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伴着阳光醒来,床边的闹钟报时:“现在是早上6:40”。他自带生物钟,从来睡不过7点。他捂着头起身,酒的后劲总是让人头疼,像是在提醒你它有害!有害!
“真真,你在吗?”他走遍每一间房皆没有回应,想来她已经离开。
他按照老规矩,拿起喷壶给花儿们浇水。清晨的花像上了水彩一样格外水灵,一束月季给了他一个突然的吻,露水沾湿脸颊,花香溢入鼻腔,他微微一笑。
放下水壶,他来到洗手间,脱掉衣服放进藤编的篮子,赤脚踏上防滑垫洗起澡来。热水让人清醒,他很喜欢洗澡。这里不需要眼睛,所有人都很平等。
洗完澡拿下浴袍披上,他擦干脚穿上白色棉拖,来到衣柜前。衣服早已成套挂好,他拿出一套浅绿色上衣、白色长裤的运动装换上。
收拾好自己,他轻抚白色墙壁来到厨房,这是他最喜欢的游乐场。他煎了个鸡蛋,配上吐司、牛奶迅速吃掉,再麻利地洗完碗放进消毒柜,背上双肩包,拿起手杖,关门下楼。
他穿过石子路,脚被硌得生疼,来到与大路交接的地方,他站立等待。一阵风飘过去,不,是一个人跑过去。她退回来,向他招手,“嗨!苏卿,早上好!”
“真真,早上好!你昨晚没回去吗?”
真真哈哈大笑,喘着气把额发上捋,“当然回去了,我就住在这个小区。”
“是吗?你是在跑步?”
“是,你来一起跑吗?”
“不了,你今天不上班?”
“今天是星期六。”
“哦!我忘了。我有事要出去,再见!”他向她挥挥手。
“你去哪儿?”
“游泳。”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正好我也要运动。”
“嗯,好!”
真真飞快地用毛巾擦擦汗,扫视四周,无奈地把毛巾扔进垃圾桶,上来扶住苏卿,一起往外走。
由苏卿带路,他们转了几路地铁,终于来到游泳馆。
一个着运动短套装的小伙儿迎过来,“苏先生,你来啦!”他笑着看看真真,“终于多了一位漂亮小姐,这是你的女朋友?”
苏卿面色凝重,“她不是,我们是普通朋友。”
小伙不好意思地笑笑,引他们去更衣室,在室外,苏卿和真真约好到泳池见。
真真想起没带泳衣,出更衣室在馆外挑了一套连体黑色泳衣,换好跑到泳池,见苏卿还没到。
她坐在池边荡着脚等他,清晨的泳池没有什么人,泳池内有一名穿着黑色平角短裤,戴着白色泳帽的男子在游着自由泳。他身手矫健,像一条飞鱼,在水中依然能让别人看到他硬朗的肌肉线条。
她的视线随他移动,直到他出水坐在池边,她才认出那是苏卿。
“苏卿!”
“嗯?”他摘下黑色泳镜,寻找着她的方向。
真真跑到他身旁,靠着他坐下,“你速度太快了吧?”
“是吗?我喜欢游快泳。”
“太好了,我也喜欢游泳。你还喜欢什么运动?”
“骑马,飙车。”
飙车?应该是一种网络游戏吧!真真想着,“那我们游完泳去骑马?”
“我以后不会再骑马。”苏卿一脸严肃。
“是,你应该做一些慢一点的运动,像慢跑一类的。”
苏卿戏谑道:“慢了还是运动吗?”他戴上泳镜扑通跳下水,溅起一片水花。
真真笑着跳进水里,她尽全力才能游在他身旁,想象他们是两条在海中欢快前游的鱼,笑声飘进心里。
游完泳换好衣服,苏卿看起来神清气爽。
在地铁上,真真凑到他耳边说:“我们回去飙车好吗?”
“现在?”
“现在。”
“那好,我们得先下车。”
“啊?”真真疑惑地跟着他,他们换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线,来到一片荒凉的水泥地。那里有一群人围着一辆车,他们远远地看到他们,直挥手,大声喊着苏卿的名字。
苏卿收起盲杖,快步跑去,真真拉着他的手,生怕他摔倒。
对面有一个中年男子向他们跑过来抱住他,笑得如花般灿烂。
“苏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个星期。”
“你在云南交的女朋友呢?”中年男子向真真看去,“是她吗?”
苏卿摇摇头,“不是。”
真真失落的看着他们。
中年男子看他不甚高兴,不想再问下去,揽住他的肩,“来!试试这辆车。”
三人来到一辆红色跑车旁,车边的人都高兴地向苏卿打着招呼。中年男子打开驾驶室,引苏卿坐下,替他戴上头盔和手套。
苏卿向车外道:“放心的话坐我后面吧!”
真真眼睛弯弯,露出笑意,“当然。”
车旁的人都向一边散开,中年男子向着对讲机说,“开始!”车像子弹一样飞出去,真真觉得椅背像被人用力向前推。她紧紧地拉着扶手,车声轰鸣。
苏卿紧握方向盘,脚用力踩住油门,听到“停”的指令,慢松油门减速,车稳稳当当地停在水泥地的边沿。
“211公里/小时,比上个月慢了一点。”中年男子对下车的苏卿说。
真真仍然坐在后座,感觉车还在动。
中年男子打开车门,松开她的手,笑着说:“姑娘,你已经安全啦!嘿嘿!”
真真惊魂未定,失神地下车,长发向上指。
“冯工,不请我们喝杯茶?”
“看你说的,喝酒都行,”中年男子想想不对劲,“酒还是别喝,小心别人告你醉酒驾驶。”
冯工揽着苏卿,邀请真真一起进入休息室。不一会儿,两杯绿茶上桌,一杯放在真真面前,另一杯则小心交到苏卿手上。
苏卿安静地坐着,气氛有些冷清。
“姑娘,他就这样,你别管他,我们聊着就行。”冯工打破僵局。
真真看看苏卿,失落地回过头,“冯工先生,你们这是个非法赛车组织吗?”
冯工笑笑:“你叫我老冯就行了,我是英维汽车公司的工程师,这是我们的无障碍汽车试验基地。不是什么非法组织。”
苏卿冷笑一声,继续抱着他的茶不插话。
“无障碍汽车是给盲人开的车吗?”
“不仅仅是,它是为有需求的残疾人开发的出行工具。刚才苏卿开的那一款主要是供视障人士使用。”
真真思考片刻,“我看那辆车和普通汽车没有什么不同。”
“你可能没注意,它的表盘、方向盘和操纵杆都有触点,苏卿戴的头盔和手套也暗藏玄机。简单来说,我们已经为这辆车装上了眼睛。”
“哦!听起来酷极了!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赛场为你们加油!”
苏卿轻啜一口茶,道:“恐怕为时尚早。”
冯工看了他一眼,又回头对真真说:“是的,我们公司对科研的投入有限,而且这款车的前景不明朗,连招募驾驶测试员都困难重重。”
“为什么?盲人不想试自己的车吗?”
“不是。这项工作的普及率不高,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没有保障,没人愿意给视障驾驶员和他们的车上保险。”
真真对此很感兴趣,他们聊了很多。冯工还向她展示了那辆汽车的具体细节。
苏卿一直坐在休息室戴着耳机听音乐,右脚点地打着节拍。
参观完,他们向研发团队道别,原路返回小区。
快行到石子小路,苏卿松开真真的手,“真真,就送到这里吧!”
“现在是午饭时间了,我上去帮你做饭,好吗?”
“不好。我自己可以做,你早点回去吧!”苏卿说着就要走。
真真问:“我晚上可以来找你吗?”
“最好不要!”苏卿踏到石子,快速走回去。留下无计可施的真真。
雪山仍被层层白云环绕,一排云杉将雪山和草地阻隔,两匹骏马在悠闲地吃着草,一匹枣红,一匹雪白。
龙云坐在草地上低头拨着草,远处的木江摘了一片树叶来到她身旁坐下。
“小童,给你!”
龙云接过树叶,扭头看着他,由于找不到落点,她的眼神总是很迷离。
“你先看这片树叶的轮廓,包括它的形状,还有叶边的锯齿,看清了以后再看它的脉落……”
龙云双手握着树叶,按木江的指示认真看着。
“看清了吗?”
“嗯!”
“抬头看对面那棵树。”
顺着木江指的方向往远处看,龙云只知道约10米外有片树林。至于树和树之间的界限在哪里,她无法判断。
“能告诉我树叶的形状吗”
龙云摇摇头,又低头看地上的草。木江将她的头托起来,“往前看,专心一点。”
龙云照做,但是直觉告诉她这没有意义。
木江知道她的心思,“以后我们每天都到这里来训练半个小时,直到你告诉我对面的树叶是什么样子。”
阳光下,龙云锁骨中央的疤痕异常明显,她时不时拢拢衣领想要遮住它。木江拉下她的手,“我看看,小章这小子手艺就是不错,疤痕不到2厘米长,缝得很整齐。你该庆幸不是我给你缝,不然非得长出条蜈蚣来不可。”
“木江,你能正经点儿吗?”
“你不是说不怕疤痕的吗?”
“站着说话不腰疼,长你身上试试?”
“我坐着呢!我要是你,就是长脸上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