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
我想过很多人,但却没有想到过是他。起初开始,在我心中最有嫌疑的人,无疑是王芳,但后来又被我自己否定了,那人影分明是个男人。
后来我以为他是王教授,但是在墓道口捡到那衣块的时候,我又否决了,那已经证明王教授已经深入到了墓中,不可能出现在我们的身后。
但是,我唯独没有想到的,也就只有江河了。毕竟我可是亲眼看到江河被那婴儿钻进了身体里面。在我的推测之中,他已经是个死人了,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朝我张了张嘴,但却没有说话,我看到,他的牙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落光了,只剩下了一排排的牙床果露在那里。
他伸出自己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借着通道外面散发出的微弱光芒,我看到,他的嘴里一片空白,就连舌头,都是齐根断去。
怒火不自觉的就涌上了我的心头,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像是这般折磨,又岂非常人能够受得了的?
“是谁做的?”
我轻轻的问道,声音之中已经隐隐的带上了几丝颤抖。
他没有发出声音,甚至都没有丝毫的比划,双眼中流露出的那种恐惧,我能够看的出来是发自内心的,并且,这种经历是我自己也有过的。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的手轻轻的抚上了他的额头,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腐烂了,我甚至能够看的清那腐烂皮肉下面生生的颅骨,手轻轻的触摸在那里,江河都没有丝毫的反应。看着他有些迷茫的眼神,泪水瞬间就充斥了我的眼眶。
正如他所说的,我的爷爷救过他的先辈,因此姬老板的队伍中,江河是对我最好的一个,虽然他在姬老板的指示之下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但我毕竟还是坚挺了下来,也原谅了他。
可是他现在变成这副模样,却是我之前没有想到的。毕竟他现在身上的所有变化,都与我之前发生的事情脱不开干系。若是我早些出言提醒,让他放下那张人皮,可能事情最终的结局也不会是他现在这个样子。
估计是听懂了我的问话,江河缓缓的转过了自己的身子,将背部对准了我。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有些疑惑,不知道他的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但是当我的手放在他的背上,细细的抚摸了一番之后,眼眶中打转了很久的泪水最终还是汹涌了出来,怎么都止不住。
“江河,对不起。”
我伏在他的肩膀上开始哭泣,这是有史以来我心中最内疚的一次。
在我手心接触到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他的背部出现了一道道凸起的痕迹,那不是外伤,而是由身体里面生生的顶出来的,足有半厘米高的线条。
就像是一幅画,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背上。
那粗狂的线条刻画手段,还有那象形的描绘,仅仅是瞬间我就想明白了这是什么。
人皮画!只有在人皮画上,我才看过这等线条,也只有人皮画上,才会出现这等画作。在场的众人,可能根本找不出任何一个比我还要了解人皮画的存在了,王教授可能是个例外,但他现在生死不知,暂且不提。
“你,怎么会这样?”
看到我哭了出来,江河转过了自己的身子,伸出手去擦我脸上的泪痕,却怎么都擦不干。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僵硬异常,看起来就像是在棺中不知道风干了多少年的粽子,老化的瘆人。
他朝我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我大概明白了过来,或许这一切的发生,都与那只钻进他口里面的鬼婴有所关联,我的脑海中似乎出现了一副画面。
一个早已不知道死去多年的婴儿,趴在一个男人的腹中,伸出了自己的手,狠狠的向前刺了出去,然后,在上面开始作画。
一幅画的渐渐形成,那个男人也渐渐的开始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最终沦为了现在的这副模样。
“他,他还在吗?”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在这种时候问一个男人这种事情,无疑是怪异的,但是,我却忍不住还是想问出口,我迫切的想要知道江河现在的情况,哪怕是现在外面有十多个人正在虎视眈眈。
江河拉住我的手,摸向了他的肚子,我颤抖着手,配合着他的举动。
终于,我的手接触到了他的皮肤,冰冷的没有丝毫的温度,在他的身上,我似乎感觉不到一丝人的味道。
手渐渐的往下,我最终在他胃的那里停了下来。那里有一个很大的刀口,现在已经长满了血痂,而那个刀口的大小,与之前那婴儿头颅的大小也差不了多少。
“你,你……”
我在那里哽咽了许久,最终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要出言安慰一两句,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恰在这时,我的头顶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估计有好几个人,伴随着的还有枪栓被拉开的声音。
显然他们已经发现了我的失踪,派人过来查看。
江河站了起来,拉住我的胳膊想要把我往楼梯下面带,但是我却犹豫了。
我的心里很是挣扎,我在考虑,自己究竟是跟着一个即将死去的人好,还是跟着随时可能威胁到自己生命安全的活人好。
江河没有威胁我,松开了自己的手,向下面走去,我看着他的身形渐渐的涌入黑暗,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到了嘴边咽了下去。
脚步声已经到了我的头顶,上面的人似乎已经准备向着这个通道往下看了。
而江河的身影已经缓缓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在我的位置,能够看到的,也只剩下了一道朦胧的白色。
我该怎么做?
最终,我还是咬了咬自己的牙,顺着楼梯走了下去,江河停了下来,伸出了自己的手,接住了我的胳膊,我们躲在了拐角之后。
手电筒的灯光照了下来,却没有照到我们两个。
我这算是,慷慨赴死吗?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