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微真人深深的遗憾和愤怒。
赵寒煜也发现师尊的神色有异,似乎并不看好自己可以修行一事。
他有些紧张,刚刚升起的希望难道是假象?
玄微真人愧疚的转过头,望向自己的弟子,这种最高等级序列的力量如何解释给爱徒,让他明白之后还能保持冷静或是对修行彻底死心?
“咦?不对!这东西怎么会发光?”尚未开口,他突然发现有异。
那是赵寒煜胸前的长命锁牌。
平日里黑中透紫的牌子,竟然隐隐发出暗红的光芒。
玄微真人让他取下锁牌,拿在手中观看良久。
锁牌一离开赵寒煜的身体,红光不再,仍然是平日黑里透紫的颜色。
玄微真人,“小煜,你戴上它,然后运真元冲击窍穴。”
赵寒煜戴上锁牌,依言为之。
那黑黝黝的锁牌又有暗红透出,只是不甚明显。
“竟然是这样吗?此物在大陆不是早就消耗的一干二净了吗?”玄微真人有些难以相信。
望而生寒,触手生温;平素黑中透紫,如遇神圣力量则紫中泛红。
传说中,那个种族最珍贵的护魂瑰宝。
此刻的玄微真人脸色苍白,无半分欢喜之色,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心中惊疑交加五味杂陈:“那是紫璇玉,真的是紫璇玉!第八窍穴......禁锢封印之力,三者相加,我终于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唉!小煜啊小煜,为师真不知该说你是幸运呢?还是不幸透顶?......上天......为何将这等艰任巨祸赐予我景阳宗?!”
赵寒煜呆呆的看着师尊,见他片刻间神色数变,一时惊讶,一时恍然,一时忧虑,一时犹疑。总之,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那一面。
“师尊......”他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啊?”玄微真人一怔,才想起爱徒还在此处。
他心中盘算片刻,定了定神,柔声说道:“小煜,关于你能否修行的可能性,为师暂时还没有把握,所以不能回答你。为师先潜心思索,然后再和你二位师叔详细探讨。等到有了结果,我会让人接你上崖。你先回青萍峰吧,出去告诉你二位师叔,明早上崖来见我。”
赵寒煜闻言不敢再多说什么,磕了个头,说道:“师尊,弟子去了。”说完站起身来,披上外衣走出星字室去。
出了静室穿过走廊便豁然开朗,外间是清贤大殿。
清风、华阳二道在殿内静坐,见他出来,忙迎了上去。
华阳道人伸手抚住他的肩膀,问道:“孩子,掌教师兄可曾解决你的问题?”语气急促,清风道人站在一旁,眼神充满期待。
赵寒煜向二人深施一礼,说道:“二位师叔,师尊有令,让弟子回山等候。请二位师叔明日一早上崖,师尊要与你们面商。”
二道面面相觑。
清风道人怪叫一声:“掌教师兄什么意思?不见我俩?”
华阳道人老成持重,沉吟片刻说道:“想必师兄遇到了难题,今夜要详加盘算。无妨,我二人明早上来,那时师兄必定有应对之策。”
说完不等清风道人反对,抚着赵寒煜的肩头走出殿去,随即觅路下山。
一路上,三人沉默以对,心中都有如巨石压心。
二道也不再携赵寒煜飞行,一路步行,步履缓慢。
尤其是赵寒煜,恨不得回到居所的路越长越好。
他实在是不知道回去后如何面对挚友慕容千帆,更不知道如何面对娘亲一般的宋婉辞。
一想到两人那期盼、欢喜、伤心、绝望的眼神,赵寒煜有如万箭穿心之痛。
不过,路总是会走完的。
转过一道山弯,目光穿过树林前方就是半山庭院。
宋婉辞、慕容千帆、罗兰就在树林与山弯的交汇处。
赵寒煜忽觉腿一软,再也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向前迈出一步。
眼眶红了,眼泪流了,喉咙堵了,模糊中只看见三道人影向自己奔来。
宋婉辞来到近前,一手抚着他的脸庞,另一只手帮他擦去满面的泪痕,再摸摸他的头顶微微一笑说道:“小煜,大半天过去了,累了饿了吧,师姐给你做了好吃的,一直等你回来。”
慕容千帆走上前来,说道:“觉得怎么样?掌教真人说有希望吗?”
“我不知道。”赵寒煜牙关紧咬,这样才能忍住不哭出声来。
“看来,你需要有人帮忙。”
“谁能帮我?”
“我。”
“好,那你帮我。”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很简单的对话,很令人温暖的信任,因为他们两个都是少年。
或者沉稳老成,或者嚣张轻佻,都是少年。
少年有时候过于热血又天真地令人厌烦,但和那些久经风雨的长辈们比较起来,他们的生活要简单的多,他们之间的相处也会简单的多。
少年总是幼稚的。
少年总是勇敢的。
少年总是美好的。
少年得友如此,真好。
清风、华阳二道频频点头,感慨良多。
罗兰一直悄悄的拉着小师兄的衣襟,用自己的依恋为小师兄解怀。
赵寒煜看着那一双双或苍老、或明亮、或期许的眼眸,咬一咬牙暂且驱除心中阴霾,回报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师姐,我饿了。”
宋婉辞一笑,搂过他的肩膀说道,“咱们回家。”揽着他转身向林后院落走去。
余下众人心中稍松口气,随着二人前行。
回到庭院,供奉老柯含笑静立院中。
他向赵寒煜表达了礼貌且适度的关心慰问,婉言谢过共进晚餐之请,随即转身离去。
宋婉辞和罗兰将灶屋中的菜肴碗筷拿出,放在院中早已准备好的饭桌上。
众人担忧奔波一整天,早已饥肠辘辘,端碗便狼吞虎咽,无人饮酒,无人出声。
不多时,晚餐完毕。
清风、华阳二道各自回洞府休息,准备次日一早与掌教师兄的交流商议,只留下慕容千帆陪着赵寒煜。
天色渐暗,李哲、吴天锤、陈博、张虚彦、梁平等师兄纷纷前来探望。
宋婉辞对一干师兄弟的到来严阵以待,一双美目煞气逼人。
若是谁的口中说出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不合理的有可能伤及赵寒煜的语言,那两道煞气不介意随时化为焚世之火,将口无遮拦者瞬间化为灰烬。
众人在宋婉辞的严厉监视下,心下惴惴,言语极其周到小意。
在尺度把握精准的情况下,表达过自己的关怀慰问之后,众人纷纷离开,谁都不愿再多停留片刻时光。
暮春的夜晚已经十分温暖,天空繁星点点,新月如钩。
以往此时,正当是观星望月、心潮澎湃、指点江山之气魄绽放之时。
但是此刻的赵寒煜,心如止水,灵台脑海一片空白,无想无思,整个人陷入一种迷茫和消沉之中。
慕容千帆陪着他坐了半天,也是默默无语,搜肠刮肚也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两人一直坐到月过中天,赵寒煜的思维仿佛才有点清醒过来。
他感激的看了慕容千帆一眼,然后温言劝走了好友,自己默默回到居室,躺上卧榻静静发呆。
暗中一直观察的宋婉辞见他回了房间,才轻轻的叹息一声,回屋休息。
这个夜晚,许多人难以成眠。
清晨,卯时初刻。
赵寒煜从发呆的状态中苏醒过来。
十余年来,每日此刻都是他准时醒来准备晨课的时候。
今日依然没有例外,匆匆洗簌完毕,带着干净衣衫便准备前往幽泉龙潭。
刚推开房门,就看见慕容千帆站立在院中等候。
二人相视一笑。
“我以为你会从此放弃晨课,并且一蹶不振。”走在山间小道,慕容千帆说道。
“就算不能修行,易筋锻骨能强身健体,也是有必要坚持的。”赵寒煜的回答有股萧索之意。
“可是,掌教真人并没有把话说死,说明你还是有修行的可能性的。”
“你不知道,昨日师尊的神色和反应,他看我的目光就像看一个怪物一样。”
慕容千帆自以为了解情况,了解朋友,却不料赵寒煜的语气表明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我也不知道,要等师尊和师叔商量的结果。反正我心里没什么好的预感。”
赵寒煜对师父的表情深有余悸。
两人一抬头,看见小道的前方站着两个人。
一位是五师兄陈博,另一位蓬头垢面,面色苍白,一身白袍几乎要看不出底色,可是双目精光四射。
正是久不见踪影的苗幻月!
赵寒煜与慕容千帆一怔,连忙上前见礼。
苗幻月待二人直起腰身,然后朝赵寒煜深施一礼,说道:“小师弟,你的八十七剑让为兄获益良多,使我得以初窥剑道至境,委实喜不自胜,多谢小师弟指点。”
陈博插话道:“夜半时分,三师兄破关而出,欢喜之余就要立即找到小师弟表达感激之情。路过我住处,非拉着我一同前来。我......我已经告知师兄关于你的事情......”
赵寒煜勉强一笑,说道:“师兄言重。当时小弟只是给你开个玩笑,因为正常情况下没人能够使出这么多连环剑法,也没有时间计算角度踩准方位。如今......小弟更谈不上什么授益,请师兄见谅。”
苗幻月面容一肃,说道:“五师弟,小师弟的问题可有药石可用?是否需要什么天材地宝?我景阳山能否找到?若找不到哪里会有?待为兄前去取来。”
赵寒煜闻言心中一暖。
慕容千帆一呆,怎么风向变了?
“三师兄,若是医道能够奏效,华阳师叔早已出手。至于药石天材地宝之类的,恐怕无法帮助到小煜。”陈博本来对苗幻月的一些行为心存芥蒂,听闻此言心中也不禁感动,细致地解释道。
苗幻月脸色一僵,再道:“小师弟,为兄现在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直言相告便是。”
赵寒煜微微一笑,说道:“三师兄,我和慕容千帆要去龙潭早课,请为我们护持如何?”
苗幻月点点头,“如此甚好,我也将自己清洁清洁。”
说完转身和陈博往龙潭前行而去。
慕容千帆扯了扯他的衣袖,悄悄问道:“你三师兄转性子了?”
“哪有转?三师兄向来外冷内热,敬长爱幼,极是护短。”
“爱幼?爱的扒你师兄衣服,爱的用剑累的他们爬不起来?”
“你不信?那你打我一顿试试?”
“打住!我信!我真的信了。”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