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记忆中的那条线串起来的时候,程亦嘉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局中。
她紧握着话筒,心里没底,声音发颤,但最终还是说出了那句话:“晚上我们见面吧。”
本来丁宓之打电话给她就是想问一问她是不是在家,他勾起唇角,语气淡淡地问:“在家?”
“恩。”
“十分钟之后到。”
程亦嘉挂了电话后,双手合十,对着明月许了个愿。
她在心底问明月:如果你们也有感情的话,你会爱上一个人吗?那种不顾后果只想跟他在一起的爱?
程亦嘉的愿望很简单,很俗套,就跟爱做梦的小女孩的愿望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她知道自己的愿望不一定能实现。
幸好程亦嘉不习惯家里乱糟糟的,平时一个人也总是喜欢收拾得干干净净,不然肯定会手忙脚乱。她冲进卧室,在柜子前翻来看去,最后泄气地放弃换衣服的念头,走进洗手间匆忙洗个脸,再往脸上涂点妆。
她不喜欢香水的味道,所以家里没有任何香水,不然的话,她就算不喜欢,也会稍微用一点点,恩,最好是那种传说中可以勾起人那个什么的香水……
程亦嘉对着镜子咧嘴而笑。她试着笑了好几回,就是为了记住了笑得最漂亮时候,嘴角上扬的幅度。
丁宓之的时间观念一贯很强,她回到客厅,深吸一口气,还没站稳,就听到门铃声。丁宓之进屋的时候,顺手递给她一个袋子:“礼物。”
程亦嘉纳闷地问:“礼物?”
他竟然还会送人礼物,程亦嘉怀着一万分的好奇打开袋子,当她看到里面装的文件时,整个人都不知道如何面对丁宓之了。
从情分上来讲,程亦嘉有点不敢收这份礼。
“你送人礼物……都这么大手笔?”程亦嘉仔细看了两遍,以确定自己没看花眼。
“或者你也可以当成是聘礼。”丁宓之解开外套,顺手丢在沙发上,“你下回可以不用投这家公司的简历了,那么低声下气求职干什么,你不是最擅长不按常理出牌的,怎么这回不直接对他们说认识我?”
丁宓之想到秘书拿来她的简历时,差点笑了。
她为了能让面试官注意到自己的简历,每个职位都投了简历。当然,对丁宓之来说,他最关注的是她简历上未婚二字。
程亦嘉正色道:“我好歹是国外名校毕业,真金白银念出来的,找份工作,完全不用沾你的光。那面试官一定没看我的简历!”说到后面,她情绪忿忿,心想我投了那么多次,怎么就没回音的。
一定是那HR眼瞎了,所以没看到……
哦,那么问题来了,丁宓之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我……”程亦嘉似乎从丁宓之脸色看到了答案,慌乱地移开视线,却不经意地想起他刚才那一句“聘礼”,顿时脸红不已。
“你的户口本离婚证都在吗?”丁宓之问。
“在。”程亦嘉点头,“我们之间,真的需要这么快吗?”
丁宓之在沙发上落座,坐的位置和他上回醉酒时一样。程亦嘉放下手里的所谓礼物,给他泡了一杯六安瓜片。
“杯子是新的,洗干净,没人用过。”放下茶杯时,她还不忘解释一下。
丁宓之目光在她脸色短暂停留片刻,随后端起茶,小饮一口,问:“这次,要不要请你父母过来?”
“不用了吧,我的事情他们不怎么关心。”程亦嘉想都没想便拒绝。
丁宓之不勉强地说:“那随你。”他放下杯子,见程亦嘉一直站着,有些不习惯,便说,“你坐。”
程亦嘉紧张地两手交握在一起,在一旁坐下。
这明明是她租的房子,怎么现在的聊天氛围跟她去拜会丁宓之似的。
她坐直身体,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稳住。
“如果没什么意见的话,我就让律师起草婚前协议了。”
“等会!”
丁宓之挑眉:“有意见?”
程亦嘉小声地说了一个字——“有。”
丁宓之沉声道:“你有什么意见?”
程亦嘉有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用尽可能平静的语调陈述自己的疑问:“伯母已经过世,我不用替你去讨好伯母。我对你妹妹,自然也没重要到需要你娶我的份。哦我的意思就是,我不太明白的你的转变是为什么。你不是一直都很讨厌我的?难道我们真的不需要在多接触接触?”
丁宓之大概沉默了有五秒钟,或者更短,或者他早就想好了怎么回答。
“你可以认为,我是一个负责任的人。”丁宓之脸上浮起一层让人费解的哂笑,“而且,和你有什么好接触的,又不是头一回。算了算年纪,我认为这个时候结婚要孩子听合适。在我看来,与其费工夫去认识别的我可能更加讨厌的人,倒不是就选你。谁让你先招惹的我?”
“我……”程亦嘉低下头,“你真的以为我会同意?”
“为什么拒绝呢?”丁宓之笑得愈发让人费解,“你刚回国的时候,不是问我一晚上多少钱?”
程亦嘉差点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那是在玩笑。”她干笑着,“美式幽默嘛。”
这解释太苍白无力了。
因为她根本不是去美国留的学。
丁宓之果然也笑了,语气温和地对她说:“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答案,只有我太太才能睡我。”
程亦嘉把他的话放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如同老牛吃草般反刍,嚼了又嚼,细细分析。
她审视丁宓之的脸色,“你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需要尽快生个孩子,防止死后财产没人继承?”
丁宓之的表情在这一刻显得异常丰富。
良久,他吐出几个字:“程亦嘉,我很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