怪异,决不是中土的武功,究竟是何门路,我实是看不出来。”

上官连城略一沉吟,道:“若是你们放手一搏,大人有几分胜算?”

吴歌道:“鹿死谁手,殊所难言。”

上官连城脸色微变,他见识过吴歌的身手,若是连吴歌也无取胜的把握,那真的是处境堪虞。

一众水手无不心里发慌,有人颤抖着问道:“那……那我们该怎么办?”有人便道:“要不我们连夜扎筏,乘早离开此地?”议论纷纷,人心思逃。

吴歌见上官怡人仰头看天,一言不发,似有所思,问道:“上官姑娘,你意下如何?”

上官怡人看了他一眼,苦笑道:“欲离此岛,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众人心里都是一惊,纷纷问道:“为什么?”

上官怡人指着夜空,道:“你们看那北极星位。”

众人都抬头去看,却看不出什么异样。上官怡人道:“我入睡之前,曾在此处看过北极星,现在再看,这北极星位却与几个时辰前偏了十五度。”

吴歌心中一凛,他自小常在山林之中,于北极星自也熟悉,道:“怎么可能?北极星永居正北,亘古不变的。”

上官怡人道:“不错。按常理而论,北极星位是不会变动的,若是北极星未动,那便是我们动了。”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只有吴歌,上官连城隐有所感,只是不敢相信,都望着上官怡人。上官怡人缓缓地道:“若是我猜得没错,我们足下的这个岛,一直是在移动之中。”

此言一出,众人大哗。有人便道:“怎么可能?这是岛,又不是船。”“七小姐吓糊涂了。”“许是七小姐先前看错了吧,那北极星始终就没变过。”

大伙争论了一番,却见上官怡人,上官连城,吴歌三人一言不发,不由心中都慌了:“公子,吴大人,难道……难道七小姐说得是真的?”

上官连城缓缓地道:“若非如此,怎么解释小日本的船艇三番两次的重回此岛?那必然是海底暗流之故。”

一众水手无不心里拔凉,有人便一屁股跌坐在地,掩面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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