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唤你霜拂(1 / 1)

青丘之国,歌台山下。

“来来来,买定离手咯!”

一千两百岁的丹木已经化形几个月,依旧兴奋得可以,整天拉着一群小弟在这歌台山脚下打牌设局,玩得不亦乐乎。

地面上一左一右地画了两个圈,男左女右。其他未化形的花木抖动着枝条,将自己独一无二的叶片投在某个圈里。

丹木手忙脚乱地捂住叶子,免得一阵大风刮走了这一大帮人的心血。

他扭头招呼了一声站在前面的红衫少女:“芍药,你都站在那儿一天了,不累啊?来和我们赌一局,看下一个经过这里的是男是女!”

被叫做芍药的姑娘,元身自然是一株开得灼灼的芍药花。

今天是她化形的第一天——当第一抹晨曦越过歌台山,照耀在含苞待放的花朵上时,她能感觉到自己心头一热,有暖流缓缓游走于四肢百骸。每一片花瓣都鲜妍欲滴,每一片叶子上都闪着莹透温润的光,美得让人心惊。

在丹木毫不掩饰的惊呼声中,他们看见花苗下出现了一个蜷着身子的红衫少女。她动了动手脚,有些不自然地直起身子,行动间有花瓣纷纷如雨,落在她脚下。

皎然明艳的容貌,真真是人比花娇。

丹木化形用了一千两百年,在花木界算是大器晚成了。而她,自从元识觉醒,能看遍这歌台山一草一木,已经不知过了多少岁月。

九百年前丹木第一次学会用神识与她交谈:“芍药,你多少岁了?”

她想了好一会儿,不确定的答:“大概……两万岁了罢。”

小丹木当时吓得叶子抖了抖,一棵两万岁还没能化形的芍药花?

曾经她有过许多伙伴,他们一齐长在这里,听九尾空狐吹柳叶笛,看歌台山上云卷云舒。

后来,他们都化了形,成了容貌各异的男男女女,炼化了自己的元身,准备离开青丘。

“芍药,你很快也会有这么一天的。”走之前,他们都不忘安慰她。

她也这样安慰自己。

于是两万年过去了,“很快也会有这么一天”慢慢就变成了“其实化不了形也没什么”。

她的记性越发不济,很多从前的事好像也被忘得七七八八。

只记得似乎有过一个人,是他带自己来到这里,还将什么东西滴到她根茎上。

他好像还说过,等你化形那日,我来接你。

今晨她第一次伸开双臂拥抱这广阔天地,脑海里不知怎地就跳出这句话来。

于是丹木丝毫未在她脸上看到任何化形后的欢喜雀跃,只看到她固执地站在山口,踮着脚尖地左顾右盼。

山口的风吹起她翩跹的红衣墨发,风里有淡淡的芍药香气,温柔迷离。

丹木开好赌局,便召了几个小弟一齐打叶子牌——反正这歌台山下可能几个月也不会经过一个人,是以这场局通常能维持很久。

就连这牌,也是九尾狐族的二公子千城教会他们的,算是歌台山花木界的经典娱乐活动。

丹木曾经表示,打牌倒是很有意思的,就是每次都要用他的叶子来补齐弄丢的牌,这很惆怅哇。

他码好牌发局,扭头又看了芍药一眼,难以理解地撇撇嘴巴,又重新投入到打牌大业中去了。

直到日暮西斜,天边如火晚霞层层翻涌,照亮了半边天。眼尖的小冥灵一把丢开手里的牌,迈开小腿跑回左边的那个圈旁边,张牙舞爪挥动着枝条。

大家很有默契地齐齐转头。

淡淡霞光之下,有白衣公子背负长剑踏云而来,眉目清隽如画,不染凡尘。

她似乎能感觉到,这就是她等了一天的那个人。

当他慢慢靠近,身后佩剑突然出鞘自鸣。她只觉心口抽了一下,痛得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他脚下亦是一顿,右手不知掐了个什么印诀,宝剑嗖地落了回去,不再做声。

隔了三步的距离,二人彼此对望。

她倾倒于他绝代风华容颜,他惊痛于她懵懂忘却前尘。

半晌,还是他先开了口:“我等了你两万年。”

她有些不确定地指着自己的鼻尖:“为什么要等我?”

他避开这个问题,转而又道:“本君的清沅殿内还缺一个仙侍,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她还没有回答,身后的丹木等花花草草已经沸腾到毫不在意这场赌局的输赢了。

“天君在上,那人莫不是九华帝君?!”

“原来芍药这一整天就是在等他?”

“芍药什么时候和帝君有一腿了!”

“九华……帝君?”她依旧想不来曾经认识过这么个神仙。

他点头,“本君名唤少渊。”

少渊……少渊……她在心底暗暗咀嚼这个名字。每叫一次,心头那股暖流似乎就更快一分,却又带着隐隐的痛,无声而热烈。

“那我呢,我有没有……名字?”她被叫了两万年的芍药,像丹木、冥灵、碧桃那样,自觉理所应当就是这个名字。

而今有他白衣胜雪仙姿清逸,少渊二字,念来更是在齿间婉转流连。

她突然也想要一个名字。

他目光一错也不错地看着她清丽面孔,恍惚间忆起那时她在树下起舞,纷纷扬扬的玉霜花拂过她妖娆容颜,美得像一场迷梦。

“从今往后,你便叫做霜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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